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110节
本来预备着在门口会有一阵激烈的白刃搏杀,突击队冲进去之后发觉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威力过大的火药包炸塌了两侧的敌台,顺便把在敌台里严阵以待的数十名乡勇活埋了,听到警报从来在门后集结起来准备厮杀的十多个人也被冲击波和砖块断木所伤,只留下一地的灰头土脸的尸体,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这群本来打算大砍大杀的主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邬德已经随着后续部队冲了进来,眼见门口已经没什么要肃清的敌人了,赶紧命令突击队向十字路的苟家宅第正门冲锋,其他队伍也纷纷沿着街道冲向他们各自控扼的要点。王瑞相带着一队人爬上了寨墙,前面迎面正跑来两个巡夜的,看到他们这群面目古怪之人,吓了一跳,王瑞相怪叫一声,正准备抄起斧子来个肉搏战,后面的步枪已经响了起来,两个敌人当场栽下墙去。
“急个屁啊!”他刚骂了一声,就被后面的人挤到一边去了,这几位刚杀了人,兴奋的两眼发红,嗷嗷怪叫着朝前猛跑,一路上还胡乱的开着枪,见个破灯笼也要踩两脚,不幸的是墙头上堆积的东西实在不少,打头的一个跑得猛,被木头一绊,这墙头又窄了点,顿时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攻击行动的第一个伤亡就此发生,几个人赶紧扒着墙头跳了下去,把这位人事不知的仁兄给抬到门口等候救治。
邬德一面叫人不断的呐喊,一面又派人点着了一座木头的塔楼,为得是恐吓庄子里的人不要乱动,任惊慌的乡勇们在自行瓦解,各个突击队分头占领路口,迅速切断庄子外围和苟家宅第本身的联系,他在十字路口树起一面白旗,叫人用本地话、闽南话和广东话反复喊:“降者免死”,一会就收容了几十名俘虏,俘虏们收去武器后五人捆成一组的拉出庄去。
巷战和预料中一样没有发生,庄内贫民小户的大门都关得紧紧的。有些人探头探脑出来察看,反而白白挨了枪子。邬德听到远处有saiga-308步枪的射击声,知道已经有人在跳墙逃跑了,不过他自信庄内的主要头目还来不及逃走。
突击队把整个宅第都包围起来。宅内的苟循义和他的亲信们知道这次凶多吉少,又依恃垣墙高厚,宅子坚固,一面不断的派人出去求援,一面胡乱的放着火枪。
宅子四周都是临街,宅内妇女儿童有一两百人,男子也有七八十人。只要一接近这宅子,苟家的人就从高处投下来的密如暴雨般的砖、瓦、石块,打得大家不能抬头。突击队员仗着防暴服的防护力高,直接冲到墙下,准备用梯子爬墙,宅子里的妇女们烧了开水,一桶一桶地送到房坡上,随着砖石浇下去。顿时把冲锋的突击队员烫伤了几个,有人不巧被浇了个兜头,虽然有里外防护,但是开水渗进去痛楚让他满地乱滚。穿越者这边看到对方伤了自己的兄弟,本来多数人来打仗只是有些猫捉老鼠的戏弄之心,对杀人还有些不得已的感觉,现在顿时起了杀心,一齐愤怒的吼叫起来:
“杀呀,杀光!”“鸡犬不留!”“铲平苟家庄!”这边个个都是面红耳赤,sks一阵的乱射,打得屋檐上瓦砾木片乱飞,血花四溅。只见屋檐上的人东倒西歪的跌了下去,一个担水上来的妇女爬在屋檐上,正慢慢的退下去,忽然她的肩上冒出了一股青烟,直挺挺的摔了下去。这个场面引起了一阵欢呼。
趁着这个空挡,大家把被烫伤的几个人赶紧拉了下来,幸亏防护的严实,不算太过严重,开水的蓄热量也较小,所以最严重的不过是二度烫伤,最惨的那位主要是被烫面积较大,但没有生命危险。倒是失足从墙头上摔下来的仁兄,一直昏迷不醒,卫生组对他的诊断极其不乐观,很可能是颅脑骨折,简单的处理之后赶紧派车把他往回运。
“往车上铺沙子,快!”河马吩咐着。往车上铺沙子是为了减震,算是战时应急后送伤员的一种土办法。烫伤的伤员他决定暂时不后送,这些人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处理过后感染的几率也不大。倒是这个伤号在没有诊疗设备的情况下很难确诊,万一要动手术这里也没有条件。
穿越者的步枪齐射,把趴在屋檐上的人压得不敢露头,但是在厚墙后面的家丁还是通过射孔不断的施放火枪弓箭。对穿越者来说威胁最大的倒是抬枪。抬枪比鸟枪和火铳的杀伤力强大得多,装填着很多蚕豆大小的铁子、铁钉和小石头子,象个超大号的霰弹枪,一打一大片,穿越者虽然手中的步枪威力很大,但是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接近,敌人又多半躲在墙后、屋檐后,不容易观察。
“再爆破一次吧,还有一个火药包!”张柏林虽然脸上挂花,依然轻伤不下火线――其实他的伤离挂了远得很,只不过是点擦破而已。
邬德想真要冲锋爬墙恐怕还是会出伤亡,干脆老办法,继续让苟家坐土飞机了。他点点头:“不过装药得给我去掉一半!”
“知道,我这就去办。”
这次为了防备苟家故伎重演的倒开水,除了全身防暴服,还额外的穿了一件塑料雨披,张柏林抱了火药正要冲出去,被邬德一把拉住:
“你找死那!”他厉声说。
“怎么了?”张柏林一脸无辜,“我防着他们倒开水――”
“你就想防水,这塑料雨衣,给你来个火把――”他一指,“你就成一火炬了。”
“听说塑料烧伤很恐怖的,熔化的塑料都会和皮肤烧粘在一起――”有人还在凑趣。
张柏林一听赶紧把雨衣给脱了,邬德吩咐突击组调五个人掩护他,前面用三面钢盾连起来,形成一个曲面,上面再架二面钢盾,干脆来了个“乌龟阵”,保护着张柏林往大门下挺进。
“当心敌人的抬枪!”邬德知道这东西近距离内威力很猛,“任何时候这个阵都不能破。要坚持住。我们用火力给你掩护。”
这边穿越众组织步枪不断的射击,有的人在步枪上装上瞄准镜,直朝着对方射孔里打,张柏林的爆破组一路慢慢的往前推进,钢盾上劈里啪啦的掉满了箭,在钢板上划出许多白茬,砖头和瓦块像雨点般地打在上面的盾上,咚咚乱响。盾上有观察口,但是眼下谁也没心情看外面的情况,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外面的sks步枪一响,打在他们盾牌上的声音就会少许多。这时防守的人点燃了一响抬枪。突击队员们看见火光一红,就站住不动,扎好架势等着。火光闪过之后,随即抬枪响了。盾牌上一阵激烈的砸击声,比最密集的冰雹还利害。火药的推力也让他们感到一晃。
然而这已经是敌人的垂死挣扎了,虽然这时候有人不顾生死的又从墙后面丢出石灰瓶和点燃的硫磺包来,但是已经无法阻止他们的脚步了,硫磺包被钢盾挡住滑落到地上,石灰对有护目镜的人不起任何作用,乌龟阵很快就来到了门楼下,安上了火药包。很快又撤退回去。
宅第里的人有些迷惑,他们原以为突到门下的人不是准备砍门,就是预备放火,但是这两样都没做,若是准备要炸门的,按道理要炸开这道门少说也得有一二百斤火药,而且还得在门下挖出坑来,就这么来一趟又退出去能做什么?
第七十节 占领
第七十节 占领
看张柏林他们退了回来,那些在对面街房上和街上的穿越众随着指挥员的哨声也把脑袋缩回到掩体里等候着,两边忽然变得寂静无声。突然,紧接着轰隆一声,大地震颤,浓烟和尘土漫天,砖瓦和木料向四下飞迸,有些砖瓦飞进宅第里去,发出连串的惨叫声。爆发刚过,早就准备完毕的穿越者们发出一片惊天动地的呐喊,游老虎挥着长刀带着人首先冲进轰塌的大门,宅第门前的横路上已经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和伤者,有几个血淋淋的人哭爹喊娘的朝里面的院门逃去,都被他追上一刀一个的砍倒在地,一些人吓瘫在地,或是叩头求饶或是呆若木鸡,内中还夹杂着烧水的几个妇女,穿越者此时是憋着气的,哪里还有怜弱惜玉的意思,很快被刺刀捅死。有些人原是被逼迫着卖命守宅子,这时扔下鸟枪和火铳,向后院逃命,一面跑一面大叫:
“快逃命呀!快逃命呀!”
少数积年的惯匪或是苟家的同宗,知道一旦破宅断无生理,还在拼命的抵抗,但是即使在交手战的情况下,他们也无力对抗红了眼的穿越众,他们使用的劣质铁刀剑根本无法对抗sks步枪上的三棱刺刀,很快就被消灭了,别的人看见这情形,都急忙逃命。有一处宅子的大门都来不及关上就被冲开了。片刻之间,所有七所宅院的大门都被打开了。一部分守宅的人企图从后门逃走,但是那里早就预备下埋伏,出去的不是被杀就是被被活捉。
邬德听到里面喊杀声,哭叫求饶声、咒骂声乱成一团,知道宅第已经完全攻破了,平心而论,他对这场战斗还是满意的。此时他的心情十分畅快,抬手看了下表:八点半刚过。
从后门开始押解来俘虏,男女老幼都有,邬德叫人把他们先关在村里的一座破庙里,等候甄别和发落。
又过了半小时,宅里的喊杀声慢慢的安静下来了,偶然间还会爆发出一两声特别渗人的惨叫声,特别组成的搜索队正在依次搜查各处,看看有无漏网之鱼。又过了一会,冲进去的突击队们开始陆续退了出来――这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旦宅第完全被控制,战斗队伍就退出来,由计委的人员对战利品进行盘查清点,一一接收入库。
但是邬德还是发现了不和谐的地方,有人脑袋上缠着女人花花绿绿的衣服,有人守里提着一条三彩马的马腿,还有几个干脆合力抬着个大花瓶出来。不许私拿战利品的命令忘得精光。
赶紧制止了抢劫风潮,重申纪律之后,他又沿着街道走了一圈,视察了后门的情况,后门口堆了许多死人,都是企图从这里逃出去的时候被把守在后门的小组杀死的,有些人衣着华丽,也有破衣烂衫之辈,还有些是妇女和孩子,在混乱中不是被步枪乱射打死就是被人推倒践踏而亡,许多人怀里手里还提着装满细软的包裹和小箱子。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邬德叹了口气。
他又带人进到宅内察看,多数宅里已经人去楼空,门窗大开,桌椅家具都被推倒在一边,似乎还想依宅逐次抵抗,出乎意料的是宅第陈设豪华,陈设很多,各种花瓶、插屏、摆件甚至古董琳琅满目,有的已经掉在地上砸得粉碎。邬德虽然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也觉得这类东西多得有点不象话了。院子里还有企图顽抗的痕迹,地上和台阶下的条石都被掘了起来,有些院子的门已经从后门用石头堵住,刀枪、火药、鸟铳丢了满地。
走到后院,却见几个战斗队员正押解着一队俘虏把一具具的尸体搬运出去,都是些老老少少的女子。邬德抬头一看,梁柱上留着一些剪断的绫罗,知道这是苟家自杀的眷属,心中恻然。他是军人,原本对死亡这样的事情看得很淡,但是此时此刻的场面,也不由得他动容。
负责的是军事组里的一个退伍军人,阴沉着张脸,叼着烟卷在猛抽,看到邬德走过来,说:“首长,这也太惨啦――”
“不用说了,继续执行任务。”他顿了顿,缓和了下语气,“一路哭不如一家哭。苟循义找到没有?”
“还没有,我们找了几个苟家的投顺过来的仆人丫鬟正在辨认那些尸体。”他吐了一口烟雾,“真想不通,干啥要自杀呢?难道我们还会吃了他们――”
“怕被*会失节什么的吧。”邬德想古人都很封建,大概是因为这个吧。看来要树立起良好的公众形象还要很长的时间。
正说着话,有人来报告,在后院牲口棚后面发现了一个地牢,邬德刚走到门口,看见几个穿越者正带着一群人走出来,有的带着脚镣,有的脖子上锁着铁链子,有的手上绑着绳子,个个面黄肌瘦,在太阳底下走得晃晃悠悠的。他一问,知道这些人都欠苟家大户们的租课和高利贷的,因无力偿还,被苟循义派乡勇和家丁去抓了来,下入私牢。也有因为其他事情得罪了他,被他下牢的。想到席亚洲特意和他说过,盐场村的几个长老都被关在苟家,便叫人询问有没有盐场村的?
听到有人问,队伍里跪下了几个老者,连连磕头,邬德赶紧上去扶起来,凑近了才发现这几个人一身的恶臭,但是已经到了身边,也不便再缩回去,硬着头皮把他们扶了起来,告诉他们不碍事,一会便有盐场村的人来接他们。这几个老头子一时间还闹不清怎么回事,还是村长谭桂琼机灵些,看到他们的模样装束,想到了那天来向他买盐的短毛席首长,忽然恍然大悟,忙跪下磕头:
“您是……席……席首长派来的?”
邬德哈哈一笑,也不多解释,叫人专门把他们领出去,给些吃的东西等着盐场村的人来接。转过头又对负责的队长说,“给他们把脚镣锁链都打开,每人发些吃的让他们回家去吧。”
内中有个小伙子听得要叫他们回家去,冲着邬德叫了起来:“短毛老爷,咱没地方回去,能收留我吗?”
邬德见有人要投奔,笑着说:“要跟我们干?咱们这可不是当兵吃粮,干活要卖力气打仗要卖命,不是好差使。”
“反正光棍一个的穷鬼,活着也没福可享,死了不过碗大疤瘌,怕什么?”
“好,那就收下你了,一会登记的时候你和登记的人说一声就是。”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