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376节
真是阴损啊。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把张家的家眷都接了回来,叫张叔夜那老顽固登时傻了眼。
受家人所累,受家人所累。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
周斌赶到城北军营,营指挥使史文恭已经在营门前等候。周斌对史文恭半点高傲都没有。他知道眼前之人非寻常之辈,武艺过人,之所以落得如今的地步,纯粹是不识好歹。说起来,与自己也是同命相怜。
而也正是因为两人命运有那异曲同工之妙,史文恭与周斌相处的甚佳。
陆谦的官制中,兵马使有,兵马副使没有。兵马使之副手,一般说来都是军中排名第一的营指挥使。这几日周斌奔波在外,营内还能做到有条不紊,这都是史文恭的功劳。
“流民来自河北,多是引童贯逼迫所致,某近日走访其中一些丁壮,无不对童贯与河北官府怀有刻骨仇恨。现今军械已运了来,自流民中征募青壮,一来可为我所用,二来抽调丁壮,也不至让流民滋生事端。某以为甚至都无须钱响,流民必应者如云。”
周斌听了深以为然。
而就如史文恭所言,有了钱有了粮,有了共同的‘仇恨’对象,棣州的整个募兵工作进行的顺利之极。
前后五天不足,三营缺额就都补齐。其中流民中的青壮占据了六七。棣州本地百姓参军热情还有不足。
清晨。
史文恭看着聚集起来的新兵一营士卒,忍不住摇头。这些人不管是体格还是精气神,都远不能与他带领的预备军相比。就算是他当初在曾头市训练兵勇时候,那些庄客都要比这些新兵要强。
周斌则已经很满意了。身体弱不怕,有的饭吃,有的肉吃,很快就能壮起来。只要精神头足,这就是好兵的料子。
这比他当初手下那般兄弟强多了。
史文恭在心里偷偷撇了嘴,拿厢军跟梁山军比,这是在侮辱梁山军。
“跑,跑,都给我跑。跑的最快的十人有肉吃,有酒喝。”史文恭高声的叫喝着。在列队作训之前,先跑跑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有益身心健康。
同样时间里,陆谦则正搂着扈三娘睡的正香。
也是这时候,益都牢城营里,一阵叮当的锁链响动,呼延灼、韩滔、彭玘,张清、丁得孙、龚旺、宣赞、闻达、杨温、徐京、李从吉等人,一个个被请出了牢房。他们再也不用待在这儿了。
第383章 “国教版”的威力
看到众人,呼延灼面上露出了羞愧,自己身为开国名将之后,却对乱臣贼子选择了低头,沾污了祖宗声名啊。但实则内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大家都是一类人,老大别笑话老二。
尤其是内中有着杨温,教呼延灼感觉心里头的压力猛地一轻。
“诸位将军,小人苏定,这边有礼了。”
众人刚刚聚齐,还不好意思说话,打破场上这种尴尬沉闷的气氛,苏定从旁边冒了出来。
一道道目光聚集在苏定的身上,后者脸上则还是一片轻松自如。谁叫眼前的这些人并非真的是投效了齐王,而只是在‘打工’呢。
后边这个比喻可不是他以为的,这是齐王亲口定义的。呼延灼诸人此遭就是在为梁山军打短工的。
干一天活儿,拿一天的积分;做多大贡献,得多大好处。劳有所获,按劳分配。
陆谦曰:打工也。
这实质上也是投降,仅仅是多了一层遮羞布也。怕是梁山军把他们的家眷亲属接来齐鲁之时,就是他们彻底为陆谦效力之刻。
“齐王治下诸多规章制度,诸位将军都已经知晓,小人便不再多言。就请诸位且去沐浴更衣,而后来此,随小人前往兵部衙门领职。”
这些人都是武臣,都是受限制使用的对象,未来的工作场所,苏定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非武学莫属。
……
随着陆谦自立为王,那原本的一些机构便有了新的变化。那益都招贤馆便被改为国子监,各州府设立大学。原先招贤馆众人,才能优越者自来益都国子监,成为监生。那几乎就等于一只脚迈进了官场。次等人才留州府大学,也能直入官场,但只可以为小吏。
陆谦治下,官佐共分九品十八阶,县令为正从七品,其佐官——县丞、县尉为正八品,主薄、税务官、司法官为从八品;再下就是九品,可这也依旧是官。
拿水浒人物举例,宋江这县衙押司便是正九品,张文远这资历浅薄的后进许就是从九品;位在县丞之下。拿到后世的兔子时代,这便《公务员法》中看不到的股级干部。
晁盖这保正是从八品,与税务官、司法官等同,乡官的副手则是九品正副。
但从九品乡下依旧有小吏,在后世这就是股级干部手下的兵,在前朝就是汉代那些斗食少史。
陆谦按照后世的官吏,县令附郭升一阶,州府一级,都城又是一级,他整个治下官职最高的县令就是益都县令,为正六品。
州官为六品,府一级的为五品,物以稀为贵么。日后再向上会有省,正印官为三品。此品阶等同六部尚书,只是后者还有入内阁,提升一阶,为从二品。次辅是正二品,首辅为从一品,正一品为虚职,只留给告老。【武官另外介绍】
小吏虽然也是吃官粮,做的好一样可升官,陆谦这里并无什么官吏区分。但如此职位必然不被‘雄心壮志’之人看得起。大学学子要步入官场最少也当参加本州府/省府主持的公试,优异者便可自九品做起。
当然,制度上是这么一说,但陆谦现下才不会放权给地方州府。
也所以,他手下的礼部要比后世明清时候的礼部更加繁忙,任务也更加沉重。
地方官府有开‘公试’之权限,只要上报,且规矩符合——空缺官位之多寡、与上一次公试隔期年数是多少,上头就不能阻拦,就要派出学官体查巡视,无形中工作量就大了许多,自然的份量也就重了许多。
国子监的设立还不明显,可州府大学的设立,实质上便是掘断了各地私学的根源。本来齐鲁士林还以为所谓的‘大学’便是宋朝的府学,谁知道陆谦给了官学如此大好处。那大学内的学子是可以直接参加公试。而每当上面开科考,国子监监生能直接报名,各地的州府大学也有一定比例的直进名额,余者也还可以参与公考。
所谓的公考便就是“举子之考”。宋代是没有“举人”这个功名的,也没有“秀才”这一说,这点与明清大大不同。
众所周知,明清科举有县府院(道)三试、乡试、会试、殿试共四个大级别,有童生、秀才、举人、贡士、进士共五个级别的读书人。其中,童生虽然不是正式的功名(未进学),但是也要县府两试通过才能取得这一身份,在社会上也可以自称“学生”、见官不跪了。
而宋朝的科举只有解试(州府主持)、省试(礼部主持,相当于会试)、殿试三个级别,凡是符合条件的人都可以去参加宋代科举的第一级考试——解试,这与明清有着很大不同——在明清要事先通过县府院三试取得“秀才”功名才能参加乡试。所以,在宋朝是没有“童生”、“秀才”这两种级别的读书人的,或者说,任何没有功名的读书人都可被称为秀才。
解试通过就是举人,可以参加省试。但是如果省试没有考中,下科还得从解试考起。也就是说,在宋朝,“举人”这种功名是一次性的,正常情况下保有期为一届三年。而不是说你做了一次举人,就能一次次的参加科考了。
陆谦觉得这法子很好。完全是照抄了来。
如此是多么大的优势啊?等于说州府大学的学子,同等情况下有两尺考举人的机会,这是县里的官学以及各地私学完全无法媲美。而比较起来,官学升入大学更为建议,这就好比后世各大名校的附属中小学。陆谦没有直接砸了那些名老宿儒的招牌,实则更加恶毒也。
中国人于做官上的热情,根本不是所谓的道义、师生情谊、大义啥的可以阻拦的。尤其是在陆谦的声势蒸蒸日上之际。
如是,对比‘文学’上顺利的进展,从演武堂演化而来的武学,就开展不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