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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仓库到大明 第1928节

宋老实在前方寻摸着什么,等回头见了朱瞻基和方醒,就夹着扫帚过来,欢喜的道:“陛下,没鸟了。”

方醒的脸颊微颤,朱瞻基却温和的道:“京城里的雪都化了,那些鸟尽可去找地方取暖,不会再有鸟儿冻僵了。”

宋老实失望的叹息一声,然后就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天空有些灰蒙蒙的,却不是什么雾霾,而是一些散乱的云。

“这一年多以来,朕夙夜难眠,唯恐哪日遍地烽烟。”

朱瞻基负手缓步前行,方醒落后一些,发现他的背部竟然有些驼了。

他才三十一啊!

方醒心中惊骇,觉得自己是不是低估了打击士绅给朱瞻基带来的压力。

“京中各部都在互相盯着,朕所能倚仗的也就是火器卫所,可若是有人骤然发难,朕也会措手不及。”

朱瞻基的背影看着有些萧瑟,帝王的孤独再也遮掩不住了。

“人这一生总得要迎接各种挑战,太孙时的,太子时,帝王时的,度过了难关,就是收获的季节。”

方醒只能干巴巴的安慰着。

朱瞻基止步,幽幽的道:“朕自然不会怕这些,既然做了帝王,就得有时刻被人挑战的准备。从开始到结束,正如同皇爷爷一般,从未中断。”

“只是皇爷爷却从未低过头,那朕自然也不会低头。”

朱瞻基的声音渐渐的振奋起来:“南方造反,军队却没乱,可见大明的根基牢固,倒是让那些士绅失望了。”

朱瞻基回身,见方醒有些神思恍惚,眼中也多了些无奈和软弱,就说道:“朕只是在你的面前说说罢了,过后就忘,明日朕自然会调理心思,重新做回君临天下的帝王。”

……

“爹!”

方醒回到家中,无忧第一个迎了出来,见他手中拎着个油纸包,就欢喜的问道:“爹,是不是糖?是不是糖?”

两条大狗在方醒的身边转圈,不时跳起来去嗅嗅那个油纸包。

方醒俯身单手抱起无忧往里走,说道:“是蔗糖,不过你可不许多吃,不然烂牙。”

“好好好!”

急着吃糖的无忧点头如捣蒜。她右手抱着方醒的脖颈,冲着两条跟在方醒身边的大狗嚷道:“你们不许吃,狗牙会烂掉,到时候啃不了骨头。”

到了里面,张淑慧见了就说道:“夫君,无忧大了,该自己走。”

“不!要爹抱!”

无忧一下就抱紧了方醒的脖颈,方醒也说道:“趁着丫头还小,能宠就宠吧,等大了就不行喽,到时候天知道是谁家的。”

土豆和平安也在家,却在里面算账。

小白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有些湿,见到方醒就委屈的道:“正准备给大虫和小虫洗澡,结果无忧听到您来了就往外跑,两条刚进盆的大狗就踢翻盆跟着去了。”

方醒把无忧放下地来,说道:“鸡飞狗跳才热闹啊!”

他不喜欢那种太过规矩的气氛,父子见面躬身行礼,问候,然后教训,吃饭时也是寂然无声。

方醒觉得自己的骨子里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种标准的贵族。

“娘,是兽糖!”

无忧打开了油纸包,然后欢喜的冲着里面喊道:“大哥二哥,有兽糖。”

快活的无忧总是能让周围的人心情愉悦,张淑慧却觉得她活泼过分了些,担心以后难找婆家。

“夫君,无忧该学规矩了。”

方醒宠溺女儿,所以张淑慧也只能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来提醒他,闺女该学贞静些了。

方醒诧异的嗯了一声,然后问道:“学什么规矩?”

张淑慧低声道:“无忧以后若是要嫁人了,肯定是要侍奉公婆的,没有规矩……”

方醒的脸颊在颤抖,张淑慧叹息道:“夫君,您再疼爱她,可终究有一日也要出门啊!”

这时土豆和平安已经出来了,两人先冲着面色难看的方醒躬身行礼,然后就和无忧一起看着那油纸包里的兽糖。

蔗糖甜,而且经过几次过滤等工艺再加工成的兽糖更是甜的单纯,一般的孩子压根都经不住这种味道的诱惑。

“怕什么,咱们在呢!”

方醒强硬的说道:“就算是咱们不在了,也还有土豆和平安他们,总能护住无忧。若是被欺负了,那就打上门去,接回家来。”

张淑慧无奈的道:“一家人的事不好说呢,到时候咱们成了外人不好掺和,那还不如早早的让无忧学了规矩和手段,以后自身站住了,谁也不敢欺负她。”

想到自己的闺女以后要嫁人,方醒心中微痛,有些恼怒的道:“到时候找个分家自己过的。”

张淑慧无奈,只得放弃了这个话题。她担心再说下去,方醒弄不好就要开始物色合适的人选了,然后再一步步的把那个孩子按照他心中的女婿模样去培养。

晚上时,方醒看着一家人坐的满满当当的,突然感慨道:“当年父母肯定是这样欣慰的看着我们,一代又一代,生老病死,繁衍生息,这就是天道啊!”

第2350章 不该继续藏着的藏锋

不知道是谁说的,人类从生下来就注定是在奔向死亡。

这个过程很让人惆怅,特别是中年危机的那群人。

方醒这几天的情绪不大好,张淑慧以为是为了无忧的未来而犯孩子气的毛病。

书房里,黄钟拿着一张纸在念着。

“……宋检,去年还在严州府做着推官,年尾就进京做了翰林院的侍讲,前程远大,只是私底下却有些钱财来历不明,外加在严州府时曾经为了人情草菅人命。他是靠着南方官员的人脉一路上来的,此次南方清理,他的怨言最多。”

方醒等他念完了这份名单后,说道:“南方的清理很快,就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今那些人心有不甘也没办法,所以只能下黑手,使阴招,妄想着用气势来压迫陛下,让陛下用处置我来换取士绅的妥协。”

黄钟觉得那些士绅是真的是不了解自己的东主,所以才敢用这些手段,还自鸣得意。

“伯爷,陛下虽然比不得文皇帝那般雄烈,可却也不是会轻易退让的帝王,他们这是痴心妄想。”

方醒点点头,虽然和朱瞻基没有更深入的交流,但默契已经建立了。

“陛下的压力很大,而我必须要出手,从那些压力中间找到一个点,刺破它。”

黄钟觉得方醒急躁了些,“伯爷,既然要破解陛下的压力,那就不能让陛下的人出手,可咱们的人手不够啊!”

聚宝山卫被拉在了后面,他们将会押解那些俘虏回京。

“聚宝山卫按照时日计算应当快到了,不过长途跋涉谁也说不准,水路一旦结冰,他们就只能上岸步行,说不准啊!”

黄钟担心方醒会急躁入局,到时候会给那些人可乘之机。

“他们在等着您犯错呢!林詹被打的事已经在闹腾了,王彰进宫请见陛下,说都查院从未被人这般羞辱过,若是不处置,都查院以后颜面无存,再无脸面去监察百官。”

方醒微微一哂,说道:“他们有何脸面?御史御史,首要就是纠风,至于贪腐,东厂和锦衣卫的人正想立功呢!哪里轮到都查院来抢功了?”

黄钟想起了几乎是个准盟友的刘观,不禁看了方醒一眼。

方醒显然并未把刘观当做是盟友,考虑事情时压根就没把他当做因素计算在内。

这不是无情,而是从开始刘观就是在投机。

刘观当时已经岌岌可危了,不少人都盯住了左都御史的位置,准备出手把这个‘劣迹斑斑’的家伙掀下马来。

就在那当口,刘观毫不犹豫的转身投靠了皇帝,义无反顾的成了帝党,并愿意为了皇帝化身为忠犬,皇帝让咬谁就咬谁。

方醒眯眼看着外面,幽幽的道:“叶落雪回归之后,虽然没人怀疑他的忠心,可仁皇帝留下的藏锋却真的藏住了锋芒,也该出来亮亮相了。”

黄钟心中一喜,却提出了顾虑:“那些人会不会认为是陛下的意思?”

方醒摇摇头道:“藏锋一直很隐秘,比黑刺还隐秘,只要叶落雪不出手,那些人就猜不到。再说发现了又如何?本来就没准备隐瞒。”

黄钟赞同的道:“帝王行事要大气,就算是陛下不想和那些人撕破脸,可也不能太遮遮掩掩了,更不能退让。”

“斗而不破!”

方醒总结了双方目前的态势:“他们不敢冲着陛下去,不,不是不敢,而是忌讳,没这个立场,毕竟要喊几句忠君的口号嘛!所以就冲着我来了。我坐镇这里,谁敢去,谁愿意去找陛下?”

……

王彰很悲愤,因为皇帝的态度很冷淡,让他回到都查院后不知怎么面对那些官员。

牛车跑的快,全凭车夫带。

若说都查院是一辆牛车,那么王彰认为自己就是目前的车夫。

可这辆牛车却出了问题,跑不动了。

他才在值房坐下,有人就进来禀告道:“大人,林詹中午回来了,走路一瘸一拐的,说话漏风,说是要尽忠职守,不畏权贵,不少御史都在为他叫好。”

王彰漠然道:“他要来就来,本官却管不着。”

若是林詹弹劾的是别的权贵,不管是不是捕风捉影,王彰绝对会鼎力支持他。

可这位却是十余年不鸣,一朝打鸣,就冲向了方醒。

而且那些所谓的谋逆和不臣的推测,基本上都经不起推敲,只是因为符合了目前的态势,这才引发了弹劾潮。

王彰是自动在保护着林詹,他不得不这样做,否则人心就散了,以后的都查院和茶楼就没啥区别了。

“他在做什么?”

“林詹在和人说话。”

……

林詹是在和人说话,只是人多了些。

十余名都查院的官员在满面潮红的听着他在讲话。

而在外面一些,那些低级官吏也在听着,就像是虔诚的信徒。

林詹一脸的肃穆,仿佛是在传授着某种宇宙大道。

“……本官掉了不少牙。”

林詹张开嘴,侧着脸让大家看看左脸里的那些黑洞。

他很坦然的道:“那些地方还在剧痛,可本官已经忘记了痛楚,因为本官更想知道兴和伯是否知道了自己的错处,主动退下来。若是能,那本官满嘴的牙都掉了又有何妨?”

生活会让许多人变成演员,他们从开始演技生涩,直至把生活当做是一个大剧场,就像是一个进化的过程。而这个过程的代价就是和多吃几次亏。。

“我们要谨守本职,要纠正风气,要为陛下挡住那些令人不安的攻击,筑成一道墙,坚不可摧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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