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489节
“寿州步军三营前都左队前什士卒赵育才?”
彼此核实,赵育才在花名册上签字画押,而后看着那后勤处的会计递来的一张纸傻眼了。
“这是甚个东西?”
那上面的字他倒是认得,饷票,可这意思他不明白啊。
“寿州的中原银行分行可知道?”会计问。
“自然知道。”赵育才回答说。
“你们寿州军的军饷已经拨调到了那儿。待你回去寿州,拿着饷票,带着军牌,自去分行领取薪俸就是。”
可以说,随着梁山军根基的稳固,一些措施已经可以逐渐变现。就好比现下这项,至少就可以减轻了军中腐败。那营一级的辎重官也好,更上一级的辎重官也罢,你就见不到钱样儿。
将士军饷都有定额,有奖励惩罚也是要有‘真凭实据’,上下核实核对后,兵部直接行文于户部,户部再拨款于地方上的银行分行,这当中环节不少,但你就是见不到钱。不说能杜绝喝兵血之现象,至少增加了其中难度。
而一处地方守备兵马多寡更有兵部调度,军籍约束森严,断不会出现某人一声应允,一毫无想干之人就成了军伍之人。再有,日后省一级兵马总管衙门还会有专职人员不定期查验,这般是给吃空响增加了难度。
如此两点能把的严,对军制建设,可是大有好处。
当然,陆谦这也是理想化。
不过齐鲁也好,淮南也好,梁山军已经建立起的信誉度,自觉的足以叫军中将士接受这一张薄纸。
至少赵育才是认可的。听了会计解释,再看手中的饷票,只有种拿着银票的感觉。
只不过与这些信任梁山军的将士不同,在益都城中,兵部也好、户部也要,由谍报司分化来的安保司也好,包括中原银行总部,那却是都在睁大双眼,细细查看着地方。不是怕有假饷票,而是生恐这饷票不被军士认可。刚刚施行,就冒出恶劣事件来。
早前银票刚施行时候,才一个月便就有假银票出现。其外观简直是神似。假银票之手感、绘画以及水印都一般无二,便是连信物和暗语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唯一有错的是银票底色纹路上几个隐藏的暗点未被仿制来。
而经审查后案件告破,却是银行员工内外勾结之所为。如此也怪不得那信物和暗语都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事实上陆谦都不知晓,那后世山西票号便有水印,票面上有一些吉祥的文字,实则全是暗语,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调整一次,书写数额的比划中有很多不起眼的特殊写法,某处浓某处淡,挑起多少都是有讲究的,有些票号还有编号,加上兑换的密语,如是具有很高的安全性。
而银号东家对钱庄分号掌柜的控制更是严密,就仿佛是古代大将领兵在外,家眷必然要送到皇帝老子手中一般,分号掌柜的家眷都也隐隐被东家所控制,连与家中的书信、衣物往来都要通过总号检查之后中转,便是因为这些掌柜知道所有细节。
这种法子陆谦是根本不知道,而即便是知晓也无法学习那些山西老财。
后者银号即便做的再大,又岂能大的过中原银行?
在出事后,陆谦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妥善法子。还是他无意中看到一核桃微雕,才想起解决办法来。纵使那只是一个笨办法,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却能解燃眉之急。
那就是提升技术。
利用梁山军现下而言全球第一的‘放大镜’制造技术,以肉眼所不能达到的细微程度,以繁琐又清晰可辨的‘微雕’解决这一难题。
但随着技术的发展,随着放大镜原理的普及,这种防伪方式早晚会被淘汰。这一时间段甚至都不会超出他的有生之年。
而后设定法律,伪造者斩,告发者赏。并点明,凡起意者、雕板者、印钞者、抄纸者、项科号者、收买颜色物料者,“具是同情伪造,皆合处死”。
就如宗泽所言:既特造佳纸,多为印信,钞值重者又令善书者书之,则作伪者,必先造伪纸,又刻印信,再摹字迹,有一不肖,其奸立破,较少私铸钱,伪造银,其难数倍。而又重法以诛作伪之人,重赏以奖告伪之人,则伪造者自可息矣。
真的假的,这又是一说。但银票在短期内是无有伪造之恶的。饷票也是如此。伪造方面不需要去警惕,值得警惕的是将士们对于这种饷票的接受状况。
陆谦倒是没指望现在就发行纸钞,虽然他对正史上蒙元的中统元宝交钞和朱洪武的大明宝钞是如雷贯耳。
“大王,谍报司杨林求见。”后者在谍报司一分为二后,留在了外勤,现下已经是谍报司的主事人,正式官职为谍报司卿。
“臣杨林见过大王。河北两路地方官吏,愿投效我军者,尽在其上。”说着将手中奏折递给了乐和。
乐和转递于陆谦,打开一看,人数不少,足足有七个人。对比河北两路二十一州、十四军、上百县城,近六十名陆谦看的入眼的州县官佐,这区区七个州县长官,数量可真多啊。
“敬酒不吃吃罚酒。”陆谦揾怒。
杨林低下头,心中附道:无奈何,那能被陆谦看得入眼之人,多是性格正直清廉之人,此辈人之节操亦多坚强,不畏强权者甚众。
第489章 横扫千军如卷席(一)
元宵节前,中原内陆风雪渐止,已是陆谦用兵时机。但在辽宋边地上,还依旧寒冬如故。
入夜,沧州城上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是早晚要有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卷下。
知府衙门中,宋江仍在书房里用功,面前案几上,摆放着地图、兵书,以及他近来收集到的诸多河北与辽国的情报。
其中来源不仅有汉地的,更有来自契丹的。只说河北,要说对河北边州情报的了解,除宋廷高层,那就非契丹人莫属了。宋江靠着手中的资本以及他善交朋友的特性,从契丹方面也得到了不少情报。
如今都一一摆在桌案上,供他随时查看。
一方地图上密密麻麻标志着诸多符号,只看这地图所示,黑三郎意欲何为,就不问自明。
宋江尚还不及四旬,投效梁山军后先戍卫棣州,后入淮南征讨,算及他先前所经历兵事,几起几落,那脸上已挂上了风霜之色,但几番经历亦叫他身上多出了几分英锐和刚毅,平添了不少男性魅力。养病在宋家庄时他已成婚,新娘子是二八佳人,却也与黑三郎如胶似漆,好似那蜜里调油。
此番宋公明冷落娇妻,原因自然是有的,前日里飞鸽传书,陆谦叫他着手筹谋保定、信安、霸州、雄州之地。那飞鸽传书不是正规,稍后还有明文从益都快马送到。
宋江便就把娇妻彻底忘在脑后,连着两夜都宿在书房。其中的灯火每每都要亮到深夜里。
此刻宋江正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一道情报,一边手指在地图上比比划划,双眉微皱,看了一会,将情报放下,全神贯注着地图。
府衙外,一队士兵正在巡哨,因为沧州处的难民还有大半数人仍在,如是沧州城池内外看守俱是严格。
纵然大数守备军士是在休息,夜间值守内外只两营兵马。
明亮的鲸脂蜡烛把房间照的如同白昼,但宋江眉头的愁容却半点没有消褪。以沧州兵马打下保定四地不难,别看保定四军州都驻扎着上万兵马,却都是纸面数字。而沧州府作为梁山军唯一的北境州府,新近的军事部署调整后,这里只守备军就有二十营,兼之健锐军千骑,选锋军千骑,以及正军步甲五个营,可谓兵强马壮。陆谦以他为主将,督领沧州兵马西进,打下保定四地手到擒来,可难就难在要防止辽人犯境。
这一‘境界’可不单单指沧州边境,更泛指保定、信安、霸州、雄州之地边境,东西长近四百里之遥,又有多处军寨隘口,可供南北通道。那河北的宋军就跟纸糊的一样,契丹人若真出动兵马南下,抢在自己前头打破城池,抢掠一把就速速北返,自己还能奈他们何?
陆大王说了,他已经叫礼部行文契丹,不日那公文就会与军令一同送到沧州,陈观会正式出访契丹南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