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420节
事实证明,呼延庆这一水军出身之人,打陆战照样颇有才华。虽然这一战的经过在陆谦眼中是漏洞百出,可一样的战事放到三阮兄弟的面前,他们能打出这样的花样来吗?
这三兄弟更多地恐怕是给长龙般卷过的贼兵拦腰一击,便是大胜了,也断不会给贼兵重创。
而远在沧州的呼延灼得报后就更是满意了。他自然知晓自己这个族侄的最大短板,眼下可真是正瞌睡时递来了一枕头。
却说这呼延庆从河间府返回到清州,依旧在黄河北道的西岸驻守。这黄河北道向北流经后世的静海,在后世天津地段与拒马河汇合。后者就是辽宋的界河了。
这日夜里,呼延庆正看着眼下的布防图纳闷,他手中一无悍勇,二无得力战船,这梁山贼打来了,他如何为清州屏障?思之梁山军破沧州时候的势不可挡,他就坐卧不安,走出中军帐,立观月色满天,霜华遍地,嗟叹不已。
这方才七月天气,北地夜里,竟然已经有了寒霜。这河北之地果然与闽地不同。
夜空中,一轮玲珑的弯月挂在梢头,氤氲的月色透过树叶儿,洒在每一片土地上。无数颗闪闪发光的星星不甘寂寞出来展示着自己的魅力。一片透明的灰云,轻轻地遮住了月光。
滔滔黄河在月光下泛着银光,皎洁的月光撒落在水面上,映衬出了呼延庆那张满是愁容的脸。他立在河边,整个人仿佛一块岩石,年轻的面容上不觉得已经有几条沟壑。
伏路小校前来报说:“有个胡须将军,匹马单鞭,要见统制。”那人器宇轩昂,虽不着兵甲,小校也能一眼看出身份。
呼延庆眼睛里闪过迷茫,道:“你不问他是谁?”
小校回缩:“来人没衣甲军器,并不肯说姓名,只言与统制有旧,要见统制。”
“既是如此,与我唤来。”言罢就返回营帐。没多时,小校便引着一人来到帐中,拜见他。
呼延庆看了,灯光之下恍惚有些面熟,但确实不认得,便问是谁。那人道:“乞退左右。”
呼延庆道:“不妨。”那帐中却都是他心腹。
那人道:“老夫呼延灼的便是。”
呼延庆听罢一惊,继而大喜:“原来是叔父在上。您这是……,逃出虎穴也?”
“贤侄说笑不是。那齐鲁地界限制何等严格,朝廷与之几番厮杀,颇多军将被俘,可见有一个逃脱的没?老夫是受了齐王之命,前来劝降于你。”
“早半月便来到沧州,不巧正赶你去河间平贼。如是方拖延至今日。”
呼延灼一番话叫呼延庆面色大变。“叔父竟投了梁山贼?”呼延灼点头,这大帐里的气氛立刻就凝固了下来。
第421章 陆大王的“滑铁卢”
“叔父如今已经脱得虎穴,既如此,何不顺势归来朝廷?”呼延庆半响不说话,再开口就是劝呼延灼反了梁山。“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叔父这般人物显露身手,建功立业的良机。以叔父一身的好武艺,何愁不能洗刷前罪,进而封妻荫子,光照门楣?”
呼延庆的话可不是胡诌,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呼延灼。
后者脸上却显出了满满苦涩,呼延灼没给呼延庆讲什么天下大势,讲什么赵氏昏庸无能,陆谦英明神武,而只是说道:“你有不知,你那婶娘与兄弟现皆在益都城……”
“梁山泊竟如此卑鄙无耻,亏他们还自诩仁义。”呼延庆一听,潜意识里就觉得此乃威胁,这是人质,愤然大怒。
呼延灼把头一摇,“非你所想,此乃我之所请。那益都城内有一武略院,专述武学,我在内教学授课已有些时日。”
“当日连环马之败,叫我心气尽去,自愿就此终老,是以央求上封将家小接来齐鲁,如此一家人就此团聚。谁想……”谁想呼延庆会从福建来到河北,以至于他被陆谦找了去。现在呼延庆说他反梁山,而家小尽在益都,如何能反?
呼延庆闻声,脸上尽露苦涩。“既是如此,小侄无话可说。我父母双亡,福建之地亦无亲友,了无牵挂。愿随叔父投效齐王,以效犬马之力。”
说着人就按刀而起,对呼延灼说道:“叔父且稍坐,待我片刻。”言罢就大步走出营帐。呼延灼眼睛里闪过一抹神光,却片个字不曾多说多问。
就听那帐外很快就响起了一声噪音,接着他就听到沉重的脚步踏地声,而后看到一身常服的呼延庆手提一物,大步走进帐中。
“啊。”呼延灼看着被呼延庆随手投在地上,一直滚到自己脚下之物,那乃是一颗首级。
“这是?”
“清州团练副使周虎。”
做事儿就要干净利索,这是呼延庆的风格。呼延灼愣神了,可之后就哈哈大笑。这个侄儿的性格,他喜欢。
“只是叔父,侄儿能随你去投梁山不假,却不能由着你们那侄儿名头去赚清州城。”
呼延灼哈哈大笑。“就我所知,梁山军可没西下清州的盘算。”呼延庆以为梁山军是要对清州下手了,如是才叫呼延灼来说服自己投降。谁料却从自己族叔口中听到这个答案。
他先是不解,继而惊问道:“为何不取?”清州的防御在梁山军面前不比一张薄纸来厚。现下河北一团糟糕,朝廷仅有的可战之兵都放在田虎身上,梁山军若出兵河北东路,怕是眨眼间就能横扫了大半州县。
呼延灼对此也迷惑不解,如此局面岂止是河北东路,京畿路、淮南西路,不皆是这般?
可无论怎样,这次任务他圆满完成了。
当呼延庆叫人敲响战鼓,聚兵校场前,他高高举起高虎首级的那一刻,一切都尘埃落定。“你们都听着,还愿意跟着我呼延庆的,便随俺去投奔梁山军。而不情愿的,我呼延庆也不强求。丢下兵甲,大门就在那敞开,尔等径直投去。”
……
七月里,清州地界一片人荒马乱。呼延庆的投贼叫清州上下都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升起了继沧州被破之后的又一次大恐慌。因为陆谦都要亲自出马,已经亲率兵马赶到了沧州府。这就仿佛是一头霸王龙冲进了羊圈。
但事情与上会沧州被破时的结果一样,这场大慌乱只是清州军民的自娱自乐,梁山军丝毫没有露出要夺取清州的意思。
此时的梁山军,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泥沽寨的演武场。
陆谦亲自出动,留鲁智深坐镇益都,手下带着有打高丽返回的小李广花荣、金枪将徐宁、霹雳火秦明、扑天雕李应、赤面虎袁朗,没羽箭张清,以及特意打淮南调回的武松武二郎等人物,加上沧州府处本就聚齐的一干人,再有双鞭呼延灼在,可谓是兵强马壮。
对于此次争锋,那是一百个信心。
不仅如此,他还带来了数千步骑军,一水的铁甲棉衣。
铁甲曜日,分外威武。外人不会知道此乃陆谦的一次“滑铁卢”。他第一次在一件事上遭到了绝大多数人的反对。
“大王可曾听闻昔日汉初萧何之言,非壮丽无以重威。”便是隐隐有狗腿子之嫌的吴用,都罕见的给陆大王心中插上一刀。
此时七月中旬,秋老虎或许会在淮南肆虐,但在沧州,已是到了秋天。在泥沽寨处,早间和夜晚都可明显感受到凉意。如是,梁山军将士的夏季常服便就显得有些单薄,而如此天气里穿冬装显然又是一个愚蠢的选择。在过去时候,加一件厚麻布中衣,便是所有人的选择。但是今年,梁山军们有了新惊喜,那就是棉布制作的秋装。那真的比麻布或是丝绢暖和。
但是在暖和同时,这套军装也有一个巨大的弊端,那就是它——丑爆了。陆谦至今还不能忘记黑旋风穿上那身军装后的样子,叫人惊悸。而李逵这黑厮也是浑球,张口就说道:“俺铁牛本就生来丑陋,哥哥拿这军服教俺穿戴,莫不是丑死俺铁牛方才称心?”气的陆谦当场就拂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