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679节
林冲、卢俊义等彼此对视了一眼,纷纷起身请命。
他们是知晓陆谦的暴脾气的,更知道那南越国本就是被陆皇帝定下了神州之沃土。
“昔日熙宁之战,李朝兵马血洗邕州,以至于数万百姓遇难,兼之被其所杀的钦、廉二州人,南越兵杀获不下十万众。可恨赵宋怯懦,竟与南越议和。”陆谦在前世就知道那场战争。战争之起因且不去提,只说战争之结果,就叫他甚是不满。
如今时候,他崛起齐鲁,能够被招呼到的就也是东海二国,及辽金夏而已。对于南越国,且还鞭长莫及。本是准备把广南两路给荡平了,局势安定了,再出兵攻打南越。
他也查过当年一战的经历,赵宋集结的尽是江南各路的兵马,甚至都有不少乡兵、土兵,战力着实不强。可即便如此,正面厮杀也打的南越国节节败退,可见其兵马战力之弱。
宋军未能一举杀奔升龙(河内),原因只在于中越之间的复杂地形地势。
如是,陆谦就想着走海路。陆海齐发,那升龙离海不远,又有大江相联,三阮舟师可直入升龙城。如此,破南越易如反掌。
实不曾想,他都还没调兵遣将,南越国先就来撩拨中国,真是不知死活。
“越贼实自寻死路。”陆谦眼睛里泛着寒光。所谓的南越国,也只是借着五代十国之乱方才所以起的,朱明时期中原兀自不忘收复,他陆皇帝起兵南征,收复中原失土,这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之事也。
更不要说他从心底里对于那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来,都是反感之极,此番趁定两广之际,发兵南越,已是定局。“朕欲借灭南宋之际,亦灭南越,诸卿以为如何?”
益都城内,因为广南的一封急报,猛地叫原定的战略目标,发生了巨大转变。这种忽然间的变化,于陆皇帝言是只动一动嘴,但在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甚至是转运司来说,可就是绝大的麻烦。
那各地的兵力驻扎,以及清剿残兵游勇事宜,军需粮草的调运等等,都需要重新核算和计划。
陆皇帝到现在为止也没正式设立参谋部,因为他觉得这个时代不需要成立一个事事俱全,万事尽在掌握的总参谋部。那通讯联系上的困难就使得这一制度没有了根本。而没有了独揽一切的大权,所谓的总参谋部制度,跟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军师’也就没甚两样。
前者的意义在于——凡有关战时军队部署的一切事项以及大部队的统率,均在其职责范围之内,同时,他要与其他各部门配合,处理所有涉及部队作战条件和国家防务的问题。
就好比赵老二时候的枢密院。在大后方拿着阵图指挥前方军队作战的赵老二,也是很人才了。
而后者的作用就好比明清时期的师爷,出出主意,真正拍板做决定的还在于军事主官。
所以,这‘参谋部’的名头就没必要出现了,参画司就足够了。有参军、参赞、参谋,如此就已经足够。
如今齐军的‘参谋部’叫参画司,没有独立指挥部队的权利,他们的任务就是应对军事主官的咨询。主官为军师!
以五军都督府为例,每一部本事设有左右参军,左右参赞,下方各有参谋数人到十数人不等。
每省守备军处亦是如此。
然那许贯忠早前是御史台的老大,后给调入武职,在亲军御前司,任马步军都虞候。可旋即陆谦就嫌弃这名字太不伦不类,索性改为了军师。五军都督府日后也会相继设立军师一职,只要找到那合适的人选。
军师就是总领左右参军,左右参赞,以及无数参谋。所属参画司,地位仅次五军都督。
但是与传统意义上的军师又有不同,齐军‘军师’对于军事主官的咨询与答复,通常是一批或多或少的人的共同思考的结果,他们大多数是有一定知识与战阵经验的中低层武官。他们的学识和经验使他们能针对军事主官的询问做出一个相对正确的判断,或者是罗列无数选择,而后交由军事主官去判断。
从某种意义上说,齐军的‘军师’体量变大了。从单一的诸葛亮,变成了无数个臭皮匠。
……
广州城东,校场之上,佝偻着腰背的种师道,站在了将台之上,刻满深沟的枯瘦脸皮上布满了担忧。
之前北上,广州府在册的团练乡兵足足有万人之多。合同周遭数州,那是号称团练十万众的。就是分出一半北上,留下的兀自有‘五万大军’。实则是能有一两万人。
可现在再来统计,到场的人数且不过五六千。合着从南雄退下的团练,总人数也只才万人。
后者在南安军被周斌打的大败,但因为是黑夜里,实则杀伤俘获却不是甚多。更多是黑夜中自我践踏,以及逃散去的。更有一些历经了惨事,就再也有不愿掺和兵事的人。
以至于被封做了广南团练大使的种师道,能够领导的就只有眼前的这些。可即便是如此,也尽是些不堪用的,看得种师道连连摇头。
所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练兵之事,关系南宋小朝廷“江山社稷”的安危,如何不大事?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种师道看着眼前的万把人,自觉的浑身上下都没力气了。
这些人尽是土地里刨食的农民,放到过去,着实是上好的兵源。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那就能练出一支能战敢战的队伍来。可是啊,种师道就缺少时间啊。
好在此时种师道身边还有孙子,种彦崇本来是带着数百铁甲立在将台下的。这些铁甲都是来自渭州庆州延安府之地,是种家这一世代将门最后的本钱。任凭总管御前司的刘延庆如何垂涎欲滴,也调不动一个人前去。
种彦崇本是在台下站着的,但看到祖父越来越佝偻的腰身,忙上台去搀扶住了。种师道泪水都要流下来了,他大病未愈就被赵桓赋予如此重任——赵桓西去,带走了御前司所有的兵将,留下这些人叫他守广州,且不提广州能否坚守住,只说赵桓的这份心,就叫他哇凉哇凉的。
对比刘延庆,赵家这心真是偏到咯吱窝了。
种师道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汉子,汉子面相不满三十,却是站在种彦崇左侧,地位显然甚高。这人就叫陈佑,杨惟忠之婿也。
后者历经了淮南之败后,是元气大伤。早已经退出了一线,也就是陈佑手中兀自还握着一点兵马,现在他即是广南东路团练大使,他老丈人杨惟忠则成为了广州兵马钤辖。虽然只是个空头。
对比种师道的满心愁苦,陈佑就洒脱多了。“老相公,如此兵将,短短几日,如何操练得来?练之何用。”横竖是一哄而散的模样。
陈佑说话极为直白,便也是军汉的脾气。
种师道闻言,摇了摇头道:“且先筛选一番,老弱者剔除出去,留下精壮操练。”虽说有消息传来,北军已打破了英州。但他们一日没抵到城外,那就是一日。
种师道与其说是武将,骨子里更多是士大夫。文人那套忠臣不事二主,从一而终,尽忠尽责的理念,对他影响很大。
“唉……,祖父,恕孙儿直言,这些人许都是青壮。但时间真的不济事。”种彦崇也说道。
只是种师道不停啊。他自然是懂得这些,却是抱着与种彦崇、陈佑全然不同的心思,摇头道:“便先如此去办,能练上一分是一分,午后就先操练起来。”
陈佑摇摇头也不答话,便是只能遵令去做。虽然他现在对赵宋已经没了心思,可也是出身关系的陈佑对于种师道却极是敬佩。
陈佑迈步往将台之下走去,种师道却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且慢,老夫且有事要于你详询。”
陈佑停下脚步,转回来几步站定。
“你从惠州而来,可知道那徐徽言退到何处了,西线的战事又当如何了?”种师道开口问道。便是他心中已然有了估算,可还希望能听一听陈佑的说法。
陈佑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便是支支吾吾答道:“老相公所问,小将本该知无不言的。奈何有些事儿,实在龌龊,说出来怕是污了老相公耳朵。”
种师道听了这话,哪里还不知其中有蹊跷,开口又问:“你直言就是,如今局势艰难,老夫怎能对外一无所知。”他也就是在病床上歇息几天。对比耿南仲的装病,种师道是真的病了。
陈佑点了点头,便直说道:“漳州一败,李相公不知所踪,闽军折一支柱也。徐将军本就气闷非常,却不想撤兵入了潮州,却还要受当地州官的气。”就是连口吃的,地方官都不愿供给。各处州县更是城门紧闭,拒而不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