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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1867节

“申公豹”端详着银锭,上面的成色标得是九三五。这大致符合他看过去第一眼的印象:这银子绝非足色。放在戳子上一秤,份量倒是分毫不差。

“差爷,这银子就这么瞧着,九三五看色没多大问题。”小申掌柜说,“不过,总觉有些不妥之处,不知可否容小店将这银锭夹开仔细瞧瞧?”

李子玉事先已经得到许可,当即答应。

小申掌柜将这银锭拿到夹剪旁。这夹剪就是专门用来剪开银锭所用。当时凡有银子出入的地方必有此物。这是一把刃口很短,剪柄很长的剪刀,一面的柄固定在一条宽大沉重的木凳上,另一边可以开合。“申公豹”左手持银锭放在剪刃口上,右手扶剪柄,瞅准了欠着身子屁股猛然往剪柄上一坐。只听“当啷”一声,银锭便被破为两半了。

小申掌柜将银锭拿起来,仔细的瞧了瞧,里面不是灌铅的,再看茬口,也有蜂窝状的断层,瞧着银色大致也不差。

然而这锭银子拿在手中,小申掌柜总觉得有些“唔系几妥”,这大约是算他们这一行的直觉。

这下“申公豹”为难了,若说“没问题”,且不说万一出了事情官府要追究自家吃不了兜着走,光“看走了眼”这个风评便对自家声誉影响极大。

可是说“有问题”,对方自然要问是什么问题。他又说不上来。

“申公豹”思来想去,只有把他爹叫来出来掌眼了。当下叫来一个学徒,要他赶开把老掌柜叫回来。

申掌柜本不在店里――出去拜访客户去了。听说店里来了自己儿子也不敢下定论的银子,赶紧往回赶。到店里瞧见在澳洲官差在,少不得又得敷衍一下。这才到一旁听儿子说了这么一码事。

申掌柜拿过已经破开的银锭,又合上仔细瞧了瞧字号,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看了许久,方才放下银锭,问道:“敢问差爷,这银锭是哪里来得?”

李子玉说道:“这是查案中起获的赃物,特来请你们鉴定来历和成色的。”他看了申掌柜父子的表情,便觉得这里面可能有问题,又问道,“怎么?银子是假得?”

“是真是假,小老还不敢说。”申掌柜道,“不过这三江茂的字号,小老倒是知道它的来历。”

原来这“三江茂”也是一家倾销店,店面不在城里,而是在佛山。佛山是“天下四大镇”之一,工商业繁荣,人口众多。自然银钱流通也很发达,三江茂有这个天时地利,买卖做得很不错。

不过,“三江茂”几十年前遭遇了一场大火,不但店铺被烧个精光,店里的掌柜伙计也没逃出性命,连掌柜的家眷据说也在大火中丧命。这家铺子就被彻底的从地上抹掉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店铺即没了,打着其字号戳记的银锭自然也越来越少。渐渐的市面上就完全消失了。不过,老一辈人,特别是佛山周边的百姓,还是留有“三江茂”的记忆的。老申掌柜自然也记得这码事,认得这字号的戳记。

“……戳记是真得。这个我瞧得出来。”申掌柜道,“可是这银锭,可就不见得是三江茂出的了。”

白银是极容易氧化的金属,古人虽然不懂金属的物理化学变化,但是白银日久会发黑的现象是知道的。申掌柜说,时隔几十年三江茂字号的银锭重新出现,要么是有人当年存了这些银锭没有用――这是有可能的,窖藏白银几十年上百年都不是稀罕事。但是年深日久的“老银锭”和李子玉拿来的银锭,在银色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第二种,也是最有可能性的,便是有人不知怎么的弄到了当初“三江茂”的戳记,自己铸了一批银锭。

“成色真伪呢?”李子玉在笔记本上记下申掌柜的话。

申掌柜不言语,拿起银锭又仔细的看了看,把玩了许久,才道:“这是朱提银。”

“什么银?”李子玉没听懂,追问了一句。

“朱提银。”申掌柜缓缓道,“据说是出自云贵一带洞蛮的银子。据说汉时就有了,只是一直不多。本朝……明国自奢安之乱后,流出的朱提银也是几乎断绝,小老儿也是跟随先父见识过一幅洞蛮土司贵人用的银饰。”

“申掌柜,这朱提银,是银子么?”

“不是我们这里的银子。”申掌柜说话很谨慎,因为朱提银打造的首饰在市面上也是有流通,自己贸然一句话断了别人的财路可不妥,“只听说是洞蛮用几种不同的矿石掺杂熔炼,但究竟是什么矿石怎么熔炼的便不知道了。那都是那些溪洞土蛮世世代代口耳相传的秘法,咱们广州府中一介坐商,既没兴趣,也没本事去弄清楚。”(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节 袼褙

申掌柜说这种银子虽然古已有之,但是市面上很少有锭块的,多用来做首饰头面,相当稀罕。

“此银较白银略轻,然宝色好且不易发黑。有大户人家铸成小锞子赏人玩的。”申掌柜道,“若说直接铸成这样的大锭,小的还是头一回见。”

“这么说就是假银子了?”李子玉见他绕来绕去,说了半天就是不说真假,便直接问道。

“可不敢这么说,”申掌柜连连摇头,“朱提银自汉代即有,历代亦有流通。就算在这广州市面上,朱提银首饰的价钱也比银首饰的价钱要高。”

李子玉带着这个信息回到了市局,乌项听说这“不是白银”,当下关照李子玉把从王寡妇家抄来的所有金银,连碎块锭子带首饰全部带去聚丰号检验。结果是除了这五锭十两的银子和几件首饰是朱提银之外,其他都是成色不一的白银和黄金。

“这些银子和首饰肯定不是这个穷寡妇的,必然是死者或者疑凶留下的。”李镇国说。

“如果是疑凶的,我觉得他很有可能会将朱提银带走,毕竟这不是常见的东西,留下来可能是祸根。我认为银子很有可能是死者的。疑凶以为这只是普通的银子。”李子玉审慎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综合看起来是死者的可能性很大。朱提银按照申掌柜的说法,在广州虽然不是罕见,也非到处都有。而且还多是以首饰的形式出现,现在死者居然一下就带来了五十两朱提银,这就不得不让人把死者和云贵一带联系在一起了。

乌项想起最近慕局在归化民干部会议上重点提到过的几个问题,特别是提到最近的新币发行工作,要大家严密注意市场上的金融和经济方面的反常现象――朱提银银锭这绝对算是一个疑点。

他当即决定先向慕敏汇报这个情况。同时采取以下一系列措施:向全市各个派出所和治安卡口发出通告,要他们查找辖区内有无头颅;在《羊城快报》上刊登认尸启示――虽然这具尸体没有头颅,但是他仍旧寄希望于死者的家眷能够通过体貌特征描写来确认尸体身份。最后,继续就寻获的证物和线索进行排查。

排查工作少不得又落在李子玉和赵贵头上了。这一次,他们的任务是根据被害人的衣装去排查。

从现场找来的衣物证据着实不算少,男人的裤褂短衫足有七八件,还有从炉膛内掏出的未燃尽的衣物残片和鞋底。经仵作比对,尺寸和无头尸一致,应该就是被害者的衣物。

虽有衣物在,事情却并不见得简单。广州是商业大埠,又是地域政治中心,官绅商人众多,“百货云集”。不但本省出产的各色绸缎布匹种类繁多,还有来自全国各地乃至欧洲、东南亚、日本的纺织品。各种花色、质地、织法……加在一起恐怕有上千种。虽说有纱缎公会、吉贝公所之类的行业协会可以去询问,这工作量还是大得没边――何况店家进什么货,公所行会也未必都清楚。搞不好还得一家一家去问。即使问到了是哪家店的货色,店员也未必记得料子卖给谁了。何况料子要变成衣服,还得过裁缝的手。这里面兜转曲折,任何一个环节都可能因为当事人的遗忘而断掉。

李子玉思索再三,决定先从两只烧剩下的鞋底入手。

做鞋子的商店可比卖绸缎布料的店铺少得多了。排查起来容易的多。李子玉当即去了本地的一家有名的鞋铺,要掌柜给掌个眼,这鞋底大约是什么样子的鞋子,可能是哪里卖出来的。

掌柜的拿到这两只烧焦的鞋底,端详了一番,道:“这不是小店的货色。”

“那是哪家的?掌柜的可瞧得出?”

“哪家的都不是。这是家里女人自己做得。”掌柜的说,“差爷请看,这鞋底和鞋帮的用线和锥铤的针脚,就不是店里的手法。”

李子玉大失所望,暗骂自己糊涂:会在买店里鞋子穿得人并不多,多数人家还是自己做鞋穿得――他过去穿得也是他娘做的鞋子。

“……不过这鞋底,倒是有字号的。”掌柜的说。

“哦,是哪家?”

中古社会穿鞋的人不多,大多数穷人都不穿鞋,就算穿鞋也是自制的,或草鞋或布鞋。传统女红手艺,做鞋是一项基本功。鞋铺的鞋子多是有钱有闲的阶层才购置的。但是真正考究的人家,同样以自家女眷仆婢做鞋为上,很少问津鞋铺。

不过,不论鞋铺还是富裕家庭自做,鞋底多是外购的――做鞋底是件苦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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