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1014节
在古代社会,因为缺少足够的技术侦查手段,一般无头揭帖很难被追究来源,安全xing很高,缺点是古代的识字人群数量太少,对社会下层的辐shè能力有限。所以揭帖只能影响官场和识字阶层。
真理办公室既然是面向明朝群众做工作,就不能像其他部mén一样完全脱离当时历史实际。就要注意明朝末年的一些政治问题。
这方面,过去已经做了一些工作,包括编撰《暴行录》和第二次反围剿期间散发的小册子,但是当时这只是一些零星的工作,并没有作为主要的手段来施展。现在要系统的组织起来作为一个工作来抓。
张好古的考虑再三,决定采用三管齐下的方式来开展特殊宣传。所谓三管齐下,就是按照受众的不同,分别制造适合其各自特点的宣传材料。
首先是制造无头揭帖和伪造邸报的方式,内容上从评论三大案和三大征入手,涉及明代中后期的主要政治事件,包括天启年间的针对东林党人的“逆案”、张居正的改革和他死后的反动等等。强调对历次政治事件的“再调查”和“理xing分析”,提供不同于以往的独辟畦径的观点和资料,表面强调反对昏官庸政,拥护皇帝,实则内涵是引导对整个大明政治体制进行“反思”――这是针对士大夫阶层的。
其次以话本小说为模式,搞一些带有相当图片的通俗文字小册子。在江浙一代向说书人散发,也可以作为通俗小说进行si下流传,抨击明朝正统xing与宣扬临高集团为主,表现形式比较隐晦。并可以辅以一些带颜sè的宫廷小段子,甚至可以宣扬一些新的科学知识。这主要是针对市民阶层的。
最后则是编制一些针对南方各省的民谣、童谣。别看技术含量不高,档次又低,但是这些东西自古以来就有很大的杀伤力。每有重大政治变动前,各种含沙shè影的童谣民谣就会四处散布,可见其威力。这是针对农民的。
张好古现在的主要jing力放在编造揭帖和制做话本小说上了。这两者都有一定的技术xing要求,首先是不能暴lu其真实来源是澳洲人,因而不能使用他们的石印或者铅字排印,必须采用刻板或者传统活字――比如泥活字或者木活字,这样的印刷效果比较差。周dong天在印刷所特意搞了一个传统印刷车间,就是专mén为此服务的。
至于内容,其中有一部分是他向元老们约稿约来得。一般的元老们是没有能力直接用文言或者明代白话文来撰写文章,所以多数的稿件只能是采用元老用“新话”写,然后再jiāo由有这样能力的元老进行“翻译”。
这类的特殊宣传小册子大多是按照:xing、政治和秘闻三原则编撰的。内容则充斥着地摊文学的气味。不过,每一期的小册子的内容也有一定的针对xing,根据当前的局势和攻击的对象作一定的调整。
张好古手中拿得就是最近已经通过审核即将开印的小册子目录,上面罗列了二十种:
万历皇帝死前留下了哪三个遗愿?
魏忠贤讨得皇帝欢心 却为何死活不知
残害东林党的主谋,阉党被逐出京师
被6个皇帝疯抢60年:大明最抢手的nv人
成祖在进入南京前的一次讲话
土木堡之变的真相:明军的牺牲到底是为了什么
改革中的冲突:张居正斥责士人是“luàn邦妖人”
李成梁在北方的yinluàn生活和凶悍作风
“红颜杀手”任黛黛:青楼舞nv竟是赦免的杀手
亲历者回忆:阉党和东林党是如何瞎折腾
移宫案之真相
“前朝”故宫荒唐事大明历史上最著名的十大美nv
……
这些小册子的字数一般在一二万字之间,多得也不超过五万字。每次印数不过几百到一二千册,印好之后再偷运到大陆上去散发。由于题材新颖,故事引人入胜,言语又浅白。所以颇受土著们的欢迎。在广东,对外情报局通过黑龙会系统散发的特殊宣传小册子已经造就了一个相当旺盛的地下读物的需求市场。原本免费散发的小册子居然被人囤积居奇,而用泥活字,墨水印刷,非常粗糙的盗版本居然也出现了。以至于周dong天认真的考虑过要不要正式的把这些特殊宣传小册子作为通俗读物向大明倾销。
张好古认为这一现象显然是反映了大明的通俗读物市场的严重匮乏。所以出版指导小组大可在这方面多做一些文章――他最近主持了对金庸作品的修订工作。除了《鹿鼎记》和《碧血剑》之外,另外十一部全部做了修订,准备陆续逐一出版。接下来还有其他的出版项目要修订……
“老子累死累活,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他这样想着,把手里的小册子目录放到桌子上,从盒子里找出真理办公室的审核章,往目录上盖了下去。看到纸面上落下的鲜红图章,他满意的吐了一口气。
第一百四十二节 孙淳
.第一百四十二节孙淳
张岱等人的完璧书坊一行让他们回味了许久,特别是购回的书籍。孙淳特意要了那部《四洲志》,说是要仔细的研读。
孙淳的家在嘉兴,是嘉兴府府学的学生,但他常年寄寓在吴江,时而住在湖州的乌程县的南浔镇的梅绾居别业。别看他貌不惊人,穿着朴素,学问上也只是“仅五经征文之人”,在很多复社士子心目中地位不高,实际家中颇有资产,而且是社团真正的核心要员。
论及名望,他当然和张溥、张采等人比肩,远不如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四公子”,也比不上黄宗羲。但他确实是社中的骨干人物。复社作为一个以学术为名的政治xing社团,是具有一定的组织xing的,甚至可以说,它已经大致具有了近代政党的某些特征。如果说张溥、张采是复社的“领袖”,那么复社的“组织部长”正是孙淳。
全国各地的士子们,只要在文学和政治见解上符合复社理念的,孙淳都会不辞辛苦的或去信或自己亲自前往,劝说其入社。可以说,整个复社的组织活动是由他一手包办下来的。他还直接负责着入社人员的资格审核,对那些申请入社的士子进行审查。而复社成员之间的联络、集会等一系列的事务也几乎全部经过其手。
他在杭州没有自己的别业,而是下榻在张岱的别业之中。用过晚饭,几位朋友又在一起翻看新购来得书籍,就着最好的云南nv儿茶消食,说笑议论了一番。张岱原本就对澳洲事物有兴趣,如今在完璧书坊被赵引弓如此一番的yin*,不禁起了到广州去一趟的念头。
“宗子兄台真要去广里吗?”文怀问道。
“弟早有此愿――倒不是为了澳洲人。听闻广里的风俗异于中原,与江南更是殊途,又有许多海外的奇人异货。弟早想去开开眼界,看个新鲜,再尝尝当地的特sè土产。如今又有了澳洲人,当然是愈发想去瞧瞧了。”张岱靠在一张榻上,穿着宽松的禅衣,二个不过十四五的殊sè丫鬟一个奉茶一个正用纤纤小手剥去柑橘的皮。
“可惜去年的乡试弟没有得中,还得闭mén读书。不然弟也想附骥一同前往广里一观呢。”文怀笑着说道。目光在两个丫鬟身上有些游移。
“呵呵,”张岱笑了起来,“潦石兄,去年的乡试,走关节的人听说多得很嘛,你怎么不托人去说说?大不了huā个几百两银子,何必还要苦苦读这嚼了又嚼成了渣的东西?八股文能考出什么名堂来?”
文怀收起了笑容:“这样的事情,弟是想也不敢想”他接着苦笑道,“倒不是弟矫情,这jiāo托关节,第一要有大佬的人情,第二要有白huāhuā的银子。弟两者皆缺,就算卖了田地,没有人居中jiāo通,一样徒唤奈何。”
孙淳笑道:“天如这科点了翰林院庶吉士,周阁老又是我们复社和东林力荐的,潦石兄何愁今后没个出身?”
复社的领袖张溥本科得中之后,点了翰林院庶吉士――明清二代,翰林院都是高级官僚的养成所,官品不高,但是政治地位很高,前途不可估量。
“但愿如此。”文怀一脸怀才不遇的落寞表情。孙淳知道文怀当官的心思很重,他家中不过是中人之资,家中并无多少财产,也谈不上才华如何的出众,要不是有着一层和张岱过去旧相识的关系,恐怕根本就挤不进这个圈子来。挤到这个圈子来之后,各种强烈的落差感使得他愈发急于当官来改变自己的境遇。
孙淳并不讨厌这样的人,在他看来,起码此人有上进心,愿意做事。这样的人如果能顺利的出仕,加入到中央和地方的官僚阶层中去,就能不断的扩大复社的影响力,进而在实务上推进复社的政治主张。
他默默的考虑下,要不要把他列入下一次南京乡试的中举推荐名单?此事孙淳当然不能做主,但是他有很大的发言权。
孙淳回到自己的房间,让书童加点了一盏灯过来,马上磨墨铺纸,写了一封给张溥的信。信中原原本本的提到了这次会面。包括他对澳洲人的书籍和他们的学问的一些看法。
江南的士林,总得来说对澳洲人的体会还很浅薄――那些远道而来的稀少的澳洲货固然轰动一时,但是澳洲人到底是什么mo样,他们在琼州一带干什么等等对很多人来说依然是非常模糊的概念。尽管朝廷军队在琼州吃了一个大败仗和澳洲人入寇广州附近的消息隐隐约约的已经传开了,但是最后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没听说有大股的澳洲军队在活动,也没说有哪一座州县失陷了。比起即将进入尾声的奢安之luàn带给江南士林的影响还要小。对于某些消息灵通的人来说,澳洲人和郑芝龙或者红máo人似乎是一类人物。
复社尽管是以江南士子为主的政治团体,毕竟也还包含了全国各地的士子。孙淳通过这个遍及全国的网络,实际上还充当着复社的情报头子。
南浔是太湖以南等地生丝的重要集散地,商业贸易十分发达,孙淳通过自己掌握的商业关系,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情报收集和消息传送系统。通过商人们的定期书信往来,他掌握着许多地方的民生、官场、舆论和匪情。因而又被社中人称为“孙铺司”。对广东方面的情况,他比其他人了解得要多一些。
原来的广州南海县举人,今年chun闱刚刚中了进士的刘士斗一贯与复社友善,长期以来和张溥等人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澳洲人在广州城外的一举一动,包括他们在琼州的种种作为都通过刘士斗的信件源源不断的传到了孙淳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