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197节
如此虽然保全下了性命,还博得了梁山泊好汉的赞许,但也堵死他其他道路,只能落草为寇。可这与蒋门神个人理念,深深的有不同啊。他现在可不会对梁山泊心思塌地,自然也无效犬马之劳的念头。如此职位,不领兵陷阵,倒是趁他的心意。
新上位的两军主将都是起身相谢,再正式见过在座的诸位头领。
霹雳火秦明胸怀坦荡,英雄气不减;金枪手徐宁沉稳如山,满面笑春风。
陆谦也好生勉励了两员大将几句话,不外乎是些兄弟情义为重,梁山泊仁义第一。然后才道:“两部兵员悉在预备军中,会后于你二人一道行文,你等便自去选兵。”
无疑,这两部新组建兵马,并不能与老兵相比,但老兵也是从新兵走过的。好兵还是要用敌人的鲜血来铸就的。
事实上陆谦对山寨里的兵源转化速度还是有些不满意,只是可惜他手下无人,不成非成立个宣政司不可,将政策宣传和同化这一块,系统的抓起来。
但是他手下没人啊。
陆谦甚至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安道全,这位神医要是再找不到,轰天雷凌振就难办了。而如果这位安神医能够上山来,那还正好解放了樊瑞这个山寨里少有的文化人。陆谦先就要想要他来提领这一块,顺带着再筹备起一个气象司。
只是那被陆谦期盼着的安神医,现如今却正在那荆湖西路,在江州外的一艘渔船上。
却是当日有贵人搭救,叫安道全赚回了一条性命。
那日安道全知道不对的时候,心中还有踌躇,盘算着是否能寻人将这官司翻转了。那鸟人明明就是诬告么。但却不想,官府差役来的那么快捷,直要把安道全锁去衙门。还好叫他撞上了昔日的一病者后人。那后生五尺五六身材,三十出头年纪,三柳掩口黑髯,头上裹顶青色万字巾,身上放穿着一领黄白布衫,却已有些破旧,脚面青白袅脚多耳麻鞋,手提一根哨棒,背后系着包裹,风尘仆仆。
正要来金陵探望恩人,不想看到的却是如此一幕。当场就挥舞起棍棒,将左右几个官差尽数打翻在地,抓起安道全就逃。
好运叫他们闯出了金陵城,在江畔寻了条脚船,汉子撑起来就划入了江心。
事后二人是想起就都后怕。如不是金陵城门处的守军太过不堪,只是稍微成点气候,将利箭向他俩射来,那就是做鬼的命儿。
那汉子划着船儿溯江而上,直奔到江州面上。安道全在此是再无被官府捉拿的道理,但他心中却惆怅到极处。他甚至不知道是谁人在背后陷害自己,说不准当日不蹦到这莽撞汉子,他那官司还有回旋的余地。现在却是板上钉钉了。
可想眼前的汉子,人也是一片好意,一副赤胆,那怪罪的话,他是万万说不出来的。如此只有终日饮醉。静候江南新消息传来。
第219章 东京太尉点兵,江州好汉聚会
东京城内,何灌于节堂之上,正召见侍卫亲军步军司下属各军将。此二次征讨梁山泊,众人公推他何灌领衔,不管内中经过了多少交锋妥协,却已经尘埃落定。那么何灌自然要点取侍卫亲军步军司下属兵将来赚取功劳了。
虽然这块肥肉已经被人分割去了一些,可大体上,何灌还是要留给步军司的。这些是众人所认可的,毕竟他何灌是步军司的都虞候。
后者们也自在摩拳擦掌,纷纷扬言要立下功劳来。
何灌轻咳一声。开口道:“本官此次统兵步骑军五万,水师一万,征讨梁山贼寇,虽不得已从外处调入几许兵将,但诸多步军皆从我步军司下属营头里拨调。你等下去后,可捡选精兵强将来,供我调遣。”此次步军司征讨梁山,必要一举建功。好好地扫一扫那高二的面皮。
一些话何灌不需要明说,在场诸将尽数知道。高俅这厮打坐上殿帅府都太尉之后,就不停的向三衙伸手,那不仅与殿前司搞得不愉快,侍卫亲军马军司和步军司也不耐烦他。谁叫这厮全是幸进之辈,无一丝一毫的真功劳呢?
就好比这次,非是那高二捣鬼,如何那一万水师要去调遣金陵建康府的水营?登州府的水师不是更便易吗?
诸军将纷纷应诺。待他们下去后,何灌闭目冥思了片刻,发出一声叹息。
他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对梁山泊却甚是重视。谁叫那下落不明的呼延灼败得太凄惨了,给梁山泊送了诸多的军械铠甲。而且梁山泊梁山泊,贼匪是处在一泊湖水里,方圆八百余里,非仗舟船,不能前进。何灌本准备调遣登州水师,可为了妥协,生生改作了金陵水师。后者实力也的确不弱,统制官刘梦龙手下足足有三十营的人马。但这金陵水师要北上梁山泊却只能经大运河而来,运河水浅,许多大江大河里进退自如的大舰都只能留在建康府。必然实力大减。而要是登州水师,战船从济水而入,那可是比运河宽深的太多了。
“太尉。”就在这时候,亲随从外厅走进了来,禀道:“兵马保义使宣赞持景王名刺求见。”
何灌眉头立刻一皱,这景王又要添什么乱?但想是这么想,面子却不能不买。
要知道这位郡王可是神宗的堂兄弟,当今天子的叔叔。祖上系濮王嫡脉,乃是濮懿王的幼子。所以他在父亲逝世后,不及三年就被封为郡王。要知道,依大宋礼法,亲王嫡子也仅仅是国公位,只在年老时候方会晋升郡王、嗣王,乃至亲王。
而那兵马保义使宣赞,在东京城里也是一大笑柄了。这生的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彪形八尺,甚是丑陋。但擅使一口钢刀,武艺出众。因对连珠箭赢了那辽使随行番将,为国争光,郡王招做了女婿。谁想倒郡主嫌他丑陋,竟然是怀恨而亡。因此不得重用,只做得个兵马保义使。又因为先前在王府做了郡马,人都呼他为丑郡马。
这人本是童贯下属,只是那童贯是个爱阿谀谄佞的,与他不能相下,常有嫌疑之心。
如今来看,那郡王却还是对他留有一分情面的。
何灌叫人唤宣赞觐见,却不是为了一宣赞,更是为了他背后的郡王。当今天子继位之后,对血脉亲近之宗亲,可是很大方的。
这宣赞进入节堂,对着何灌一拜后,倒是甚大方的道明来意,不出何灌预料,这厮也是来谋求军中一席之地的。
“既然是郡王发话,本官自然无不允的道理。郡马就且返回家中收拾行李,大军不日就将开拔东进。”添了宣赞倒也没甚不可的,何灌也是知道他的,武艺却是不错。
宣赞闻言大喜,当即说道:“小人谢过太尉恩德。此遭用兵,宣赞敢不尽心竭力。辅助太尉扫清梁山水寨,殄灭狂徒。”这话倒是叫何灌听了欢喜。
如此,短短五日之后,五万京师禁军就开出了东京城。有四万人早就在城外等候,而再有一万精锐在天刚刚亮的时候就起床梳洗整容,用过早饭,全军最后一次整装素甲。当时辰时刚到时候,轰轰轰,战鼓声响起。全军列队,开出城外军营。
他们将从万胜门【西】而入,自新宋门【东】而出。
这日,太阳初起,如洗的碧空几乎见不到几朵云彩,绝对是冬日里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东京城内,熙熙攘攘的百姓已经将大道两边围得结结实实,由城门往城内延去。数以万计的军民摩肩接踵,变是在街道两旁,楼层屋檐顶上,都有无数人在。大军行进,旌旗招展,锣鼓震天,刀枪蹭亮,衣甲光鲜。引来了无数东京城百姓们的欢呼。
张三自然也在这人群中,他本还想着在当中捣一捣乱,叫老赵家丢一丢人,挫败一下官军的锐气。但梁山泊送来的消息告诉他,无需如此。
赵宋搞出眼下这一波,那就是在洗刷上次大军征讨梁山全军覆没的颓气。陆谦觉得,如此是任由他们这般的好。而后再将这波官军扫灭,那给东京城的震撼便会更深更大。
这战阵还没打呢,陆谦就想到战后了。他如此一说,都叫梁山泊上的诸位头领们,无数眼睛对视着,都不知道该怎生说是好了。
鲁智深抓着蹭亮的头皮,嘀咕道:“想的恁的遥远。洒家却还为那五万兵愁苦。”
豹子头、霹雳火等人,眼睛相对,面面相觑。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这气势汹汹而来的五万东京禁军,不才是当下的头等大事么?
但事实是,梁山泊这一战还没打就想到战后的人,可不止陆谦一个。还有那远在江州的两人。
“朝廷发五万大军讨伐,换做别的山寨,十个也扫荡干净了。但那梁山泊却不一样。”安道全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看着眼前的几个好汉,都不是凡人啊。
尤其是眼前的这位好汉,便就是救了自己的那后生都甚是佩服。安道全与其照面几回,亦觉此人言谈举止不俗。纵然是江湖中人,但为人古道热肠,怜惜英雄,恩义示人,甚有威望,此即是人中英杰也。
“梁山泊偌大名头,我辈也早听闻彼出大名。只是朝廷起五万大军征讨,还有金陵水师襄助,岂是梁山泊一寨兵马能生受的?”说话之人身材长大,一双浓眉,一对大眼,潮红脸皮,铁丝般髭须,铜钟般声音。
“说上一句不讲义气的话,此时投奔山寨去,一旦梁山泊覆灭,岂不是危险?”眼前之人却是没有必须要投奔梁山泊的理由。安道全却是要投奔山寨的,而他则是想将安道全留下来。
有一如此神医入伙儿,大家日后便是受了刀尖上,亦不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