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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279节

原本实力当占优的宋军骑兵与对面打成一个僵持,翟进他也没甚意见。毕竟对面的梁山骑兵,一个个都披挂铁甲,这武备上直胜过他们一筹。

但王梅两部合力,明明就是两倍于己的兵力啊。再是武备差了一筹,被人占据上风就不对了。甚至于若非他亲自冲杀阵前,提升了将士士气,现下他部都有可能被杀败杀溃。

“驾——”翟进双腿用力一夹胯下坐骑腰腹,马刺狠狠一扎,战马昂首嘶鸣长叫。四蹄撒开飞跃而出。厚背大刀顺势扫出,“喀咔、咔嚓”的脆声连响,刺来的长枪、长矛纷纷被大刀剁断来。便是连皮牌也挡不住大刀的锋锐,而斩断皮盾后的刀锋还每每去势不停,锋锐的刀芒在那几个梁山骑兵的腰间一闪而过。

随即,凄厉的惨叫声就在阵上响起。

一名梁山骑兵还没意识到自己遭殃,只是感觉腰身一凉,惊于手中皮盾被翟进斩断,下意识的就想勒马后退,却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直直的摔落在了地上,眼光余角中还能看到一旁一个熟悉无比的马背上端坐着下半支身子,一个失去了上半身的身子,污血、内脏、器官洒落地上,沁的已经发红的土地更加的殷红。

杀败梁山军就是翟进此刻最大动力,是以驱马直接朝向林冲将旗处杀去。厚背大刀上下翻飞,残肢断臂、破枪烂甲一路洒落了一地。

林冲注意到了这一点,嘴角笑了。他早就想刺杀此将了,只可惜那将甚是圆滑,每每都避开。现在却来自寻死路。

当下驱马上前,蛇矛直刺心窝。两人走马灯般厮杀了十几个,翟进便不能抵挡。不远处翟进长子翟明看到父亲遇险,眼角都要迸裂,“啊——”虎吼声中就撞着战团杀去,双臂攥刀,由上往下大力竖劈,血光磕撞声中直冲而来。

一干长矛刺中翟明左肋,却只是刺啦一声,翟明腰身一弹,矛尖被带了下,顺着铠甲滑到了一边。这人左手一搅刀柄,一连串的清脆的金铁撞击声,刀柄绞着那根长枪和随后刺杀来枪矛向身前一甩开去,双臂再交叉一错,反手一斩长刀,雪亮的刀刃在空中轮过大半个圆圈后由左上方狠厉斩下,快似一道霹雳。

叫两颗头颅飞旋着抛在了半空中,无头的尸体齐齐喷出三尺热血!

两军厮杀,那死伤从来都是相对的。

“休伤我父——”翟明终是赶到,大刀一记横扫马前,挡下了林冲一击。

翟进朝着翟明咧嘴一笑。父子二人满脸的血污都已分不清本来面目,开口露出俩排白牙,更宛如厉鬼狰狞。

林冲手中的蛇矛不知疲倦的上下翻飞着,冷冽的寒光照耀全身,整个人如是在身上包裹了一层闪亮的银光绸缎,外面还照着一层血光轻纱!

以一敌二,依旧把翟家父子杀得狼狈不堪。可事实上,林教头却已经手下留情:“洛阳口音,翟姓将军,非不是龙门翟氏?”

翟进无颜应答,翟明却如获至宝,张口回到:“正是龙门翟进翟明。俺们父子与教头悉属同乡,小子早年更曾面见过回乡探亲的林老提辖尊颜,万望教头高抬贵手。”

林冲手中蛇矛有了一丝停顿,龙门翟氏可不只是一个宦官之家,那是真正的地方豪族。尤其是当今的家主翟兴,少以勇闻,只若是放大加强的晁天王,且家族中屡出官宦,威望高隆,于河洛地区根基深厚之极。

更重要的是,这翟家风评还甚佳。以梁山泊的条例,顶多只能是轻轻惩处。毕竟林子大了之啥鸟都有,这翟家那般多的族人,总有几个污秽不堪的。

林冲眼睛里精光闪过,这是他们的老乡啊。日后梁山泊若真有逐鹿天下的一日,这等豪杰便是陆谦真正的根基。

断刃、残肢,伴随着一路的弥天血光。翟进父子狼狈而逃,宋军骑兵颓势尽显。

林冲再振作精神,带领百骑,将显露出颓势的宋军骑兵搅成了一团散沙。如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一般来回飞驰,冲进去又冲出来。每一次都冲出一条血窟窿。

宋军骑兵大乱之下很快就支撑不住,数百骑兵簇拥着翟家父子向西溃散。

而此时的步军战阵,鲁智深已经打破了官军的前军,引着二三百甲士,直冲中军大旗去了。

这王文德与梅展麾下的步军,比之梁山甲士的差距,远比骑兵来的更悬殊。虽然梁山军甲士只有七千,对面的官军却有一万八,可是厮杀尚不足半个时辰,便将王梅二人麾下的敢战之士打杀个七七八八。

前文已经说了,步军厮杀,除弓弩攒射外,便就是甲士列阵,长枪刀斧的捅刺劈砍,铁鞭骨朵手锤的带血挥砸。

当弓弩箭矢如密集的雨点般撞在一面面团牌上,撞在一具具甲衣上,或轻松或困难的破开牛皮和木板,破开闪着寒光的铁片与牛皮。

彼此前排的士卒就会如同被大风吹过的草丛,齐刷刷的倒下上百名甲兵,甚至更多。

两边都在相互伤害,谁顶不住了,谁便先败了。

而对比官军的软弓,梁山泊的强弓重箭更叫官军们无法抵挡,鲜血从他们身体上冒出,同时响起无数的惨叫声。而当整个前列的甲兵乱成一团,完整的团牌防线被打得支离破碎的时候,这就是梁山军最佳的进攻时间。

梅展一身狼狈的从乱军中杀出,飞溅的血雾洒在他的脸上,梅展却不及去擦拭,他的头脑一片空白,茫然的看着身后乱糟糟的战场,想不明白平日里龙精虎猛的士卒,怎么在战场上被梁山贼寇杀得连脚跟都站立不稳?更想不出梁山泊一窝贼寇,真就被训练的个个悍不畏死。

就算是西北战场上,他都少见到拿着身边战死的同伴作盾牌,将同伴的尸体推到对面的刀枪尖上,然后趁机抢身往里挤,抡起铁锤来四处乱砸的疯狂。

梁山军中军鼓点越来越紧,可是前列的甲兵依旧如训练时一样,下意识的保持着整齐的队形,与周边的战友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身强体壮、士气高昂是梁山步军挡者披靡的两大重点,但长短兵器,进攻与防御的娴熟配合,也是他们一次次战胜对手的法宝。

连续三声尖锐的铜哨声响起,却是有一部宋军彻底崩溃,一个营的梁山军甲士向着那里猛扑。作战么,可不就要痛打落水狗,如此才最畅快。

三声哨声响后,鼓声一紧,追击的一营甲士已经开始大步向前,跳动的甲叶映着头顶的阳光,闪动着无数耀眼的光点。

一部分官军紧急支援来,在军官的嚎叫声中,大刀长枪纷纷放平,往梁山军撞来。

阵列变成了锯齿一般的形状。王文德一点点的将手中的预备兵投入到战场上,以维持住那已经扭曲的防线。

“儿郎们,跟我冲啊。”

当骑兵部队发来击溃对方马军的消息后,杨志挥动旗号,一支足足有三个营组成的突击方阵,拐过一个弧线,从战场侧翼向着宋军的左翼杀奔去……

宋军的骑兵溃败了,再也不用担忧营伍在运动时候被对手的骑兵突击了。如此,就也到了彻底解决宋军步甲的时候了。

第299章 陆虞候君临天下,众兄弟似锦前程

身披重甲,操着长牌,浑身只配腰刀短剑的重盾兵列在最前;其后三列是一样披挂重甲,头戴厚厚铁兜鍪,连面孔都被铁面遮盖的长抢手、大刀兵,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捅刺,就是劈砍。再之后是两列操着刀牌斧盾,腰间挂着铁鞭、骨朵和弓箭的短兵甲士,他们的任务是在敌人撞破防线,持短兵杀进长矛大刀中时,冲杀上前;或是在己方长矛大刀与敌互搏时候,瞅准机会,冲撞进去,打乱敌军防线。可以说他们与重甲长兵士卒是生死相托,休戚与共的关系,绝对不存在谁辅助谁!再之后就是四排弓弩兵,他们一样携带着趁手武器,可在阵战之时,他们更多地就是放箭。

这就是梁山军的步军阵列。

没有戚继光鸳鸯阵那般花俏,有的只是强硬与铁血,就仿佛是一块海边屹立的礁石,又坚又硬。任凭你海水一次次拍击与一年年侵蚀,我自岿然不动。

若有人在高处俯瞰这儿情景,就会觉得着两边的步军方阵就是两块动起的坚冰,彼此狠狠地撞击,一次次的撞在一起,那挥洒的冰屑,那迸溅的碎冰,就是彼此战争损失的将士。而伴随着冰屑与碎冰的争夺,冰块就会不停的减少,直到一方碎裂开。

那碎裂开的冰块就好比现下的官军,有的人掉头就逃,有的人还依旧指挥将士死磕。只是王文德与梅展能够驱动的士兵是越来越少了。看着梁山军坚固钢铁的阵列,那就是一堵不断碾压来的墙壁,叫宋军上下看不到胜利的希望,看不到任何撼动对方的可能。

宋军崩溃了,光是这么冲上去送死都能受得了?厮杀不稀罕,哪怕同归于尽都是好的,可这样送死又有谁愿意?即便身后有督战队也不顶毛用。他不让路,就杀他娘的。

退缩变成了后退,后退变成了逃跑,逃跑再迅速演变成全军的溃散。当上万士卒向后转进的时候,督战队就是笑话。然后王文德与梅展也逃了……

当陆谦引着两千骑兵赶到战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地的战俘,而再打听各将行踪,那豹子头竟然再次引着麾下马军追击去了。

“这豹子头是要变成怒狮么?”陆谦都惊着了。罕见到情绪外漏的林冲,这回厮杀竟然如此的积极,积极地便是叫他看了都觉得劳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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