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172节
至于最后的子母砲,其名并不特指单一砲型,而是泛指某一类砲。多指梢砲。
老赵家的《武经总要》里只梢砲记载的便有:单梢砲,双梢砲,五梢砲,七梢砲,九梢砲、十三梢砲等等。
这里的梢是指的就是砲杆,由五根木杆组成的便是五梢砲,七根就是七梢砲。复合组成的砲杆弹力较佳,容易将砲石投掷更远处。
又因为此类砲散发碎弹,以网兜诸砖石碎块,如一抛出,于空中自散开来,宛如是天女散花,杀伤面巨大。亦因为由一而众,自谓“子母炮”也。
那五梢砲杆长即两丈有五,拽索达80多根,操作人员在一百五十人以上。是以,对这些有所了解之后的陆谦,对于靖康之耻时,东京城外金兵一日安砲五千余的记载是充满了不解的。虽然宋军先把封丘门外的几百座石砲丢给了金兵。
当然,也有人说那五千座砲是大中小相结合的,可陆谦也就奇葩了,金兵在东京城下造点小砲有个屁用?那时候的宋军还敢轻易杀出城来,捣毁石砲么?
这个话题掠过不提,就说宋军的变动就将营寨内陆谦等惊动。
那凌振来的甚是快,出动水师营截击不成,但些许信息也落到了陆谦的耳朵中。待看到呼延灼突然使人在营外架设石砲,那如何还不知道是谁人到来了。
当世的第一砲手,轰天雷凌振入场。
现下摆在陆谦面前的选择就只有两个,其一是退出岸泊营寨,返回山上去;其二就是出兵与呼延灼一战。营寨里的头领多不愿意就此退兵回山,先前一战是他们胜了,正是气盛。就晁盖【回去了】送来的消息,消息传到郓城,宋江都有些坐蜡了。
如此大好局面下收兵回山,岂不是白叫官军逞强得意么?岂不是叫那伙儿不义之人得意么?
但是野战能打得过宋军的具装铁骑吗?
先前那一战里,梁山军打死俘获了宋骑兵五百余人,缴获战马二百余匹,余下之死马、伤马都叫他们添做了肉菜,吃下肚里了。自然陆谦也缴获了不少马铠马甲,只可惜,梁山上的马匹较之战阵所获的这二百余战马还弱了一筹,披上整套的居装,那速度和耐力是不能上战场的。
骑兵营中也一时间难寻到如此多的健卒,能旋即适应具装铁骑。
也就是说,陆谦手里的力量并没有随着先前阵仗的得胜,而有什么突飞猛进。或许唯一的收获就是叫梁山泊人马更加士气爆棚,无所畏惧了。
“不说众兄弟不愿退却,我也不愿叫那不义小儿们得意。”陆谦一言定下了调子来。身旁的豹子头似有所欲言,但看帐中气氛高涨,自止了下来。
“官军的连环马固然雄壮,但先前一仗,我等亦瞧出了它那弊端。其兵只可向前,难顾左右,只需小心其正面冲撞即可。且士气有缺,兵无死斗之心,将无必胜之念。其锐难久,挫之必泄。只待顶住了那一波来,其势颓之,再杀不难。是以,我欲寻敢战健卒三百人,为一悍勇者亲领,人持扎麻刀,不顾刀枪,不惜生死,只砍马腿。”
这或许是正史上岳飞的章法。只是陆谦手下没背嵬、游奕如此的精锐骑兵,而眼前的呼延灼手下也没拐子马那样的精锐。在他的眼中,岳飞派出的那些手持扎麻刀,只砍马腿的勇士,那是真正的勇士。岳家军的自杀式战法,也叫后人敬畏。
不管历史上的金兵重骑与眼下的连环马是不是一回事儿,自从马说来,再神的马儿,被砍掉了一条腿后,也会over。这个战法说来轻盈,实际上却需有很大的献身精神,不是悍不畏死的戎行做不到这一点。
要清楚,具装铁骑即便是奔跑的再缓慢,那也是有惯性的。步兵持刀斧即便成功的砍倒了金国骑兵,那兵士也极有可能被战马压在下边的。而这兵士若没成功,那下场也必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一匹匹马背上可还驮着活人的,可不是泥塑木胎。人家长枪硬弓俱全,说来这些将士们完全是九死一生。即便呼延灼的骑兵素养真心不咋滴。
陆谦现在要战胜呼延灼的铁骑,在难以携带大量盾车的前提下,就也必须要有一批如此敢死敢战之士,挟重盾持长刀,挥血于战阵之上。
陆谦的目光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李逵,就是这粗人,听了如此战法后都在咽吐沫。其他人等可想而知了。盖因为此战法那就是在玩命儿。
“哥哥容禀,此遭武松请命,愿带领儿郎们挡下那拨鸟马军。”混不吝的黑旋风都吞咽吐沫,识得厉害,但帐中却还有那赤胆之人。武松不待场面冷下,就大声言道。言罢,再对着其他头领一抱拳:“武二刚一上山,寸功未立,就在聚义厅里坐上了一把交椅,虽甚荣幸,亦觉羞渐。诸位哥哥且容让小弟这一遭,好叫俺立下功劳来,不愧身心。”
李逵伸手自己那蒲扇大小的巴掌,抹了鼻子,喊道:“二郎兄弟羞煞铁牛了。这粗浅差事,合该教俺铁牛这粗人来做,何使得你来。”
栾廷玉脸上微微发赤,亦紧跟着说道:“李逵兄弟也无须去争抢,此事合该我做。”如此是拉开了一场争抢大戏。韩伯龙、薛永这等旧人不提,马麟、欧鹏、邓飞这些新上山的好汉也不去说,就是鲁智深都争抢着要去。
陆谦眼神从帐中所有人的脸上扫过,哈哈大笑:“我梁山泊果然义气。只是此等事儿,你等都无须去争抢。这敢死之阵仗,为我提出,亦是我来担当,你等都勿要再争。”老子的锅老子来背。
可是一言掀起了滔天浪。这些休说是鲁智深了,就是林冲、杨志、索超都急的跳起,纷纷劝他来:“哥哥是山寨之主,岂可轻动,小弟愿往。”
叫陆谦连挥手打住众人,道:“尔等勿忧,且听我道来。我山寨之上还有一件好法宝,诸兄弟莫不是忘了?”
他手上可还有不少火药的。那爆炸效果虽然不如他的意,但点燃了听个响儿还是能叫人心跳一快的。他就不信这年头的军马还专门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陆谦越想就越觉得可以试上一试。
梁山军已经在面对面的硬怼中,战胜了呼延灼带领的官军。现下再出一些盘外招,就不是狡诈阴险,而是足智多谋了。
“此战我出战兵马亦人人配重甲,或是那呼延灼吃了前遭的败仗,再次开战,未必就敢把骑兵再做那连环马来。”更大的可能是一部分做连环马,一部分做散兵铁骑来用。但这没关系,对付居装骑兵,除了眼前的法子,陆谦还想不出更直接有效的法子来。
只要顶住了对手的居装骑兵,呼延灼部官军也就没什么可畏惧的了。如此军议定下。
第195章 寸功未立人先倒的轰天雷
次日清早,西边的天上还挂着几颗丧失了光泽的残星。东方的天际也只刚刚露出鱼肚白,太阳方才苏醒,金色的阳光还要一段时日才能照射大地,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
梁山军却已经整装待发。
彼此的营盘间隔并不遥远,两边都有斥候时刻盯着对方。这边梁山军一动,那里呼延灼就得到信报了。他在凌振到了军中后,就叫人竖立炮座,自然也防着梁山军的进攻的。虽然他觉得这可能性不大,因为梁山军离开了营垒的保护,行动中必无法携带大量盾车,这还如何抵挡的住他手下的铁骑冲锋?
如此出来进攻那小营盘,莫不是自寻死路。来是给他送菜送功劳来的么?
而且那居装骑兵也不可能长期戒备中,那些人马,尤其是人后头的马,可精贵着呢。
每日精料伺候着,不但有干草豆麸,还有食盐。只论吃的自不比人好,但人家胃口大啊。尤其是作战中,食盐和豆麸的耗费大增。当然了,那鸡蛋喂马是扯淡的。古代没这种养马法。不说那当中的耗费,只说鸡蛋本身,你怎么去筹集?后世养精的时候才喂马鸡蛋么。这叫以卵补卵,哈。
无论是出于保持战马体力出发,亦或是从长远角度出发,呼延灼都不可能叫两千多具装铁骑,时时刻刻都整装待发。即便是京师来的轻骑,他也不能这样。他能做的只是分批分拨,让其中一队人马时刻待命。
现下,呼延灼就立刻披挂上马,吩咐彭玘留守营寨,自己引前军先发,韩滔引后续兵马赶进。
却说那处小营盘,为首之将不是别个,正是轰天雷凌振。其自诩弓马娴熟,武艺不凡,听闻士卒来报,梁山泊营寨有波动,不进不惧,反而惊喜。立刻点起兵将,言语里要缉拿几个反贼立功。
当然,他可以依仗的还是呼延灼拨调于他的那一队具甲铁骑。
梁山军距离小营盘最近,先一步杀到。就看到四五百甲士列在前方,为首一将,横枪立马。
“嘬尔草寇,胆敢抗拒天兵,还不速下马受降,更待何时!”
陆谦却是没心思在此刻斗将,招呼弓弩手射去。后者断没想到梁山泊会如此的不讲究,被一箭射在肩膀上,翻身坠下马来。当即就有心腹持着长牌冲上,好歹叫凌振抢了下。
对面自然有神臂弓射来,但他们人少箭稀,梁山军当头的亲卫营,举着长牌,硬顶着冲上去,直接干倒。
虽然说是小营盘,但这个地方却是没有栅栏的,因为石砲占地颇大,再大的营盘也装不下几座石砲的。且太大了话,分兵来守,可就分散力量了。
呼延灼只拨给凌振千余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