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320节
如此时候,那秩序依旧没有稳定下的四艘大海鳅船上,有几个人突然的消失了,也半点不会惹人注目。他们都跳进大海里了,这几个都是梁山军的人手,上船的唯一目的就是监视宋江,胜得这鸟厮耍花招。那没有人燃放信号弹——二踢脚,也就说明宋江是严格遵守自己与梁山泊的约定的。五六里外的海面上,三艘海船就选择了与这四艘大海鳅船‘擦肩而过’。
所以,刀鱼寨就这般儿戏样儿落入了陆谦手中。当寨中的厮杀声平息,无数梁山军进进出出,收拢伤员,收集俘虏,拾捡兵器盔甲等等。
而他们的大头领,刚刚打马走进刀鱼寨官衙的陆谦,陆大寨主。此刻正怀着一种激动地心情等待着最终数字的出炉。
——这么多被王师中与宋江,更确切的说是被宋江坑了的齐鲁巨室们,必然会为他贡献出一笔丰厚的钱财。而好好的拷问一番,那还能榨出不少的油水。
就算是登州城,此刻都没有这个更叫陆谦上心。
要知道,随着登州战罢,陆谦就会正式开府立藩,自领淄青大都督。
不能直接以‘节度使’自居,那样儿太弱了梁山泊的气势。但也不能称王称帝,如此的话谈判之路几乎没有可能开启。所以啊,大都督就是一个不错的头衔。
开府之后,他就会正式扩编军伍,五万正军,三万预备役,一万水师。这还是纸面上的计划,但只看看那数字便知道这些是需要大笔的金钱的,而且许多开支都是现钱。
或许这次的大整军还未结束,朝廷的兵马就回气势汹汹的杀来。那时候就要放开手脚的与之大战一番,不叫东京看到梁山泊的肌肉,不叫老赵家知晓西军也是不管用的,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这种情况下,“以田代饷”便有些施展不动了。梁山泊稳不住势,再好的政策也是井中月,雾中花,落不到实处的。短期里的军饷只能是实打实的金银铜钱。
所以,眼下的这笔横财寄托着陆谦太大太多的期望了。
“大头领。”蒋敬兴冲冲的跑来,见礼后就连声叫道:“六百万贯,六百万贯,只金银就足足有六百万贯。”这还不算那些首饰珠宝。登州水师这一票,梁山泊赚大发了。
陆谦脸上也迸出了不能抑制的喜悦。六百万贯啊,这是一个超出他预料的数字。虽然他早就知道那些逃入水城中的士绅都是大富大贵之人,但演说这些人只随身带的金银就有六百万之巨,却依旧出乎他的预料。
早前,陆谦觉得能一次性榨出三四百万贯的现钱,就依旧是大发横财了。哪曾想是六百万贯!如此把珠宝首饰全算上,这笔财货就足足有千万贯了。
齐鲁之地的这些巨室用事实证明了陆谦对他们的低估。在房产、田亩、店铺诸多不动产都无法带走的情况下,他们依旧富得流油。
那之后的步骤陆谦便不须亲去操心了,蒋敬自会去做的。要手下是作甚的?便就是如此。
陆谦的‘期望’在大大被满足一番后,他的目光就已经看向登州。而登州城中的马政,此时也在大把大把泼洒着金钱,以稳定军心,提升士气。登州水城的眨眼告破叫他都晕晕乎乎了,就更别说守城将士如何了。不将赏钱大把大把的撒下去,如何能提升士气,如何能稳定军心?
返回到府邸里,马政越想越是气闷,可越想也越感觉不对。适才只忙着安定军心,现下里思索来却觉得那宋江的运气未免太好了。
只是马政隐约的感觉出了宋江的不对来,却也无甚真凭实据,一切只凭意断。
而若是他能有千里眼,能够看清楚那四艘海鳅船上,宋江的一些心腹之人一个都没折去,马政定然一腔怒火,直透顶门,颈脖都红涨了。
但过了半响他心中的诸般猜想却又都消散去了。“我也特煞孩子气。这登州城已是危如垒卵,我还和这小人争什么闲气。”便向亲卫吩咐道:“且派人向四处鸣锣警众。我马政决与这登州城池共存亡。域中百姓有那怕死的,我不留他,只管安稳待在家中。那不怕死的,可留在城里,都与我拿起刀矛来,守着这城池。要叫父老们看到我,俺却不是王师中那一般人物。”
现下登州军民正是人心惶惶之际,马政如此表明态度,当能安抚人心。
然而他不知道,大势之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就是当夜,陆谦使人发起了一次突袭。以袁朗为首,引兵数百人在西门外虚张声势,而后叫卢俊义、鲁智深、武松三人,引领着亲卫左营的五百甲士,扛着盾牌举着木梯冲过护城河,而后猛攻登州南门。
在此之前,那南门外、北门外和西门外的护城河面上都已经被梁山军放下了一道道连锁木排。其上覆盖有淤泥以防火箭。
却没想到,卢俊义三人领兵刚刚就位,那登州西门便已经被拿了下。彼处的守将看到梁山军攻来,做出了一个叫陆谦都感觉意外的举动,他投降了。
于是登州城就这般被拿了下。
当然,现在那登州兵马钤辖衙门还没有被拿下。可陆谦并不准备去强打。杜充已死翘翘,路转运使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能抓到马政也是不错的啊。
但是这次的登州之战就是一个快字,陆谦都还没有进城了,内中就有消息传来,马政闭门自焚了。即便他那宝贝儿子的亲笔信已经被递入了府中,这可不是萧让仿写的,而是卧床养伤中的马扩亲笔所书。
陆谦自信满满,以为这马扩亲笔一出,必然能叫马政乖乖束手。哪成想到……
那脸色是很不好看。“宋室果然有忠良。”陆谦好不感慨。
再看着跪倒在面前的马家老奴,把手一挥:“送他去东平,好生侍奉马扩。”后者身份特殊,战场上被救起后送去医治,从他身上搜出了那半块玉璧,却是与黄信手中的半块吻丝合缝。如此,“黄信的恩人是谁?”便也水落石出。
陆谦本还想靠着马扩收服马政,至少叫他束手就擒呢。没曾想到这马政竟然选择了自焚,真的是愚蠢不堪,也真的叫陆谦很头疼。
这下马扩是不要再想了。虽然他也没太大的遗憾。他的脑子里是根本不晓得马扩是谁。不知道在正史上,这时年纪还不大的马扩于宋辽金三国风云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第339章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临邑县是东平府的东北角,向北一步就是寇州。地理位置还很是关键的,镇守此地的乃是大名府叛将罗安。东平府五千人马,留守唐斌就分出了一千给他,镇守临邑。
罗安事实上一点都不想这般的‘闪耀夺目’。现下他的大名都已经传遍半个北地了,不知道被多少朝廷忠良恨之入骨。独领一支兵马镇守临邑,这看似荣耀,实则煎熬,这段日子里他就没睡过几个踏实觉。
老觉自己一觉醒来,官军就已经包围临邑了。
罗安很怕死的。所以,作为一个怕死之人,罗安铲除其临邑县中的反抗力量来,就特别的心狠手辣,尤其的无情。因为只有把所有的威胁全都摆平了,罗安才能活。这个道理很简单直白。
罗安镇守临邑县小一个月,“凶名”已经铸就。这段时间里,本处足足有十七个家族被他连根拔起。
按道理说,这罪名该是临邑知县担大头的,但罗安太光彩夺目了,如此反而让他更“臭名昭著”。
临邑县处在‘边界’么,本处的士绅富户在梁山军开来之前,纷纷奔逃到了寇州。而这些士绅富户眼看着梁山泊的兵锋切切实实就是停在了临邑,自己是安全的了,这胆量便也一点点恢复了。
他们首先与选择留在老家的地主大户接头,后者多是自认为自个声明不错,罪不至死的。而后就是利用自己原有的影响力和关系网,散布消息,煽动百姓们,是尽其所能的为梁山泊添麻烦。
那等来的只有血淋淋的屠刀。
罗安就是一只嗅觉极端灵敏的恶犬,闻到一丝儿‘生人’味道,便‘穷凶极恶’的扑咬上。其人不止对士绅大户们凶狠,对黎民百姓似也没甚怜惜,那些被牵扯进事儿里的贫民,亦纷纷遭殃。用他的话讲,那就是“自己蠢的要死,休怪别介”,不是在镇压、捕捉过程中遭了秧,便是被抓捕后打入了劳改队,没白天没黑夜的做起了苦工。
如果说东平府城的梁山泊驻军就是一个在公园里慢悠悠打太极的老大爷,那么临邑县的驻军就是一个行如风火的运动健将。
可是在这种‘恐惧’的支配下,临邑县的田亩清丈,税收征集,编户齐民等等,却是东平府下辖各县中数据和速度最高最快的。
二十四万亩隐田,全县田亩清丈中共查到了二十四万亩隐田——宋朝的一亩大概是后世的0.8亩,当中十五万亩还是上好的水浇地,此数字据全东平府之首。
整个临邑县本也不过八十二万亩耕地,原本有十五万余人。现下多出了二十四万亩,那便是阖县一百零六万亩耕田。而全县人口却有不少消减,人均可达七亩。
按梁山泊规定,那些逃亡士绅大户家的田产皆是要充公的,合同新查出的隐田,一个临邑县,掌控在官府手中的耕田已经达到了七十五万亩。谁叫本处的士绅富户都逃了个七七八八,而自耕农数量又是极少,那人是可以逃走的,土地却带不走,就都便宜了梁山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