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第819节
“说话啊,哑巴了!”杨学文暴躁的很,荆条已经拿在了手里,眼看就要抽在杨淮身上,他是真气急了,据说是因为自己儿子耍流氓呢!
他虽然不信,可是人家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冤枉他儿子吧?
“我说。”杨淮不忍心杨淮挨打,“他对人家批发部的女孩子吹了个口哨,人家女孩子没搭理他,他还坐在门口继续吹。”
他觉得自己才冤枉呢,人家店老板出来明明揍的是杨淮,他只是在旁边拉了个架而已,想不到会被殃及,不过好在他不像杨淮那么惨,眼睛肿了,他自己只是衣服口袋被撕破而已。
“就这?”李和还没来得及乐,就听见一阵鬼哭狼嚎,杨淮已经被拿着荆条的杨学文追着打了。
“狗鈤的!让你不学好!”
杨淮再年轻,腿脚再好,可是在雪地里跑,哪里比得上怒气冲天一心要给他颜色瞧瞧的杨学文,他被绊倒在雪地里,尽管本能的护住头部,可是砸下来的荆条,还是让他忍不住发出惨叫。
“你他娘的,有病啊!”第一个上前护着杨淮的不是李梅而是李兆坤,他一胳膊肘子就把杨学文抵到了一边。
“你别管。”李梅上前拉住李兆坤,不让他老子插手,咬咬牙对杨学文道,“你给我打,打累了我来打。”
ps:最后一个小时,期待有奇迹哦...
1104、无妄之灾
她俩孩子,一个闺女,一个儿子,她没有重男轻女,对闺女,她比儿子还疼的多,总想把自己小时候的亏欠和没有享过的福下意识的补在闺女身上,并不指望她将来有什么大出息,好好上学,安稳嫁人,有的过就行。
但是对儿子,她是严格要求,费尽心思让他出去读书,总希望儿子能有担当,将来有个大出路,哪怕不能跟两个舅舅比,可也不能学流氓吧!
这让她很丧气!
她最怕的就是儿子随了她老子!
眼前看这趋势,已经有这个迹象了!
要不然她哪里能气成这个样子!
杨淮用手护着头,荆条甩在手背上,出现一条条的血棱子。
“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李和一看,不得不上前拉架,夺了杨学文的荆条,拉起杨淮道,“谁让你一天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胆子挺肥啊,调戏人家姑娘,别说你爸,我都想抽你。”
这俩崽子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本性善良,说当街调戏人家姑娘,李老二还是有点怀疑。
“我没有!”杨淮欲哭无泪,“小沛瞎说呢!”
“你弟还能污蔑你不成!”要不是荆条被李和给夺走了,杨学文就继续抽了,他是被气的够呛。
李和按下杨学文举起来的手,“让孩子说话。”
杨淮懦懦的道,“我吹口哨是没错,可不是对人家女孩子吹的,我俩就在人家店买完擦炮,正放着玩呢,刚好那丫头出来,听见我口哨,捂着脸莫名其妙的又往屋里跑,他老子被她给撞了,然后看我继续在那吹,就神经病要来打我!”
“是这样?”李和看向李沛,和李沛说的完全是两个版本。
“我也以为他对人家女孩子吹呢。”李沛尴尬的很。
“谁对女孩子吹了!”杨淮对李沛很不满,要不是李沛乱说话,他老子能这么抽他嘛!
说着说着眼泪水就不争气的下来了。
“就你会胡说八道!”李隆没好气的朝着李沛的脑瓜子拍了一巴掌。
“就你还委屈了!”杨学文对着杨淮踢了一脚,“好的不学,就学一些歪门邪道的,跟谁学的吹口哨啊!这是臭流氓才能干的事!”
这下子包括李梅在内的老李家一家人终于不说话了。
除了李兆坤还能有谁啊!
甚至,李和在这一刻才意识到,他老子对他不是没有影响的,潜移默化中,他的口哨技能居然是跟着李兆坤学会的。
仔细想想,他老子确实是个全能复合型的人才,会吹唢呐,会柳编、竹编,会唱小调,会吹口哨,就是不会过日子,不会种地。
特别值得一提的就是这吹口哨的水平,李兆坤不懂什么旋律,也不明白什么叫曲谱,就是根据自己广播和大喇叭听过的然后吹出来,还特别好听,在口哨这一项,李和至今没有发现能超过他老子这水平的。
所以,现在,杨淮会吹口哨他也不觉得奇怪了,如果口哨算音乐,他们家好歹算是音乐世家了!
他想不到为什么都喜欢把吹口哨和没教养,甚至和耍流氓联系起来,他就挺喜欢吹口哨的,大概是一个人的时候也能给自己一点乐趣吧。
想当年,他李老二可是当着全班姑娘的面吹口哨的!
像王慧这种活波一点且会吹口哨的,直接就跟着吹,反调戏回来!
当然,要是在不认识的人面前吹,就有点骚扰的嫌疑了,挨揍是挺正常的。
“吹个口哨而已。”李梅重重的咳嗽了一下,她这等于是护着她男人,要不然真的可能惹恼她老子,这是变相的骂他老子是臭流氓啊!
“哪家批发部的?”李和问李沛,既然孩子受了委屈,他得给找回来。
李沛挠挠头,“庆华批发部。”
“原来是这狗东西。”李兆坤狠狠的道,“老子得找他去。”
李和道,“我去吧。”
他老子去了并没多大用处。
“不好麻烦你。”杨学文准备自己去,如果这点小事自己都解决不好,在洪河桥他就算是白混了!
“张庆华是我初中同学。”李和叹口气道,“这小子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手,我还得找他麻烦去。”
如果真是杨淮俩孩子错了,他不但得捏着鼻子认,还得带孩子上门道歉,但是现在明显不是俩孩子的错,受着了委屈,总要过去讨个说法,否则两家在洪河桥的名声就算完蛋了,说不准还得被戴个仗财欺人的帽子,他们可担不起。
“给我好好教训一顿。”见俩儿子和女婿都去了,李兆坤就不再坚持要去,只是气呼呼道,“白瞎了老子每年从他那买了那么多东西,老三这次办酒席,烟花炮竹,烟酒糖果全是他家的,奶奶个熊,现在一点人情都不讲了!”
李和见老娘还在那发呆,就道,“那你们准备晚饭,一会就回来。”
杨学问也对李梅道,“你回家吧,准备在这过年啊?”
今天是年三十,可不是像往常一样想待到什么时候就能待到什么时候。
路上雪大,开汽车是不可能的,李隆把刘大壮家的拖拉机给开出来了,然后把俩孩子给推了上去。
镇上冷冷清清,大部分的店铺和公家单位都关门了,只有一些前店后家的店铺还在开着门,后院的烟囱还在冒着烟。
张庆华的庆华批发部是典型的前店后家,前面是三间门脸,后面三间是一家人吃喝睡的地方。
已经是二点多钟的样子,店面还没有关门,因为零零碎碎的还会有几个客人,比如偶尔会有缺蜡烛的,缺红灯泡的,会进来店里,蚊子再小也是肉,能多赚一毛钱自然是一毛钱。
张庆华三十来岁,前额光秃秃的,只有顶上还未谢,穿着黑色皮袄子,正坐在柜台后面抽烟,猛然看到从门口进来的李和的时候,吓了一跳。
他想不到老李家的人来的这么快。
“哟,二和,来了。”张庆华打完招呼,又对着李隆和杨学文尴尬的道,“坐,坐。”
1105、夫妻同心
一个劲的递烟,但是没有一个人接。
李和是戒烟,不能抽,李隆和杨学文是故意不接,不动手已经是给脸了。
杨学文道,“张庆华,咱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不说处的有多好,可面子上起码能过得去吧?有必要跟孩子过不去吗?”
“这话说的,你们照顾我这么多年生意,我都不知道怎么谢呢。”打完人之后,张庆华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小崽子吹个口哨怎么了?
他就不该那么冲动!
她老婆一早就把他骂了一顿,简直是一点脑子都不长啊!
这一下子就得罪一大片啊!
老李家先不去说,大门大户,只要李老三发个话,就没人还能买他东西,这洪河桥可不止他一个店!
单说这老杨家,就不是他该招惹的,杨学文虽然是千顷地里一根独苗,上无姐姐,下无兄弟,可老杨家也是大户,他现在发大财了,叔伯兄弟都依仗着他,现在他在杨家那一片就是说一不二!
去年,上湾和下湾的两个庄子抢水打架,铁锹洋叉都上了,两个庄子的大队干部没有一个说话好使的,最后还是杨学文给拦住了。
李隆点着自己的烟,从鼻孔里冒出两道烟,然后道,“你也晓得啊,即使孩子真有错,跟孩子犯得着那么大的气吗?”
“兄弟,我这就是失手,真的失手。”看着站在一旁肿着眼睛的杨淮,张庆华实在是理直气壮不起来,在现实与气节中间,他果断的选择现实,虽然明明是他有理!
“哎,你这货,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李和拍拍他的肩膀,“你说你干的叫什么事,都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手,咱俩还是老同学呢。”
张庆华只比他大两岁,他想不到大闺女都十五六岁了,反正论孩子,他是输在起跑线了。
“二和,你这么说我都没脸搁这呆了。”张庆华想了想道,“要不你打我一顿?”
他提出来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压根就没提什么赔偿孩子医药费的事,众所周知,这两家最不差的就是钱,说出来让人笑话。
李和道,“想什么呢,我这外甥是不是在你家买的擦炮?”
“是。”张庆华点点头,想不到李和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李和道,“俩孩子就在门口玩擦炮,你闺女没出来之前,我这外甥就在这吹口哨了,不是冲着你闺女的,明白没有?”
“啊...”张庆华有点迷糊。
“你问你闺女去。”李和把他往后院推,见他磨蹭,就道,“没人偷你柜台东西。”
不一会儿,张庆华身后就跟着一个小丫头出来,脸面白净,马尾辫,即使是穿着臃肿大袄子,外面套着一个花褂子,也显出来了高挑。
“这确实是我搞误会了。”张庆华然后又责怪闺女道,“你说你没事瞎跑什么,差点撞闪老子的腰。”
“搞清楚就好。”杨学文冷冷的道,“别到时候满镇上的人都传,说我家的孩子缺家教。”
张庆华道,“那不能,就是个误会。”
“哎,可这孩子的委屈不能白受吧?”李和不会就这么简单的了事,张庆华也就在他们面前能服个软,要是别人家指不定就能这么好说话了,挨了打就是白挨。
小镇很小,也非常穷,这就意味着资源是有限的,竞争就会非常的激烈,想在这里开这样的三间门脸,做这么大的生意,没点手段是活下去的。
据李和所知,张庆华为了和桥头的另外一家批发部竞争,就使过不少坏手段。
所以,张庆华本就不是什么好鸟。
“你说怎么搞都中。”张庆华豪气的道,“左右是我错了,我说不出鳖犊子话。”
李和道,“都家门口的人,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想那么难堪。要是自己就无所谓了,可这孩子,平常我们都惯得不得了,这大过年的,让你搞这么一档子事,都没心思过年,你打孩子的时候,可是不少人都看见了,以后传出去,都没法子做人。”
“是,是。”张庆华只能附和,“你放心,年后我摆上几桌,亲自给大外甥道个歉!”
李和道,“那我就不再多说了。”
回到家之后,李兆坤对这个方案很不满意。
“熊样,到头来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