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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223节

那总比李忠、周通、扈成、裴宣要强吧?

先前的斗战之后,陆谦就叫扈三娘带着伤兵返回了梁山泊。如今正好在秦明麾下效力。

对此一丈青甚是兴奋,上千骑兵纵横驰骋的浩荡气势,马儿飞奔,风儿划过耳朵的破空声,叫她心旷神怡。这是一种完全有别于医护司生涯的感觉。

只是上千梁山骑兵,从奔驰六百里赶到宿迁,整整用了九日,赶到地方的时候,宿迁城外的一万金陵水师早就全转入了淮南。却是三天前他们就接到了范县战败的消息,金陵水师都统刘梦龙半个战字都不敢说,带领着水师官兵直接转入了淮南。河面上空留下大片的船舶,其上的床弩等物也尽数被拆卸或损毁。只有宿迁本地的少量差役、土勇在此巡哨。

老百姓又不缺木头,大片的战船空留在河里,也没老百姓会提着刀斧去破坏。当地的差役土勇看到梁山泊马军飙进,一个个都吓的屁滚尿流了。

霹雳火被留在大寨看守,这一职位明显不适合他,但秦明也无半点怨言。人大头领这是在照顾他的感情。秦明刚刚上山么。

现在范县之战大局已定,陆谦叫他南下袭去金陵水师,所能动用的兵力固然不多,但一千骑兵去攻击一万没了战船的水师,难道还很困难不成?秦明心中亦是明白,自己终要与朝廷做下割舍,立下功劳方是自己在梁山泊的立足根本。却没想到见到的局面竟是这般。

消息传回山寨,陆谦已经回到梁山,大批俘虏和缴获伴随着梁山泊大军转运到山上来。济州府境内,本是那地方官府设下的道道哨卡,只刹那里就变得如是虚假的了。

梁山泊如日中天,整个济州府皆在山寨眼皮之下,哪个知县老爷的脖子痒痒,要来寻梁山泊的刀口解痒?自然不敢再阻拦周边百姓涌入梁山。

断绝多日的水泊北路东西陆上通道,再次畅通无阻。数之不尽的传言被带入了东京城中,继而传播到更西的地方。

何灌一路逃到濮州,清点兵马残兵不满三千,随后几日里陆续有残兵败将汇聚来,总兵力亦不过五千人马。五万步骑大军只剩了这么点,还多是丢盔弃甲。他心中盘算的念头彻底给打破,老老实实上书朝廷请罪,现已被勒令速回到京城听罪了。

程万里那厮却好运的在当日逃的一命,却不得不前往济州府那火山口任职。

道君皇帝非常生气,赵佶再是昏庸,他晓得京师禁军这一败的后果是怎样一个恶劣。堂堂五万京师精锐竟然被在一窝草寇的手中,消息传开,朝廷威严尽丧。且这波草寇好就在距离京师仅仅三百里处,京师震动,京畿亦已震动。

别的不说,只京城粮价这几日里就持续走高,便是最好的例证。

为甚粮价在不停走高?即便是朝廷从官仓拨调粮食入市,还不能遏制?

原因就在梁山泊,就在五丈河。

那是东京城最是重要的命脉之一。先前京城里的万千百姓亦非是不知晓其在受着梁山泊草寇的威胁。但被一窝贼寇拿捏着,和被一窝能击败五万京师禁军的贼寇拿捏着,可是全然不同的。

前者只是能呈一时之强,后者却可将大宋朝搅得天翻地覆,至少是京东两路,今后再难有宁日。

“凌振?”

文德殿上,赵佶口中轻轻念叨着这个他先前全无丁点记忆,但现在却是忘也忘不掉的名字。

因为在何灌的奏章当中,就是此人毁掉了范县的城防,造出新式的石砲襄助梁山军大败官军。可以说他是官军范县一败的罪魁祸首,也就是他的投敌叛变,毁掉了朝廷的尊严。

第245章 朝堂之上

有道是“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小小一个甲仗库副使被赵佶给记恨上了,其结果是凄惨的。

抄家灭族的话语从老赵家的皇帝口中发出,那未尝是不能改变的。作为一文华盛世,老赵家的江山里,文人士大夫是做了很大的主儿的。而抄家灭族对于文人来说也过于苛刻了些了。

但这些文人士大夫的慈悲是绝不会怜悯到凌振这个军汉出身的甲仗库副使身上的。赵佶甭看是昏庸无能,对朝堂权利的掌控却是很有力度,原因前文已经交代。

满堂的文武重臣看到暴怒中的道君皇帝,是甚有默契的都闭上了嘴巴。人非圣贤,孰能无怒?有怒气,撒到别人身上是撒,撒到自己身上也是撒,那何妨不叫皇帝把怒气撒到别人身上呢?

没人会为了凌振这一小小人物而去与皇帝争执。

众文武接下来屏气凝神,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等候皇帝宣泄自己的怒气,静静的等候皇帝对何灌的最终宣判,静静的等候着下一位征讨梁山泊贼寇的人物出炉。不少人都用戏谑的眼神去看高俅,没人相信高俅能彻底阻断皇帝的视听,继而把陆谦、林冲的消息彻底压下。

果然,道君皇帝的怒火真没有撒净,就见他矛头一转指向了濮州知府。范县之战就在濮州府境内,但从头到尾,这知府竟然都没出面。却是先前濮州府城被梁山泊打破,知府等官员纷纷遇难,老赵家这儿新催生出的一知府,还一直在东京城里拜访亲友,拜访‘老师同窗’,自始至终都处于拉关系状态。

他很清楚老赵家禁军的德性,那一路打濮州过去,不晓得会催生出多少事端来呢。他何苦早早去赴任,自讨苦吃?

哪里知道他这边在赴任期限末尾赶到濮州上任,屁股还没坐热,何灌就在范县二次大败。

赵佶才不管这些,他只看到这濮州知府是头也没在战场上露出一下。怠政懈政,胆怯无能至此,叫他如何不震怒?“这等无胆鼠辈,何以为官?”转眼就要摘掉一任知府的官帽来。

底下一众臣子纷纷沉默,事不关己,继续高高挂起。唯独蔡攸心脏“噗通噗通”猛跳了几下,一个跨步转出班列:“起奏陛下,濮州知府丁敏刚上任数日,不悉地理民情……”

“禀陛下,臣以为蔡学士所言荒谬。据臣所知,濮州知府丁敏前后在京盘恒月余时间,及到几日前方赶赴濮州任职。此人非是耳不能听,目不能视?不然断不会不知范县之战。却一味在京推演托词,不急朝廷之所急,不想朝廷之所想,其罪难恕,其心可诛。”吏部尚书张克公挺身发言道。

他乃张叔夜之从弟,先前为弹劾蔡京一事,已经连累了张叔夜被贬西安草场监司,几年后才得以复起。张氏却也与蔡京结下了大仇,张叔夜好好的京官不得做,被调去济州出任知府一职,那就是蔡京的手笔。以至于张叔夜父子为梁山泊所害,蔡京亦以‘死不见尸’为由,将朝廷的追赠拦了下来。张克公是赵佶留在朝堂上制衡蔡京一党的棋子,但这恩萌却顾及不到他的从兄。张克公就只好一笔一笔的都记在心里。

现下是当然不让的狠狠给蔡攸一击。

蔡攸当场哑口无言,再看站在上首的父亲在向自己递眼色,当下就沉没了。

赵佶一高兴就忍不住要给张克公一点好处。且他对张叔夜的印象是很好地,认为张叔夜是一员能臣。“前济州知府张叔夜可有确切消息传来?”

尚书左丞侯蒙出列站定,禀道:“启奏陛下,张叔夜自与其长子承奉郎伯奋陷入敌手后,再不成听闻有半丝音讯。其二子承务郎仲熊前范县之战中奋力厮杀,亦沦陷敌手,生死不知。”

赵佶听了目视张克公,“嵇仲胸怀城府,廉以律己,有大才,惜天不假年,丧于贼寇之手。”

“传朕口谕,准敕建张卿父子衣冠冢于广丰县灵鹫寺西侧。”接下来就是追赠官职、谥号了,这却不是短时间里可以决定下的。张克公满脸沐浴圣恩的振奋之色,心底里却是悲喜交加。这悲的是,竟此一‘恩’后,张叔夜是不死也死了,张家即便再增添光彩,实质上也短缺了一根肱骨;而喜的就是皇帝的恩遇了。

老奸巨猾的蔡京就是看出了这儿,才阻止他儿子力谏。叫张家得一些好处就是了。皇帝既需要一个例子来警示天下,亦需要一个例子来激励天下。这张叔夜就是被皇帝拿来的一块牌位。

蔡京是不会在这事儿上来给皇帝叫板的。他只要张叔夜不能反回朝堂,那就不需在意。便就是蔡攸,这时候也明白了过来。在心底里为自己老爹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他看向侯蒙的眼色就觉得有味道了。

侯蒙这厮可不是他蔡家一系的人物,早在他父亲发迹前就擢监察御史,进殿中侍御史。宋徽宗崇宁间上疏论十事,那是蔡京已经在相位上呆了多年,却拦不住这厮迁侍御史,改户部尚书。到了大观四年,除同知枢密院事,进尚书左丞。眼下更有传言说,侯蒙要更上一步,坐上中书侍郎的位置了。这是当朝的副相啊。自元丰改制后,朝廷以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行中书令之职,与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同为宰相。又另置中书、门下侍郎为副相。

明明这鸟厮不是蔡家的人,却在蔡京当政的年月里,步步高升。蔡攸猛然间改变了对当朝天子的印象。

“何灌何在?”

“回陛下,已在大理寺监下。”大理寺卿走出班列,回道。

“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候何灌,枉顾圣恩,诸事欺隐,无德无能。教堂堂朝廷天兵败于一窝草寇的手中,大丧朝廷威仪,其罪当死。只念其多年来兢兢业业,颇著勤劳,特免其死罪。贬往永州,充团练使,着本州安置,无诏不得擅离值守。”

不管那范县之败是不是如何灌说的那般,全因为凌振的缘故。其身为一军主将,可全军大败而亡,责任上他也是难辞其咎的。

也就如呼延灼那般,老赵家现今非是板荡时候,不识得将才的珍贵。赵佶一脚把何灌踢到了荆湖南路的永州去,也不足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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