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仓库到大明 第1206节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知道了。”
朱高炽对勋戚的感觉很复杂,既有倚重之处,却也有忌惮的地方。
勋戚和文官不同,文官不存在世袭,甚至皇帝看到你不爽,直接就可以赶回家去吃老米饭。
勋戚啊!
与国同休,可却……
朱高炽摇摇头,继续处置政事。
……
“陛下停了宝船谁也没办法,可居然还遣散了那些水手,这是什么意思?户部养不起吗?”
朱高炽的政令一个接着一个,眼瞅着就是全盘否定朱棣的意思,方醒坐不住了,来到了户部。
夏元吉苦笑道:“那点人肯定养得起,可你知道的,此事陛下一力推动,那几个学士大多赞同,我能如何?”
方醒铁青着脸问道:“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出来反对吗?”
夏元吉摇头,“最后就一个金忠骂了几句,说船队花费了那么多钱粮,丢在那里才是靡费。可陛下看他是老臣,就当没听见。”
夏元吉看看门外没人,低声道:“有人赞颂陛下,说是苛政一朝去除,百姓欢欣鼓舞,盛世来了。”
“嘭!”
方醒突然大怒,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杨荣、杨士奇,还有那些人,谁不是先帝一手简拔的?先帝在时温顺如狗,等人一走,玛德!马上就变成狼了,不要脸的玩意儿,文人果然没好东西!”
这话把夏元吉都卷了进去,可他没动怒,只是苦笑着:“你别跟本官较劲,先帝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造宝船时反对的也不少,只是被先帝压了下去,如今……”
“新仇旧恨一起清算吗?”
方醒冷笑道。苛政!这个是暗地里那些文人们对朱棣时期的政策的盖棺定论,以后会有不少文人官员们在自己的书里不断加强这个定论,然后……几百年后,自然就成了真理。
夏元吉坦然的道:“你别害我啊!大明以孝治天下,先帝做的自然没错。”
方醒反唇相讥道:“你们这是上了青楼还要立牌坊,想当铮臣,那就在先帝时做魏征,而不是等他老人家进了长陵之后来放马后炮!”
夏元吉也不恼,无奈的道:“你这性子太急,你也不看看,陛下才登基,马上就把黄淮和杨溥给弄出来了,而且还大赦天下,到处减免旧日所欠赋税,当时还有人说应当把京城搬回金陵……”
方醒瞠目结舌的道:“搬迁京城是儿戏吗?那些人是恨先帝恨到骨子里了吗?”
夏元吉幽幽的道:“要翻案,那就要彻底,从哪倒下的,就从哪爬起来。”
方醒不屑的道:“以前说北平做京城多有不便,一是太靠近草原,太危险。二是北方粮食不能自给,从南方调运耗费大。可如今草原敌人荡然无存,北方的土豆栽种如火如荼,他们拿出了什么理由?”
看着方醒起身离去,夏元吉苦笑不已。
当时有人就说了,北方没有天子气,为了大明江山千秋万载,还是搬回金陵的好。
可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天子气纯属扯淡。
那些人不过是贪图金陵的繁华,不愿意在北平吹冷风而已。
而最重要的就是,北平这个京城是朱棣定下来的……
全盘否定朱棣,这个是‘饱受压迫’的文人文官们的共识。他们仇恨朱棣,当朱棣死在战场上的消息传来时,不知道有多少人暗自在狂欢,弹冠相庆。
而朱高炽打压勋戚的动作更是在火上添油,一股暗流已经在整个大明涌动着。
——我辈的好日子来了啊!
第1516章 文武之争开始了
武勋们沉默了,于是朝中全是文臣的声音。
到处都是振奋,奏章雪花般的飞进宫中,主题大多是一个:革新!革新!
朱高炽很欣慰,这些都是支持他的声音。上下一心,大明还有什么事是干不成的?
于是文官们开始商议大明还有啥值得革新的,而朱高炽给了一个字作为主旨。
仁!
于是朝野纷纷赞颂大明迎来了一位仁君,被免掉往年所欠的税赋的百姓们也感恩戴德,就差给朱高炽早晚两炷香了。
随后朝中放了一个重磅炸弹,炸的人头晕眼花的。
“陛下下诏,往年的逃户都免掉欠的税赋,然后各地衙门都要给钱粮,协助他们返乡,归乡后免两年的赋税。”
黄钟叹息道:“皇恩浩荡啊!”
方醒无奈的道:“百姓都活不下去了,还收啥税?”
以前大明对赋税这一块抓的比较紧,加上各地粮长和官吏们上下其手,百姓被逼的没法,最后只得一家子逃亡外地。
而朱棣对此大多是睁只眼闭只眼,他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北方。
“休养生息是必须的,可就怕他们借此弄事啊!幸好陛下说了要削减官吏人数,否则真的难以控制。”
黄钟小吏出身,对下面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方醒淡淡的道:“这是先帝打下的基础,你信不信,若是不加干涉,不出五十年,大明就会再现遍地贪腐的一幕。”
黄钟点头道:“是,对官吏必须要盯紧了,时不时的就要拿些人开刀,这一点太祖高皇帝和先帝都常抓不懈,这才有了现在的吏治。”
两人都同时想起了东厂和锦衣卫。
锦衣卫从纪纲去后就一蹶不振了,而东厂……
……
新帝上位之后,东厂也在沉寂。
孙祥依旧是端坐在屋里,手中的佛珠不住的拨动着,嘴里念念有词,宝相庄严。
当你的心和身体完全平静下来之后,五感会特别的灵敏。
孙祥的大拇指突然一停,佛珠定住,然后他睁开眼睛,不悦的道:“谁?”
“公公,是奴婢。”
随着这个轻柔的声音,陈桂谦卑的走了进来。
孙祥缓缓的道:“何事?”
陈桂弯着腰说道:“公公,下面的那些人有些牢骚了,说是……”
说着他飞快的瞥了孙祥一样,可孙祥却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什么牢骚?”
“公公,下面的人觉得被冷落了,如今无事可做。”
孙祥垂眸道:“东厂是陛下的家奴,家奴什么时候能对主人不满了?嗯?”
陈桂的身体颤动了一下,惶恐的道:“公公,那些人……可没认为自己是陛下的家奴啊!”
这话的意思是说:东厂下面的人野心勃勃,对朱高炽也有些不恭敬。
孙祥淡淡的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若是有,那便抓了来,咱家亲自讯问,不,让安纶讯问。”
陈桂的脸上马上堆起了笑容,说道:“公公说的是,奴婢马上就去让人查。”
“去吧。”
孙祥缓缓的抬眼,正好在陈桂快出门时看了过去。
“哎哟!”
门外一声惊呼,刚想进来的安纶和陈桂撞了个满怀。
安纶的体型要壮实一些,于是陈桂就倒霉了。
“哎呀!陈公公,都是咱家的错,快起来。”
安纶算是新人,所以很是客气的去扶起了陈桂。
陈桂笑眯眯的道:“不碍事!不碍事!”
安纶目送着他出去,然后才进来。
“何事?”
孙祥又重新拨动着佛珠。
安纶白胖的脸上写满了紧张,说道:“公公,刚来的消息,有个读书人被打死了。”
孙祥知道安纶的底细,所以就睁眼问道:“谁的手笔?”
“公公,那读书人当街羞辱朱雀卫的千户官麻胜,那麻胜恼怒了,一拳就打死了他,此刻外间开始闹起来了!”
孙祥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利芒,喝问道:“那读书人说了什么?”
安纶说道:“那读书人叫做李纯,今日和好友去吃饭,结果喝多了,撞到了麻胜,然后就指着麻胜骂贼配军,粗鄙之人……”
孙祥的两边嘴角微微上翘,安纶看了却不是冷笑,也不是得意,而是冷漠。
“此事让他们查清楚,以备陛下咨询,至于其它的……”
孙祥看到安纶急的满头大汗,想必是得到了消息就第一时间跑来禀告自己。他再回想起刚才陈桂的模样,心中不禁冷笑。
你肯定知道此事,却瞒着,想让咱家晚些时候措手不及!
于是孙祥的面色就缓和了些,用教导的语气说道:“近期朝中的文官嚣张的忘乎所以,而武勋们却在沉默,可沉默却不是好欺负,这些武勋都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轻视了他们,必然会付出代价!”
安纶瞪着眼睛,居然看着有些呆萌,他问道:“公公,可是文武之争吗?”
孙祥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只差抚须了,“对,文官在打压武臣,借着陛下革新之机,他们想把武臣压下去。”
安纶就像是个好奇宝宝,眨眼问道:“公公,可陛下不会答应吧?”
孙祥叹息道:“陛下也不容易啊!”
安纶知道孙祥不肯再细说里面的变化,就感激的道:“多谢公公指点,奴婢总算是知道了些事理。”
孙祥点点头,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就意趣索然的摆摆手。
安纶出了这里,脸上一直挂着憨笑,可背后全是冷汗。
等安排人去详查后,安纶回到了自己的地方。他瘫坐在椅子上,拎起茶壶就灌了一气,然后才长吁了一口气。
阳光从门缝中投射进来,形状不一的光线中,微尘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