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646节
不待李富回说,便急忙从麦田里出来,叫人准备清水清洗。
但已经来不及了。
周通已经被人引着过来了。不多远就看到几亩麦地和一旁的瓜田,还有一处西瓜棚子。
棚子里坐着李忠和他子侄,全都一样打扮:头带斗笠,脖子上搭一条暗色棉巾,一身的短装,挽着袖子和裤腿,脚上兀自踩着粗布鞋。
周通没走近就笑了。他早听说李忠弄了好几处庄子,还在庄子上开田耕种,只是没亲眼见到他带着孩子们下地。
李忠见了周通,也不起身去迎,招手笑道:“兄弟且来,尝尝哥哥种的西瓜!”
他那两个十三四的侄子都清楚今日的下地已然结束,领着李忠的一双子女,起身给周通见礼。李忠将手一摆,李富自带着那四位离开。
“小弟来济南府接新兵,听闻哥哥也在此处,便自寻来。”周通与李忠交情莫逆,说话中就一屁股坐在了条凳上,随手拿起一块瓜来吃。
然而万事以公务为第一,周通与李忠的关系再好,也只能在庄上留宿一宿,次日大清早便打马奔去济南新兵营。
就是那李忠在庄上悠闲渡过了五六日后,也返回了益都。
原因不是他又要忙碌了,而是人李忠要过四十寿辰了。
这是整寿,自然要庆祝。如是当日的李府是好不热闹,休看李忠比之林鲁等人,是远远不如。可实质上,一省兵马右副总管,省常备军中的第三号人物,还是梁山泊旧人,那有的是人巴结。
以那李忠夫人的娘家人为例,可不是七大姑八大姨的全都来到了。这并不是看着李忠家富贵,占便宜来的,就是有那眼皮子浅显的,兀也早被人摁下去了。今日可是他们加深与李家感情的大好良机。
一上午都是欢欢喜喜,邻近午时,李氏的娘家嫂子是有点撑不住了,便于自己的妯娌去小花厅坐着了。茶还没换过一碗,外面突然热闹起来。
她们正想叫人出去看看,一侍女跑进来道,“王后娘娘有赏,快!都要出去!”
这位方娘娘的地位是有点尴尬,可那王后的位置兀自坚固。
俩妯娌在屋里自然不会再里三层外三层,外罩都取下来了。五月里的天,恁地炎热。于是再赶紧穿戴整齐,进到后院正厅时候,一应准备都准备好了,等人到齐,齐刷刷在院子里跪了一大片。
来颁赏的姑姑看着有三四十岁,甚是端庄,站在那里腰背笔直,运足气说了一长串特别文言的话,总之的意思就是恰逢吉日,想起李忠多年忠诚,尽职尽责,十分之感动,于是今天就赏赐了。
接下就是几套头面,绫罗绸缎,以及一些稀罕瓜果。比如荔枝和哈密瓜。
前者是商贾进献的,后者是高昌回鹘来使所献。
高昌回鹘很识趣的,在梁山军一统关陇之后,立刻就派出一使团出访益都。随行的还有黄头回纥和青塘羌不少部族使臣。
李氏在后宅得方金芝的赏赐,李忠就在前院得了陆谦的赏赐。夫妻俩都已经配合了许多次。
当初梁山泊头领的生辰,陆谦都叫人专门记着。到了日子便就有赏赐颁下,甚是能收拢人心。后来他成了陆大王,那一些人的生辰贺礼就省下了,太频繁了就也不值钱了不是?可是如李忠这样的整寿,那是必须要有的。如此惠而不费之举,他和方金芝做的都很开心。
李府这一日里也是高朋满座,欢喜不已。鼓瑟吹笙,喜气洋洋。这大后方之所在,兀的便半点感受不到前线战事的惨烈。
宋万将火药送到衡阳军前,又恰好天日放晴,林冲半点也不迟疑,直叫人使洞车在城下掘洞,当日下午起爆,便一举摧垮了衡阳西城墙。
巨响震天,尘土遮蔽了天日。
梁山军大军早有准备,当即擂鼓吹号,大军杀上。而那城内的西军兀自被震得头晕脑胀,惊慌失措,如何还能抵挡?
那城池的垮塌对于守军心灵上创伤太大,即便城内有小三万西军,即便坐镇衡阳的是种师中,兀自如那乌合之众般,被攻入城中的梁山军打的节节败退。
后者是如洪水泻地,势不可挡。
种师中绝境之下兀自要组织西军反击,最后被手下军将强拉着从城南逃出。端是兵败如山倒。
然而此时要要逃脱生天,谈何容易?
梁山军围堵追击,种师中如何逃脱的出去。最后合同千余残兵被围堵在一处小山上。
林冲知晓陆谦对大小种甚是欣赏,自然不愿意威逼过甚。使人前去劝降,可种师中如何肯临老而做贰臣?“吾结发从军,今老矣,安能折节忍辱?”
自知身陷绝境,乃十死无生也。自歇回力气,就抖索长枪,引甘愿效死之人冲下山去。
后者人丁不及三百也。
此时已到了已牌时分,只见山下东北角上,一簇旗帜,拥了一把红罗伞盖,隐约可看到一人,身穿紫金盔甲,手拿长鞭,东西乱指。
种师中在山上时候便已经看清方向,将手暗指去,对身边郭成郭浩父子道,“那里必是北贼大将所在之处。此为朝廷祸害,今日他亲临战阵,吾等岂可不与他打个照面?我欲引兵做最后一搏,出那贼不意,将他杀了,亦断陆贼一臂。”
郭成父子时到此时此刻犹自紧随种师中左右,那自是大宋忠臣,闻声立刻说道:“吾父子愿随相公赴死。”
叫种师中好不欢喜,当下叫喊山上军兵,愿意随他死战的,就尽数杀下山去。不愿的,待在山上,稍后投降就是。
言语罢,种师中就翻身上马,提起手中钢枪,策马直冲下山。
第633章 生擒活捉
种师中身著一身古铜铠,手使一杆錾金枪,骑下一匹黑云乌骓。郭成身穿青罗文山甲,手使一杆虎头大刀,腰悬竹节钢鞭,跨下一匹青鬃马。另一侧的小将郭浩则最是精神,浑身穿红,身长六尺有余,淡红脸,手中攥着一条酒杯口粗的铁棒。
炙热骄阳,照着平地金晃晃地直刺眼,梁山军步马齐齐排开,在旌旗影里,布了阵势。将山头围得是水泄不通。
种师中怒马当先,郭家父子和三百余将士紧随在后,从山下向上看去,就见是一团黄尘滚滚,如是长龙一样,拥了一支兵马向梁山军阵里飞奔去。
山下兵马看到山上有人冲下,自然上前拦截。那种师中不曾打得旗号,黄尘掩蔽了身影。也看不清楚是谁,当下一波波箭雨射了下来,就听得黄尘中尽是惨叫连连。
只是种师中与郭家父子舞起兵器来,上护己身,下掩战马,于箭雨弩矢中催马疾进,兀的半点不伤。待到近兵相接时候,种师中那錾金枪尖,像雨点也似,在马前拨动去,且不管面前梁山兵有多少,只是对着那看定方向上冲去。
那梁山兵近被马踏,远被枪挑,看那当头一员老将威风凛凛,如何不知道是那种师中,当下纷纷闪开,让出一条通道,种师中三将看到那红罗伞盖下面立着人,相距已经不到三五十丈,疯了一样对着直冲过去。林冲这才确定这三员宋将端的是来对付自己的。
啊呀一声,心中好不惊奇。暗赞一声虎胆英雄。再看那当中一员老将,年到六旬,须发皆白,然身躯高大,自威风凛凛。当下便知晓他是何人也。
“来人莫不是小种经略相公当面?”
林冲止住士卒,兀打马向前去,身边只跟着小李广与大小眼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