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1320节
正当水兵们的注意力都被左舷的临检吸引住的时候,从右舷的海面上悄然浮起了几个木酒桶,在右舷担任瞭望的水兵好奇的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一瞬间,从几个木桶里同时射出了短短的弩箭,随着几声惨叫,瞭望的水兵纷纷中箭落海。靠在右舷打字机上张望的水兵也被射倒。就在几乎同时,原本趴在水兵脚下苦苦哀求的渔民们一起动手,瞬间就把几个跳帮队员拖倒在地,手起刀落顿时就了了账。
赵助隆反应还算快,他拔出手枪,刚刚喊了一声:“注意……”渔船艉楼侧面舷板轰然倒下,瞬间喷出一股白色的浓烟,雷鸣般的炮声随后响彻海天。
无数铁钉铁子瞬间横扫过巡逻艇的甲板,甲板上一片惨叫声,赵助隆的驾驶台首当其冲,他的脑袋被几个铁子打成了一个烂西瓜,上面的几个水兵一个也没能逃出性命,驾驶台上血流成河,连打字机也被打穿了七八个洞。
“上!”
随着一声嚎叫,从甲板下涌出几十个海盗来,瞬间就爬上了失去了打字机掩护的巡逻艇的甲板。而木桶下也出下了几个浮动的人头,手脚并用的从右舷爬了上来。战斗是短暂而残酷的,多数甲板上执勤的水兵已经在第一次炮轰中或死或伤,巡逻艇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巡逻艇的水手人数不多,完全是依靠火力来压制敌人和“潜在敌人”。现在这突如其来的一炮瞬间废了它的火力优势,因而不到十分钟,巡逻艇就落入了海盗之手。船上的水兵们不是当场被格杀,就是被抓住之后直接一刀了账。
海盗们虽然从外貌到衣着和珠江口的渔民们毫无二致,但是他们的动作干净利落,行动协调。完全不是乱哄哄的渔民海盗的做派。
战斗完全平息之后,从渔船的甲板下面走出来一个壮汉,他的穿着打扮和拿着刀枪,还喘着粗气的海盗们并无二致。这群海贼却赶忙给他让开一条路来。他大大落落、踩着甲板上的尸身和鲜血,慢慢地走到舰尾。接着,在爬上驾驶台那鲜血淋淋的扶梯之后,他看了一眼被炮子已经损毁的打字机,用手转动了一下,观察着个黑乎乎的铁家伙片刻之后,他拆下了打字机上的弹盘,仔细的看了看。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海盗头子并不说话,他只用手势来指挥一切。海盗们迅速的将尸体挂上炮弹,抛入海中,有人修补被打断的帆缆,有人清理甲板。十几分钟之后,整艘巡逻艇又恢复到了正常的整备状态。
渔船被凿沉,海盗们登上了巡逻艇。港海巡64号升起满帆,借着风势,迅速的朝着外海航行而去。
四小时之后,港海巡64号失踪的消息传回了临高的海军部:一艘单桅巡逻艇在珠江口例行巡逻中失踪,失踪当时沿途海域均无风暴。派出巡逻艇进行了搜索,未发现失踪巡逻艇的任何痕迹,因而不能判断该船是否由于触礁而沉没。现在乐琳怀疑该船叛逃或者遭人劫持,已经扩大了搜索的范围,目前还没有结果。
海军部立刻紧张的运转起来,损失巡逻艇这不是第一次,事故和战斗损失并非没有发生过。但是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情况却是第一次发生。陈海阳命令在香港和驶往香港的所有船只提升警戒水平,同时警告各地各船:有一艘单桅巡逻艇目前下落不明。
“可惜香港没有8154,不然派出去搜索的话一定能找到。”陈海阳觉得这船沉没的可能性不大,极有可能是叛逃和被劫持。至于动机是什么还不好说。不过,即使是船员叛逃,也不可能是自发的,很有可能是受人蛊惑。
如果是受人蛊惑,那么这次的事件就有点稀罕了,陈海阳想不出在他们严密的内保体制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蛊惑起船员?好歹这巡逻艇也有二十多个人。绝不可能密不透风的。
“立刻调阅港海巡64号的每周内部报告!”陈海阳打电话给总参政治处。每周从政治保卫总局送来的十人团监视报告都是送到这里的。接着他又下令调出港海巡64号上全体人员的花名册,按照名册调阅他们的档案。
“……再给政治保卫局打个电话,说我们要送一份名单过去,请他们查阅下这些人在政治保卫局有无其他记录和报告。”陈海阳搁下电话,在办公室里走了几步,心中暗暗感觉不妙,这事恐怕不是简单的船员叛变这么简单。但是说到劫持,他实在无法想象有人能够劫持一艘训练有素,海上经验丰富,又武装到牙齿的巡逻艇――光那三挺打字机就足够遏制一切跳帮的企图了。
如果真有人能办到,那么他就是我们有史以来最危险的敌人了。陈海阳想到这里,他又拿起电话,摇了几圈:“我是陈海阳,你们不要去政治保卫局了,我亲自去一趟!马上准备材料。”(未完待续……)
第十二节 小琉球岛
陈海阳亲自驾临政治保卫总局,午木亲自出来迎接。陈海阳开门见山,要求调阅政治保卫总局收存的所有关于此船船员的秘密材料。
“没有问题,我马上带你去资料库。”午木满口答应,“赵局长已经给了我指示。”
“我知道了。”陈海阳简短的说道,“十人团的报告我已经初步看了下,没什么疑点。只能看看你们这里有没有更有价值的材料 。”
“这是进入档案库的通行证。”午木递给他一个特别通行证,除了惯例有的姓名职务之类的常规内容之外,还有一行小字:“一次有效,仅限签发当日使用。”
午木带着陈海阳进入到一个有警卫站岗的院落里。里面矗立着像仓库一样高大的几栋砖房,地基很高。
和热爱绿化的各部门不同,这个院子里没有任何绿化,地面是石块铺砌硬化的。围墙很高,上面矗立着密密麻麻的碎玻璃。
一道石砌楼梯通向档案库的底层入口。入口处的门洞内设有警卫室,二名戴着蓝色领章的警卫仔细的检查了午木和陈海阳的证件,随后在登记薄上登记上出入的时间。
档案室里光线很暗,一瞬间陈海阳几乎什么也看不清,片刻之后他的视力才恢复过来。屋子里有一股纸张和尘土的味道。从高高的采光窗里投射来的光线下,可以看到成排的架子、柜子。到处都堆放着一堆堆、一摞摞、一捆捆的资料和档案。
在入口处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女资料管理员,午木对她说了几句什么。女管理员立刻消失在一大堆的架子和柜子后面去了。
“她去翻索引卡片了。”午木解释道,“我们先坐一会好了,不会这么快的。”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女管理员送来一个纸箱。
“都在这儿了,首长。”
“你去忙吧,我们慢慢看。”午木说道。
他说着打开了纸箱,里面全是薄薄的纸面文件夹。港海巡64号巡逻艇上从赵助隆开始到最低的三等水手,一共二十三个人在政治保卫总局的秘密档案都在这里了。
他们的人事档案在海军部,港海巡64号巡逻艇的十人团报告在总参政治处,这里放着的是政治保卫总局当初为他们做得政治鉴定报告。在检疫营内的表现情况汇报之类的材料。
午木看了看材料清单,摇了摇头:“没什么猛料。全是最普通的材料。”
陈海阳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他一份又一份的看着这些简单的材料。这些人的出身经历大同小异。广东人、福建人、疍户、客家……渔民、水手、农民……
大多数人都当过海盗,有的在大帮混过,有的是跟着单干户。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小污点,但是仅仅从这些上面看不出这些人有什么大问题。
如果说他们社会关系复杂。这在海军中几乎是不可避免的。许多归化民海军人员因为出身的关系和海盗有千丝万缕的旧关系。某人和郑芝龙的部下相熟,某人的亲戚在刘香手下混饭――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这样的线索和没有也没什么两样。
陈海阳原本期望政治保卫局手中掌握着什么秘密调查材料――这是非常有可能的,政治保卫总局有权随时对任何被认为是“可疑”的归化民开展独立调查而无需征求所在部门的同意。
“你们认为这件事是什么个情况?”陈海阳问午木。
“在我们还没有掌握全部材料的时候没法给出结论,”午木谨慎的说道,“但是就目前掌握的材料看我认为叛变的可能性不大。很可能是被人劫持了。”
防叛逃是政治保卫总局一直注重的一项工作,特别是在海军,归化民人员操纵着元老院的各种船只,甚至在8154这样的旧时空带来的船只上也不乏归化民水兵的身影。一旦发生叛逃。就会造成装备上的重大损失,后果十分严重。
陈海阳不知道政治保卫总局是怎么进行具体监控的。但是想来他们有自己的手段和方法。单就十人团的报告上并没有发现疑点:要发动叛乱,至少要勾结全船一半的人才有较大把握。此前得有人频繁活动进行串联才行。两名十人团成员的报告里均没有涉及到这种活动。
陈海阳点了点头,如果是被人劫持,那嫌疑犯就少了许多,无外乎是刘香和郑芝龙,荷兰人和西班牙人虽然不是没有可能性,但是可能性很小。
现在得找到港海巡64的下落,这样就能判明动手的人到底是谁,估计他们的具体企图。陈海阳从政治保卫局出来,上了自己的马车,关照车夫:“去对外情报局!”
当晚,对外情报局发电给雷州、广州和台湾的情报站,要他们即刻给沿海各地的情报人员发出通知,要他们注意最近是否有一艘单桅巡逻艇停泊或者经过附近。一旦发现即刻向临高报告。
正当临高的各个部门围绕船只的下落运转起来的时候,港海巡64号正在破浪航行,航向:台湾。
港海巡64号不但偏离了一般中国船只使用的针路航线,也远远偏离的欧洲船只常用的航线。茫茫大海之上,只有这孤零零的一艘船之。海面风浪很大,大浪不断的冲上巡逻艇的甲板。桅杆和船尾上的旗帜已经全部被收了起来,火炮和打字机也被帆布炮衣包裹着,甲板上除了必要的水手之外,一个多余的人也看不到。
这条船在海上绕了一个大圈子,从西南面驶近了高雄,不过它的目的地并不是这个澳洲人控制的港口,而是驶向小琉球岛――距离高雄18海里外的一个珊瑚岛。
这天傍晚,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晚霞映红了天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会距离天黑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港海巡64号已经出现在小琉球岛外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