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787节
即便燕京城同时大兴土木的修筑宫殿,把它北都的政治意义定位更清晰,那也抵消不了这股影响。
但这种事总要有个决断不是?在去岁南巡时候宣布金陵为南都,这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信号。
现在陆皇帝乾坤独断,那也就尘埃落定也。不过这个‘迁都’还需要很多年以后,金陵城内的水道和退田还湖工程且还没有彻底完工呢。万万是急不得的。
就在前朝陆皇帝拍定京都事宜的时候,后宫里,方金芝也在满脸泪水的送别了自己的兄嫂。
时间已经翻到新的一年,南洋那场大戏的帷幕就要拉开。而方金芝的家人——方毫夫妇也要彻底离开益都,向着粤东而去。方家与中原与益都,隔断了明面上的最后一丝牵连。
看着嫂子离开的背影,方金芝只有无声的流泪。这一别,真的很难说她们日后是否还有再见的一日。
虽说方家能有现如今的下场,已经是难能可贵。能迁移到南洋占地为王,这是方金芝从来不曾想过的——她都以为她的丈夫和她的父亲之间早晚有一场殊死搏杀呢。
如今的方家能有此结果,她内心里都不知道对陆皇帝有多么的感激肺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方金芝再叹了一口气,肩膀都垮了下来,“无事,我缓缓就好。”她要躺床上好好的歇一歇。可谁知刚一起来,方金芝便是一阵头晕目眩,身子摇晃两下,忙伸手扶住了桌子。
王姑姑和身边伺候的婢女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着她坐下。王姑姑一叠声地问道:“娘娘这是怎地了?”那一瞬间里她的心肝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女婢急道:“怕是坐久了。”而坐这么久是为了甚?谁都知道,就是不能直说。
方金芝心里面恹恹的,自己也是这般想,“不打紧,歇息会儿就是了。”她不觉得自己的身子有多么娇贵的。可不想宣御医。
王姑姑劝道:“还是传御医过来瞧瞧。”没事最好,有事儿,早早治疗。
“那还不管快去传御医。”陆谦的声音传了进来。他刚从宣德阁回来,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听到方家二夫人已经离去,便过来安慰方金芝。赶来走到门外,正好听到王姑姑的话。
方金芝一扶额头,这下不叫大夫也不行了。
御医很快被传了来,然后,整个紫禁城里一片喜气洋洋。就连内外的侍卫侍从们,一个个脸上都挂起了灿烂的笑容。原因无他,皇后有孕了。
陆皇帝子嗣已经不少,但皇帝永远缺孩子不是?在这个幼儿夭折率甚高的时代,再多的儿女只要没长成,也都是不保险的。就像那康麻子早年,儿子闺女生一个死一个,超能生也超能死。
而且男人能叫女人怀孕,这就意味着陆皇帝的身体依旧“青春”不是么。在这一点上,那赵明诚都羡慕死了。只有一个儿子的豹子头和金枪手也羡慕得紧。
只有至今没儿子也依旧不着急的晁天王和玉麒麟无动于衷。
陆谦自然高兴,就是那一句话,孩子他不嫌多。
方金芝躺在床上神色有些傻傻的,虽然她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可后宫嫔妃谁会掀子女多呢?不是儿子是个闺女也好啊。双手扶着自己腹部,都高兴傻了。
陆皇帝在床边坐下,方金芝看到他,眼眶里噙着的泪水都再也抑制不住的哗哗流下。兄嫂亲人离去的悲伤和子女缘分忽的来到的惊喜,真的叫她有些不知所措。
王嬷嬷也抹了抹眼睛的泪,这几年方金芝面上不显,但因为摩尼教和梁山军之间潜在的矛盾,她都不知道伤了多少心,流了多少泪。这些“苦”可瞒不过她们这些身边人。现在她心头最牵挂的事儿有了一个体面的解决,纵然要亲人分离,就如方毫说那句话一样,也胜过死于非命不是?“愿弥勒佛保佑,再让娘娘诞下龙子。”
陆皇帝坐在床边,拉着方金芝的手轻轻抚摸着。这一胎还不知道是儿是女,时间是最熬人的。现在他就很希望能眼睛一眨,过他个十几二十年去。那个时候他相信整个世界局势与现在都会全然不同……
南宋这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肯定是没有了。蜀宋、北辽、金国也全都飞灰湮灭,党项更是彻底成为了过去式。辽阔的草原成为了一个个册封的藩国,就是那高昌回鹘也早变成了刀下鬼。整个南洋全部被中国红渲染,蓄势待发的大齐水陆大军矛头直指印度……
南方的大洋洲出现了一个个移民点,更遥远的美洲也出现在国人的眼前。
可事实是,这只是遐想。次日陆皇帝一张开眼,看到的还是方金芝那张年轻俏丽的脸。
陆皇帝都没发现,他实是一个爱艰苦奋斗的人,爱迎接困难挑战的人。在最初的艰难局面被彻底打开后,面对着接下来的横扫,他反而兴致缺缺。
只是一个千古明君圣主,需要的不只是马背上打天下的功劳,更需要下了马背后治理天下的能力。
宣德阁里,陆皇帝看着案头一摞内阁递上的奏折,提起朱笔,继续艰苦奋斗。为自己的千古盛名,为中国的‘大好未来’而继续努力。
第七百五十章 南洋水师的美好生活
月的春风吹拂着大地,大江南北春光明媚,万物复苏。生出了小芽的柳丝,探出头来得迎接春天到来的小草,新的一年又到了。
便是那从未体会过寒冷的南洋水师,也期盼着这一日的到来。
因为千里之外的南洋在他们眼不再是远离故土的孤寂,而是财富,无尽的财富。
就在去岁秋季,一艘驶入麻逸北部地区——泛指后世的菲律宾——的南洋水师侦察船,在与当地土著人的交流,发现了多块天然狗头金。这一消息被报知上头后,阮小遂亲自引水师一支并探矿师傅十余人驶入该地,只用了半个月,便传回了确切的消息——一座金矿,且还是一座储存量不小的金矿。
如是,那艘侦察船上下官兵尽数一夜暴富!
而若说这种事情只是极特别的幸运大爆发,那么在新福【马尼拉】,那一个个被征服的土著部落,一颗颗正在砍伐的乌木、檀木,可是分外能赚钱。
当地的土著人蠢笨又懒散,非要用鞭子抽着,才会老老实实的做工。一颗颗乌木和檀木,在新福这儿一钱不值,可只要拉回广州去,那就是一扎扎的钞票。所以,新福才叫新福了。进到这里就是掉进了福窝了,非是福州这名字已经有在用,那南洋水师一定会把这儿叫做福州呢。
天然的深水良港,周边大片的平坦沃土,一望无际的森林,如此好去处偏偏被一窝蠢笨懒散的土著给占据着。阮小在给陆皇帝的上疏就叹道:这不出门不知道天下事,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好地方被那些不开化的蛮子给糟蹋了。思之没遇到陆皇帝之前的苦日子,再看看新福,想到国内百姓们生活之艰辛勤勉,端的叫他不忿!
南洋水师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经内阁的,陆皇帝却专门把阮小的折子递给了内阁人等,叫宗泽、赵明诚等人看的是眼冒金光,让闻焕章看的更是直若打了一针鸡血。
内阁之第一时间表明要走出去的人就只有闻焕章,原因也很简单,他是看到旧日的儒家那套在陆齐朝堂上日趋下风,觉得自己的小身板实在单薄,难以承担振兴宋儒旧学的大任,但是海外封国却给他了一另辟途径的可能。去到海外,自己当家做主,建立一个自己的理想国,那未必就不是个好事?
好不准百年之后,还有仁主在为,拨乱反正,也未尝可知?
即便是不得见之,闻焕章只要一想到有朝一日:礼失求诸野,孔子礼之不存,求诸四夷。那就心涌澎湃的很!
陆谦对于麻逸地区无做甚指示,只是对南洋舰队说了一声“你们随意”。任由他们折腾去,等越来越多的人尝到了甜头,那便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割舍不了海外。
这个旨意给整个南洋舰队的官兵都带来了巨大的激励。因为他们就是看到了好处的人。
是的,麻逸的木材和矿产他们没份儿,可麻逸的土地,朝廷无暇理会,可不就便宜了他们?
自己组织人前去耕种开发,这绝不是难事。谁家还没几家穷亲戚呢?皇帝都有呢。他们完全可以将亲友接来麻逸么。就比如那新福,背靠海岸,周遭多是沃土,且还是南洋水师在麻逸的总基地,不管是安全还是其他,都有保障。
即便是有亲友不愿意背井离乡,那雇佣总可以吧?签下五年的契,去到新福做工,时间到后还能回老家,这总可以的吧?至于土地上种什么,水稻他们都不种,种就种能榨糖的甘蔗。这个更赚钱。至于土地肥力不足,我这两年在这里种,过五年跑那边种,横竖这地方就地多。
等到有钱了,去人力商行购买奴隶,以后就用奴隶干活,亲朋做监工,这日子真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