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1629节
这是中央实验艺术团属下的第一个演出团体:中央实验民乐团。虽然冈本信野心勃勃,一心想搞轻歌剧,但是在现实面前还是败下阵来――眼下连给轻歌剧伴奏的管弦乐队都凑不出来。不得不按照东方恪的建议,先从基础比较好的民乐团入手。相对于乐器和乐手几乎是空白的西洋管弦乐队来说,传统民乐团无论是乐器还是乐手都比较容易找到。
大多数现代民乐器在本时空已经出现――即使还没有出现或者只是原始版本。在给乐器工匠们看了相关的资料之后他们也很容易仿制出来。乐器筹备上几乎没什么困难的。
倒是演奏员,虽然从难民中可以招募到相关人才。但是民乐团的演奏模式和传统民乐的丝竹演奏是不一样的。而且乐工乐户们演奏乐器多靠口传身授,能看懂工尺谱的人都不多。更谈不上有什么音乐理论,遑论什么声部音域之类的概念了。
“怎么样?这次合奏还可以吧。”冈本信有点焦急的问从指挥台上下来的南宫浩。
南宫浩三十多岁,穿着白色的立领衬衫和磨砂牛仔裤,虽然头发不长,但是却很有艺术气质。作为元老院里的专业作曲编曲人员,在艺术团里和柳水心一样是业务骨干,同时还是格子裙俱乐部拼命笼络的对象。此时他因为连续的排练,额头上全是汗水。
他接过女仆送来得毛巾,擦了一把脸。展开眉毛:“比前几天好多了。就是低音部分的演奏水平差了些。演奏员还得有个习惯的过程。”
传统民族乐器都是以高中音为主,缺少低音乐器。现代民乐团参考西方的编制分为吹、弹、打、拉四个家族。乐团的整体音域较大,每个家族都有高、中、低音乐器。这些低音乐器:诸如低音键笙、低音唢呐、革胡等等近代发明的。在明代别说有人会演奏,就是看都没人看过。
好在这些乐器的基本演奏方法和其他乐器并无二致。只要掌握了类似的乐器的乐工,再学这个也很快。
“这样我就放心了,”冈本信忧心忡忡,“第一次合奏的时候,差点没把我吓尿,要说以前也听他们合奏过。没这么糟糕啊……”
南宫浩笑了笑:“你从前听到的那是按照传统丝竹合奏方式进行的演奏,对他们来说当然没问题。但是这种演奏是以单线条旋律,再加花演奏,形成支声复调。我现在要他们所有乐器的声部都按著独立的分谱演奏。而且他们熟悉的曲子都是五声音阶为主。有时运用七声音阶,音律和西方音乐不同,现代民乐团多是按照西方的十二平均律为标准的。他们能演奏得好才怪。”
“没想到民乐团还有这么多讲究,我还以为把乐工们集合起来多排几次就可以了。”
“真要这么干也可以。”南宫浩拿起自己手写的乐谱看了看。用铅笔又涂抹了一下,“但是这么一来就不是民乐团了。就是传统丝竹合奏而已。肯定达不到你想要的效果。再说咱们现在这个规模,充其量也是个民乐队,离乐团还差得很呢。”
排练室里的乐手,包括练习生和业余乐手在内只有三十人,算是个民乐队,而正规齐全的民乐团至少要有六十名演奏员。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咱们慢慢来,这个水平上文化祭没问题了吧?”冈本信最关心的还是这事。
“糊弄元老当然是不够瞧得,不过归化民和土著应该足够了。”南宫浩说,“能演奏就不错了。民乐团说是民族音乐,其实西方音乐的成分很大。除了乐器之外,可以说都是按照西方音乐理论来演奏的,整体而言,民乐团是一个中西音乐相结合的产物。咱们这些纯中国式的演奏员很难适应。”
“首长,请喝茶。”
正说着话,一个三十多岁的归化民女子端来茶杯。她的身材不高,相貌亦不出众,连衣裙下面露出一双“解放脚”,然而举止神情都透出一股抚媚来。
“谢了。”南宫浩接过茶杯,他对这个叫刘忆思的女人很不喜欢,尽管她无论是琵琶、筝、箫、笛都是极高的水准,但是她那种时刻表露出来的骚媚劲总让他不舒服:风尘味十足。他估计刘忆思曾经是戏班子班主的之外,多半还曾经是教坊里的妓女。
问题是这个刘忆思还是乐团里刘似玉的娘,赵静寒的“养母”。乐团里好几个少女都是出自她的门下――都叫她“师父”。
换句话说,这乐团里三分之一弱的乐手是她教出来得。论及会得乐器之多,水平之高,在乐团里她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在乐队里充当着半个教师的作用。而且刘似玉是女子文理学院的学生,赵静寒是元老朱鸣夏的生活秘书,这些加在一起,使得刘忆思在乐队的归化民乐手面前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见首长对自己并不假以颜色,刘忆思有些失望,她是欢场中混老了的人物,最擅鉴貌辨色,见南宫浩放下茶杯,赶紧收起来退了回去。
南宫浩拿起指挥棒,走到指挥台前敲了敲乐谱架:“好了,咱们再复习一遍《青春魅力》,这首曲子你们应该已经很熟练了。演奏的时候,要注意节奏的掌握。表现出欢快青春的氛围来。”
民乐团的乐手们连五线谱都看不懂,自然更看不明白南宫浩的指挥了,南宫浩这么做,纯粹是为了让他们有一个感觉,适应下新得演奏模式。
练习又持续了一个小时,眼看着天色渐暗,南宫浩才宣布排练结束.不过这只是针对全体排练而言,乐手们在晚饭后还要继续有针对性的进行单独练习,有几个还得请专人开小灶。
至于南宫浩自己,他还有更重要的工作。对文化祭演出上的乐曲进行编曲工作。毕竟现有的条件和另一个时空不同,必须有针对性的进行重新编曲。
王七索站起了身子,把笛子清理干净之后装入专用的木盒。在折叠椅上差不多坐了一整天,只觉得腰酸背痛。作为警备营的士兵还要来当什么劳什子的“乐手”,让王七索很是痛苦,虽然这个月他的执勤数只有平日里的三分之一,但是整天在这里关着吹笛子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差事。
早知道自己没事吹笛子干啥,搞得现在每天都要来这里排练,真是误事……
他只是兼职的“文娱积极分子”,加上明早还有执勤任务,自然不用留下来“加课”。交回笛子之后,他到更衣室换上了制服,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快步从院子里出来--这会坐城铁回去,还赶得食堂开晚饭,乐团发给他的餐补就可以节约下来了……
正要出门,便给看门的叫住了:“七索!你有信!”
“信?”王七索很是奇怪,他的通讯地址可不在这里,要有人写信也是投寄到驻地的。
“是个当兵的专门送来得。嘱咐我一定要在晚饭前交给你。”
王七索谢过看门人,信上没有邮票,显然是派人专程送来来得,拆开了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梅红色纸片,原来是张请帖:请他去赴家宴。
请客的人是黄安德,为了庆祝“乔迁之喜”,今晚在他的新居里摆酒宴请。自从发动机行动结束之后,黄安德不但立功受勋,晋升军衔,还被选调总参战术班进修了半年,俨然是伏波军的明日之星,周围自然而然的聚集起一帮兄弟来。王七索虽然即非老治安团的成员,又非蓬莱水城里的老兄弟,但是在鹿文渊手下一起出过阵,还多次结队外出侦查,有过生死之交。平日里也常有来往。(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三百七十一节 聚会(一)
王七索最近事务繁多,原不想去,然而他转念一想去也无妨:黄安德的这班兄弟们中现在有几个临高从军从警,和他们厮混一下绝无坏处。
当下先赶回驻地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制服,又到军人合作社里买了些酒,又到东门市买了些叉烧肉,便往博铺的新建住宅区而来了。
随着发动机行动的结束,一批批来自北方的移民陆陆续续来到了临高,极大的改变了当地的人口结构。原本在街道上充斥耳朵的多是广东、福建和客家话,现在来自山东、河北、江浙等地的口音大幅度增加了。
各式各样的方言的混杂,使得移民们不得不很快就开始适应普通话--元老院的统治下不说要出人头地,哪怕是做个工,做个小生意,只会一口方言也是不成的。因而硬着舌头的各种“新话”就纷纷出炉了,元老院也大力推广“说新话”,并且把新话的等级水平作为当干部、入学的一项标准。
人口的大量涌入使得本地的住房情况不可避免的紧张了起来。一批批的新到者出了检疫营之后,只能睡在各个工厂农场临时搭建的大型收容所内成排的竹棚子里,像极了巴西或者印度的贫民窟,只不过干净整齐的多。
即使这样简陋的住房,也没有谁可以说自己能拥有一间棚子――有得只是一张铺位而已,即使这张铺位,有时候还得分班轮流睡觉。
虽说住房情况空前紧张,给发动机行动中有功人员的奖励还是有的。比如黄安德。由于在危城夺宝行动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得到了购房指标。终于幸福的背上了二十年的房贷,拥有了自己的房子。虽然这房子不管按照哪个时空的标准都小的可怜。这种临高建筑总公司设计的“国民公寓”的每户实用面积还不到三十平方米,一房一厅一厨,厕所是楼层公用得。当然也没有自来水,用水得到楼下的公用水井去打。
即使这样对于黄安德来说也足够幸福了,和他同期晋升军官的许多人到现在还在等待买房指标,只能住军官宿舍。如今人口多了之后,有不少新移民的家庭很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们,就被卡在房子问题上:小夫妻总不能住宿舍吧。
而在登州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小伙伴们,有些在和叛军的各种冲突中战死了。有些死在了从北方到南方的旅途之中,剩下侥幸没死的,检疫期满了之后陆陆续续的开始了新的生活。有的进了工厂,有的当了兵,还有得进了国家警察。
而自己的堂兄黄熊,经历了发动机行动后也娶了老婆。虽然一度因为作风问题被放逐到了济州岛当白马队教官,幸好首长还记得他,没一年就把他调回来了。最近又通知他参加总参组织的培训,准备晋升――他也算是够蹉跎的了。治安团同期入伍的人不少已经早他好几届参加过这个战术培训班了。
他们这对堂兄弟虽然不是亲堂房兄弟,也在五服之内,算是有些情分的。自打黄熊随军增援调往蓟州镇之后,兄弟俩已经多年没能聚在一起好好聊聊了。趁着这个机会,也把他和弟妹一起叫上,和自己的兄弟们好好聚聚吃一顿。谈谈别来的经历。
黄安德分的房子属于新开发的社区,此地距离元老院的禁区高山岭很近。因而只销售给伏波军军官和强力部门的归化民干部居住。
一个大院子里错落有致的建着几排筒子楼。黄安德所在的第一组团是专门给军官们盖得房子,目前就算是当到上尉也不一定能分到。非得有一定战功的才行。
他的房子就在这楼上的顶层。按他的想法,顶层视野开阔,皇帝老子也未必有他住的高。
黄德安穿着全新的制服,喜气洋洋的站在小区门口等着兄弟们的到来。先来得是朱四夫妻。朱四如今在警备营当兵,已经和月娥结了婚。算是少有的士兵中有老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