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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1425节

丢了面子的勤务兵气得踢打着一摊烂泥的毛十三想拉起来,黄骅伸手制止了勤务兵:“这个是辽东本地人吧,维尼不如交给我如何?”

“不行,对外情报局不是早规定了外派情报员一定要经过净化和培训。”

“经过培训的情报员气质上就是不一样了,有心的土著很容易辨别出来,而且我也不一定要他当情报员。”

“好吧,就算这样也得到济州岛收容分配中心区过一下手续。”

已经陷入恐惧中的毛十三根本没听见元老的对话,他已经完全沉浸在梦醒的恐惧中了,以前总觉得在海天号上是做梦,生怕梦醒时又回到那间漏风的小屋。现在突然发现船上才是真实的生活,船下才是做梦,而且是最可怕的噩梦。

毛十三昏昏沉沉的被拽了出去,军官餐厅的一干人开始用餐。除了薛子良一个人独享牛排套餐之外,其他人吃得都是中菜西吃:分餐食用。

黄骅吃得是牛肉炒河粉,老耕牛的牛肉很老,好在厨子有小苏打这一作弊工具,处理得至少能够入口。再加上点船上栽培的绿豆芽和新鲜蒜叶。

“你吃得这是啥玩意?”他瞧着薛子良面前那一盘状似生肉十分可疑的东西。

“牛排。t骨的。”

“我知道是牛排,不过你这算是几成熟啊,我看是绝没有三成,一成都难说……”

薛子良哈哈一笑:

“上扒炉,正面十秒,反面十秒,这样才能真正品尝到牛肉的鲜嫩。三成就太熟了。”

拿刀一划,就见一股血水流出,仿佛提供那块肉的牛刚被捅了一刀似的。薛首长皱皱眉头:切得太急了。

他又拿起边上的烤肉酱罐子猛挖了一勺,将红褐色的酱肆意地涂抹在肉上,就好像那头牛倒在自己的血泊里,血混杂着泥土又被涂了一身。薛子良满意地叉起切下来的肉,只见红褐色涂抹的惨白肉块缓缓升起,越过薛维尼敞开的成衣前浓密的胸毛,直奔薛首长的大嘴,最后肉块消失在牙齿和舌头之间――他的嘴唇仁慈地闭上了,使得观众们不必亲眼目睹那块肉悲惨命运的最后一刻。

在一旁进餐的黄首长见识了这一切。他机灵地转过了视线,一边压抑着反胃的冲动,一边试图显得不太失礼。

不过,这块牛排的肉质显然有些太老,即使有了木槌和小苏打的双重处理,薛子良的腮帮子也是反复挪动了很多次才咽下去。

“这牛真是年高有德了。”王瑞相吃了一口他的蚝油牛肉片,忍不住发了牢骚。

几个人一边吃一边闲谈。归化民军官们很知趣,吃到一定程度之后就纷纷告辞离席了。大家都知道接下来首长们要商谈机密问题了。

黄骅待归化民军官和勤务兵们都退出去,他才从身边掏出个小本子,开始谈这次沈阳之行的具体过程和收获。这不仅是“吹风会”,也有着非正式的汇报性质。海天号上的三人小组要据此做出一个正式的报告。

“在沈阳设一个商馆有必要吗?”虽然设立商馆是原先计划中的事情,薛子良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质疑。他是纯粹站在军事角度看问题的。一旦在沈阳设立商馆,特侦队势必又要制定保卫和撤退的计划。对于任务日趋繁重的特侦司令部来说又是一个负担。如果黄骅自己待在那里,责任就变得尤其重大。

“有了商馆我们才能时刻掌握鞑子的动向,未来也算是一个前沿据点吧。”黄骅说,“我这次去看了之后才觉察到后金在国民经济上的困难程度。他们真是穷疯了。只要贸易一开展,为了获得更多的贸易品,就会拼命的破口入关,牵制大明,不但我们得益,连那帮子农民起义军也有好处啊。大明在北方两线作战,无论如何都顾不到我们在两广干什么了。”

“我是说如果有元老在商馆常驻,危险性太大了。”薛子良拿起薯条大嚼起来,“万一野蛮人脑子短路了怎么办?”

第一百四十二节 上海招商局

“出来混,总要冒点风险的。”黄骅眯起了眼睛,“要太平要舒服,回临高当个酱油,坐坐办公室,推推妹子不是更好?何苦上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来吃这爷爷辈份的牛肉?想当年老林不上诸海老那里去,哪有现在的牛逼的地位。”

“也是。待在外面也好,省得在临高被人喷。”王瑞相伸了个懒腰,“我觉得山东那边就不错。招远那边很快就要盖庄园了。到时候我就申请到招远常驻,弄几个山东大妞……”

“鹿庄主能给你弄?”黄骅嘿嘿一笑,“你去了,山东分局的c位也不是你的,那是鹿庄主的。再说如今临高的元老金贵,有一个算一个,就算是边缘占各种机构的坑的萝卜都不够用。执委会肯不肯给让几个元老扎堆在一起都难说――朱鸣夏肯定会作为北方派遣支队的指挥官长期待在山东了。再加一个你,这招远的布局也太豪华了。”

王瑞相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他一直想外派当个一方诸侯,考虑了好几个地点,发觉自己都有点来晚了的感觉,想了下最近展开的地点,几无一处自己可以独掌大局的。不由得有点泄气的感觉。

海天号在多智岛盘桓了几天,把货物都作了消毒处理――特别是毛皮。这才起锚离开多智岛。先航向济州岛,在当地补充给养,卸载货物。毛皮、人参这些纯粹的转口商品不准备运回临高,在济州等候转运去登州或者江南。同时将黄骅带来得十几个奴仆并毛十三都送到岛上“净化”。身体净化其次,关键是济州岛上配有专职的政治保卫局人员。

毛十三虽然哭晕在厕所里。但是还是在济州岛被迫离开了他的天堂。住进了净化营等待安置,不过他是被“挂了号”的,黄骅点名要这个人,所以政治保卫局人员对他进行了重点的审查,证明毛十三的确身世清白,绝无任何“历史问题”。

真正查出“有问题”的,和黄骅的推测一样:就是蓝边。蓝边在济州岛没熬过不眠不休的车轮大战,最终供认他是上三旗包衣。这次是受后金的官员的指派到他身边来“卧底”的。他的本名是蓝定边,原在浙江当兵,官至千总,二十多年前朝廷调客军入援后才来到辽东。在1621年的浑河战役里被俘。

被俘之后因为他身强力壮,头脑灵活,又擅用鸟铳之类的火器,很快就被一个叫纽祜禄跃的正黄旗牛录看上。成了他的包衣亲随。因为“定边”这个词犯后金的忌讳,被去掉了“定”字。在奴隶中算是混出点名堂来,纽祜禄跃为了笼络他,几年前还从分来得奴隶中给他配了妻子,生有几个孩子,如今都住在牛录的庄子上。等于是人质。

至于其他的奴仆,大多没什么花样,倒是蓝定边一度向他推荐的朝鲜婢女,也被审查出来是个卧底。她爹娘都在后金手中,自然不敢不从。

“要是大澳使节把他们这几个直接带回大澳往府邸里一丢。这卧底还有屁用。”冯宗泽看着政治保卫人员送来的审查报告,“就算直接丢在济州岛他们也就废了。”

“你这点都想不明白。”黄骅说,“我既然提出了开设商馆的要求,自然不会去一个光杆司令。要带从人的话,肯定会优先考虑这些熟悉当地环境的奴仆去。蓝定边干练能干,朝鲜婢女以色侍人,都有极大的可能性被我选中带去伺候。”

“万一选不中呢。”

“区区二个生口,损失了就损失了。大不了再送几个人来。鞑子本来就是拿他们当一着闲子而已。”

“这二个奸细,还有奴仆你打算怎么处理?”

按照一般的处理方式,发现奸细都是直接送到劳改营“无期限苦役”。黄骅想了想,说道:“这二个人都是属于被胁迫的,我觉得我们大可以对他们进行反调教――不,反用间,让他们当双面间谍……”

“你这么有把握?”

“有基础的。蓝定边这个人我觉得不似简单的为虎作伥之辈。”黄骅侃侃而谈,“在船上我和他说过几次话,感觉这个人颇有头脑,而且对满清也没什么感情――他过去是明军的千总,好歹也是正牌子武官,被俘之后屈身给满清当包衣奴才,心里难道很快活不成?何况他还有老婆孩子被扣着做人质。有被策反的潜力。至于朝鲜婢女,基础更好。”

至于怎么策反,黄骅也有了想法,一方面自然是自己的开诚布公,直接对他进行攻心战,另一方面,海天号原本就要回临高,他决定把这些人都带回临高去“参观学习”。临高不但是“大澳”生活和实力的“样板间”,足以震撼土著,还有专职的特殊宣传小组。他们是当初在各种群众大会上充当煽动者的特殊宣传人员进行专业化组织化的结果,在策反和人际宣传上接受过专门的培训。对于煽动仇恨技能尤其“专精”。由他们去执行策反工作,事半功倍。

至于其他的奴仆,他就不再过问了,直接交给济州岛方面去净化处理,到时候再具体进行安置。

沈家的四条沙船从日本回来的消息震动了整个江南。

虽然沈家并不是第一家派船去日本的缙绅大户,但是却是第一家在冬天出发的。这就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了。因为去日本的船,照例是夏天乘着东南风走得,而沈家的四条船却是乘着西北风起航的。在很多人看来,这简直是乱来,鬼知道最后船漂到哪里去了。有很多人都断言,沈廷扬是被人骗了――他那四条船,一条也回不来。

以至于很多人都在传言,撺掇沈家搞什么“合股公司”的赵引弓有问题:赵引弓是从广东来得,又有大量的“澳洲货”发卖,这些都说明他来路不正,很可能是个勾结传说中髡贼的大海贼。

虽说有头有脸的缙绅们对此言论都是付诸一笑,但是大家对沈家这么被忽悠出去的四条船还能不能回来都觉得没多大的把握――哪有大冷天去东瀛做买卖的。

没想到,不过二个月的时间,沈家的四条船就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运回了大量货真价实的日本货物:白银、日本铜、海产干货和各种日本杂货。

这些货物在上海一登岸,先是整个上海,接着是苏州府、松江府……一直到杭州府,半个江南都轰动了。

去海外做生意,在江南的缙绅中不算太稀罕。只不过这买卖风险极大,装备一条船装满货要花费一二万两银子,出去一次来回要一年多,而且说不定船就没了下落。投下去的银子就是白白打了水漂。所以愿意做这海贸生意的人还真不多。

谁都知道只要去一次日本贸易,赚回来的银子就是满坑满谷。一时间,沈廷扬家户限为穿。来拜客的人从早到晚络绎不绝。原本苏州府下一个不起眼的崇明县,现在成了许多人坐了船也要赶得去的热闹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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