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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寡头1991 第116节

看着郭守云那副兴致盎然的表情,尼基塔感觉有些无语。在苏联国内,阿赫元帅还是很有威望的,对他用一句地位超然来形容,似乎也并不为过,即便是尼基塔这样的人,在提到他的时候都忍不住会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上“元帅”这个称号,以表示对他的尊敬。可眼前这位倒好,“元帅”的敬称给直接省掉了不说,看那样子,还巴望着从老元帅自杀的事件中掏出点内幕来,这人……实在是良心匮乏。

“那倒不是,”尼基塔无奈地摇摇头,解释道,“今天上午,阿赫罗梅耶夫元帅的追悼会刚刚开完,这是咱们旗下记者在现场采拍到的一些细节。”

“就这些?”郭守云大失所望,刚刚升起来的那点好奇心,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是的先生,”尼基塔点头说道,“不过我考虑到如果把这东西播报出去,恐怕会涉及到一个立场倾向的问题,所以慎重考虑之下,还是决定由您来拿主意。”

“哦,那放出来看看吧。”郭守云犹豫一下,最终决定还是看一看再说。他走回沙发前坐下,摆摆手说道,“快一点,咱们的时间很紧,我希望能够赶到军区与挈廖缅科几位将军共进午餐的。”

“嗯,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先生。”听郭守云这么说,尼基塔急忙拿起影带,快步走到电视机前,将标注着“1”字符的那一盒带子,放进了录像机内。

“先生,这些带子都还没有经过剪辑加工,看上去可能有点乱,您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尽管发问好了。”打开电视,看到屏幕上出现了图像之后,尼基塔头也不回地说道。

“嗯。”郭守云心不在焉地哼了一声,将注意力放到了已经开始播放的录像上。

正如尼基塔所说的,这些盒带都是完成录制不久,还没有来得及做剪辑处理的。镜头首先拍摄的场景,与阿赫罗梅耶夫之死似乎没有任何关系,那一段段零碎的镜头,拍摄的都是黄昏中莫斯科红场上的景象,在这些景象中,唯一可以看到的是一幕幕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万人游行盛况。无数人在镜头中高呼“乌拉”,欢庆胜利,间或还有一些年轻人,疯狂的撕扯着鲜红似血的布尔什维克党党旗、苏联国旗,将它们踩在脚下,泼上汽油,付之一炬。

这样的镜头大概维持了将近五六分钟,屏幕中出现了大片的“雪花”,当再次出现画面的时候,地点已经转到了一个看上去冷清许多的大厅里。不过还没等郭守云把大厅里的情况看清楚呢,画面就再次出现一片“雪花”。

“搞什么?”皱皱眉头,郭守云随口说道。

“都说没有经过剪接了嘛,就是这个样子的。”尼基塔回头笑了笑,说道。

当雪花最终消失,画面再次出现的时候,郭守云摇摇头,耐着性子将注意力收回来。

接下来的所有画面,就都与阿赫罗梅耶夫的追悼会有关了。一共三盒影带,几乎是从头到尾的记录了整场追悼会的全部过程。

从拍摄的这些镜头上看,老元帅的追悼会实在办的有些凄凉,所有出席追悼会的人加起来,估计也不超过二十个,而这些人,几乎是清一色的老头、老太太,哪个年纪看上去恐怕都得有六七十了。尤其令人侧目的是,这些人全都穿着旧式的苏军军服,而且每个人的胸前全都挂满了勋章,咋一看上去,灼灼生辉的,有些晃眼。

郭守云知道,现在阿赫罗梅耶夫被激进派定性为政变的支持者,一般人对他是避之不及,正因为如此,出席追悼会的人才会这么少。而在场的这些人既然敢来出席,那就是什么都不怕的主了。虽然说这些人中郭守云能叫的上名来的没有几个,但是从他们胸前的勋章来看,这些人恐怕都是军中的元老级人物了,那些勋章中有一部分郭守云也能认出来,像什么“攻克布达佩斯奖章”、“二级卫国勋章”、“保卫莫斯科奖章”等等,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从残酷的二战中走过来的。

整个追悼会其实就是走一个过场,已经变成一句冰冷尸体的阿赫罗梅耶夫,静静地躺在水晶棺材里,作为一个以往经常作报告的人,他现在只能听别人给他宣读生平简介了。

主持追悼会的,是切尔温纳海军元帅,他从阿赫罗梅耶夫参军说起,一直讲到两天前,其间,这位海军老远帅叙述的口吻一直很平静,让人咋一听上去,不像是在听悼文,而更像是在听故事——一个老兵用一生的精力所谱写的真实故事。戎马一生,有枪林弹雨中的热血笙歌,有千军万马中的从容淡定……也有英雄迟暮的悲怆无奈。尤其是在转读阿赫罗梅耶夫那封遗书的时候,“我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息了,”这一句话中,更是真实的投射出了一番令人感慨万千的无奈——“老兵永不死,只是见凋零。”

尽管体会不到这些老兵对苏联国家的那份感情,对阿赫罗梅耶夫这种不识时务的做法也不认同,但是在看了这些未经剪辑的节目之后,郭守云多少也感觉到几分感慨。他恍恍惚惚地认识到,一个国家,更准确的说是一个政权,其实和一个人没什么区别,从出生到成长,再到壮年到迟暮,这都是一个必经的过程,生老病死的规律,不仅仅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无法摆脱,一个政权同样也无法摆脱。

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苏联政府、布尔什维克党作为一个政权,一个执政党,它们显然是染病了,而且病的不轻,堪称是病入膏肓。在这种情况下,一大堆人冒出来,要给它们治病,要用药去疾。但是每个人所提出的医治方法都不同,有人提倡用本国土方,一点点的医、一步步的治;有人反对,认为这样见效太慢,应该用猛药,伐髓易经,而西医、西药则是最好的选择;还有一部分人认为,土方不好,西医也不善,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本土的大夫看病,用西药来去根。

这一群赤脚医生,守着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为出手如何诊治的问题大打出手、纠缠不清,你给病人喂点草药,我就给他来上两针,土方西药交替使用,今天换个美国大夫,明天找个高加索医生。

郭守云琢磨着,这些赤脚医生估计都不是为了给病人治病的,他们都是为了来争夺遗产的才对。

现在好了,病人终于寿终正寝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瓜分遗产、倒卖病人器官了,这原本应该就是一群赤脚医生们早就商量好的解决了,是谁都改变不了的。阿赫罗梅耶夫作为一个从十八岁从军的老兵,却不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而且还最终选择了一条死路,值得吗?

不说别人,反正郭守云觉得不值。

莫斯科记者拍摄的最后一幕,是阿赫罗梅耶夫躺在水晶棺里,几位勋章满胸的老将军上前,将一面苏联国旗覆盖在他的遗体上。元帅的遗孀手扶棺沿,颤颤巍巍的哭诉:“他从18岁起便参加了同德国法西斯的战斗,可是如今我们的国家被民主派法西斯分子从内部攻克了。”

“哎,这不是为阿赫罗梅耶夫一个人办的追悼会,这是为一个叫苏联的国家所开办的追悼会。”带着几分唏嘘,郭守云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拍拍手,抖了抖肩膀,叹口气说道,“尼基塔,你刚才说的很对,这份东西的政治倾向性太明显了。”

“那先生您的意思是?”尼基塔将最后一份盒带从录像机里退出来,试探着问道。

“我的意思是,正因为这份东西的政治倾向性太明显,所以咱们才必须发,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发,做成一个专题来发。”微微一笑,郭守云说道,“就像阿赫罗梅耶夫在遗书中所说的那样,‘迟早要有人对苏联的分裂负责。’这个责任谁来负?肯定不会是你我。既然不用你我来负责,那把这份东西发出去,有些人的心里恐怕就要吊上两个秤砣了。维克托不是希望咱们咱们找机会把立场摆的鲜明一点吗?这就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哎,阿赫罗梅耶夫是个好人,他给咱们的这个机会,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啊。”

尼基塔险些没笑出声来,自己这位先生可真是无良到了一定的程度。

“噢,对啦,还有一件事,”郭守云哪里能猜到尼基塔的心思,他兀自老神在在地说道,“那个什么,回头你联系一下,我记得阿赫罗梅耶夫还有两个女儿是吧?你找人给她们送一笔钱过去,顺便问问她们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她们可都是忠良子弟啊,咱们得多照顾照顾,没准从她们身上,咱也能沾点忠良之气什么的。”

“噗嗤,”尼基塔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白了郭守云一眼,笑道,“可是白宫那边怎么办?先生就不怕沾惹上麻烦?”

“怕,我怕的要死,”郭守云迈步朝门口的方向走去,边走便不屑一顾地说道,“可我更怕被别人看做白宫一党,那将来可就真要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第一三四章 我说不能拆

尽管尼基塔说看那些带子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是当郭守云从别墅里出来的时候,时间还是有些晚了,将近十二点一刻,不知道军区指挥部那边的饭点还能不能赶上。

带了尼基塔和几个随身的警卫,郭守云乘车从别墅区里出来,一路风风火火的朝哈巴罗夫斯克市区赶去。

“再快点,经过军贸局的时候,记得停一下。”市区的影子已经依稀可见,郭守云忍不住又催了前座的司机一句,顺便还叮嘱道。

“是,先生。”司机应了一声。

“尼基塔,你和挈廖缅科将军约定的几点?”看看手表,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半了,郭守云忍不住朝身边的尼基塔询问道。

“没有约定确切的时间,先生,”尼基塔看着车窗外,头也不回的耸耸肩说道,“我只是说中午您要到军区去,没有说具体的时间,而挈廖缅科将军也没有问,所以您不用着急。”

“没有约定具体的时间?”郭守云皱皱眉头,心中对尼基塔这种不尊重挈廖缅科的做法大不以为然,他知道,这女人对前两天那件事情心怀芥蒂。女人就是心眼小,有一点小仇隙她们都会念念不忘的。不过今天这样也好,省得自己失约迟到。

“先生,您看。”郭守云这皱起的眉头还没有舒展开呢,尼基塔突然抻了抻他的衣袖,指着车窗外说道。

“什么?”郭守云下意识的朝尼基塔手指方向看去。

车子此刻刚好行驶到哈巴罗夫斯克市郊环路的胜利大桥前,透过车窗,只见在这座有着近六十年历史的钢铁大桥前,二十几个身着军装老人,围站一圈,将桥前那尊单臂高举的列宁塑像紧紧围在中间。站在最外侧的,是一个穿着旧式上校军服的老人,他的年纪怕不得有八十多岁了,身子佝偻着,孱弱的腰都已经挺不直了。老人怀里抱着一块纸板,上面用鲜红的朱笔写着两行俄文:“你们摒弃了历史的荣耀,还能向谁奢求一份光明的未来?”

在这些老军人的左右,除了一些围观者之外,还有一些警察和市政工程局的建筑工人,看那情形,显然是市政工程局的要拆掉这尊雕像,而这些怀旧的老兵则是为了保护这尊雕像。双方一个要拆,一个不让拆,彼此纠缠不清,发生了僵持。

“嘀嘀!”

郭守云这正看着呢,前面的司机按下了喇叭。桥前围观的很多,相对较为狭窄的道路已经过不去车了。

听到车喇叭的声音,一名正站在前面指手画脚的中年警官扭过头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郭守云所乘坐的这辆黑色伏尔加——哈巴罗夫斯克市内伏尔加只能算是大众车型,每天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不知凡几,但是对于市内的官员、警察以及黑社会团伙来说,眼前这辆车却是必须认得的。

中年警官显然也知道车上坐的是什么人,他在扭头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明显变了。

一把摘下头上的警帽,小心翼翼的拢了拢额前的发穗,这警官堆砌一脸的谄笑,屁颠屁颠的朝车子这边跑过来。

“郭先生,真对不起,耽误您的时间了,”跑到车边,警官隔着刚刚摇下一半的车窗,对坐在车内的郭守云躬身说道,“你放心,这路马上就能疏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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