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1657节
虽说回去的缘故是编造的,但是卓一凡的父亲的确是“朝廷命官”,听到练霓裳这样说话,不觉得有些生气:“官又不是随便是个人就能当得,我哪有这个本事。”
练霓裳冷笑道:“我看大明的官儿当起来再容易不过,只要欺负压榨穷人哄得皇帝开心就是。”
卓一凡摇头道:“你的话过了。当官的人中间也是有真正的忧国忧民的大贤的……”
练霓裳冷笑道:“就算有罢,也实在是少得可怜。所谓近墨者黑,能在里面混得下去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
卓一凡决然说道:“我今生绝不作官,但也不作强盗贼子。”
练霓裳心中气极,若说这话的人不是卓一凡,她早已一掌扫去。她冷笑道:“你的父亲难道不是强盗?”
卓一凡怒道:“他们怎么会是强盗?”
练霓裳道:“当官的是劫贫济富,首长们是劫富济贫,都是强盗!但我们这种强盗,比你们那种强盗好得多!”
练霓裳停了一停,说道:“我父亲是个儒生,有点薄地,教书种田为生。不料当地豪门看上了我家地皮,还想染指我身,勾通了官府,把我家土地谋了去。父亲个性秉直竟被活活气死,我歇老母流亡广府。适逢首长在广州办慈善,将我家合家收了去,连霓裳这名都是首长取的。我这特立独行的个性还有首长愿意收做差人,眼下生活比在大明好多了。”
卓一凡道:“不肖官吏害人,在下也有所耳闻,然则毕竟只是少数,当今圣上励精图治……”
练霓裳冷笑道:“少数?你且看看这么多来投临高的全天下的穷人,他们都是什么遭遇!哪个不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
卓一凡道:“好,随你说去!但人各有志,亦不必相强!”
练霓裳身躯微颤,伤心已极。卓一凡看她眼圈微红,泪珠欲滴,怜惜之心,油然而生,不觉轻轻握她手指,说道:“我们志向虽或不同,但交情永远都在。”
练霓裳凄然问道:“你几时走?”
卓一凡道:“明天!”
霓裳叹了口气,再不说话。过了好久,卓一凡才归转话题,叫练霓裳谈临高的奇闻轶事,而他也谈京华风物,两人像老朋友一样,在月亮下漫步闲谈,虽然大家都不敢揭露心灵深处,但相互之间也比以前了解许多。这一晚他们直谈到深夜。眼见着已近十点,卓一凡便向练霓裳辞行,练霓裳希知他去志甚坚,也不拦阻,当下各道珍重,挥泪而别。
“这形式,比我们预计的要复杂一百倍啊。”李亚阳焦虑的站在“防火指挥塔”的顶楼的“东门市紧急情况对策本部”里,望着大幅玻璃窗外体育馆方向涌动人流,“今天不是休息日吧。怎么会有这么多闲人?”
这座全红砖为主,石条镶边的五层塔楼高达30米,是整个东门市也是临高县的最高建筑物。它座落在近乎中心的位置上,主要用途就是对整个东门市进行24小时火情和治安嘹望。通过电话、灯光和旗语信号进行通报和资源调配。堪称整个东门市的治安中枢。
“你忘记归化民和土著大多不是周日休息,而是每月的一日和十五日。”慕敏俯身在大口径望远镜上观察着远处的街道说道,“今天正好是十五日。很多企业都放假,再说商业企业本身就是执行轮休的。”
“现在涌入警戒区的人群已经超过一万。人数接近警戒线的街道是体育馆大街、竞赛街、友谊街和锦标街。”
随着通讯员的汇报得最新人流监测情况,一个在透明玻璃图版上操作的警察标记出了橙色标记,
“怎么办,这活动还没开始呢。远远超过了预期。”李亚阳已经开始擦汗了。他的警备营已经取消全部休假,除了不能出动的病号之外,连炊事班都出去执勤了。
他指挥下的警备营的兵力平日里只是“够用”――这个够用还是要加上归属警备司令部指挥的国民军连队和治安军连队――并没有多少富裕兵力,近年来元老外派和出差的日渐增多,警备营的护卫连有大量人员被“沉淀”在“出差执勤”中。在营人员不到在编人数的百分之五十。造成对元老的护卫人数严重不足,这次大批元老外出活动,他不得不把警备连的人员暂时调动到护卫岗位上。
护卫连的兵员挑选是最严格的,有许多硬杠子和条条框框。警备连队的军政素质可就没这么高了,李亚阳一直担心会出篓子。但是他总不能用普通话还说不利索的治安军人员来担任元老的护卫工作。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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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节 旧制服
“你的治安军连队派出去了吗?”慕敏直起了身子。再一次问道。
虽然李亚阳是临高警备司令,但是她是“文化祭治安对策本部主任”,在治安管理上行使用指挥权。
“已经派出去了。”李亚阳说,“但是看趋势还不够。我的机动兵力只有防暴连了。”
原本隶属于临高警备司令部的有一个国民军连和三个治安军连。算是能勉强补上一般警戒的缺口。但是这次国家警察和临高电信联合开展的“盗窃破坏通讯设备综合治理”把兵力都抽调光了。能调用的只剩下一个朝鲜连。
朝鲜治安军虽然忠诚度没问题,但是他们语言生疏,军事素质也不高,只能是充当个门神,明盔明甲的震慑一下而已。真要执行安保任务,还得靠警察。
“防暴连不能动,万一出群体件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机动兵力了。”慕敏盯着透明玻璃板上五颜六色的各种标记,咬着嘴唇沉吟着,今天他们的任务是保证文化祭的正常运转,保卫元老们和归化民演员的安全,具体的抓捕工作并不由他们负责。
电话铃忽然急促的响了起来,慕敏≠♀不待助手接听就自己接起了电话:
“我是慕敏。”片刻之后她的面色忽然凝重起来说道:“这是个新情况,好,我知道了。你不用详细审问了,直接把人带到政治保卫局去,交给午木处理!”
“你是说有妓女向你购买国民学校的校服?”杨草用犀利的眼神看着苟布里,让旁人感到一丝寒冷。
几分钟之前。总务九课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将脑袋上套着黑布套的这个中年男人送进了她的办公室。
根据交接的总务九课的警察的介绍。此人今天凌晨走进警察局的值班室,哆嗦着朝着值班警官喊了一句:“有人造反!”
按照条例。有人喊出这句话之后自动启动相关调程序。当然,要是他胡说八道,后果是非常严重的,除了疯子之外没有人敢开这个玩笑。
当班警员不敢怠慢,立刻找来了值班的元老警官,几句对谈之后,警官立刻发现了严重问题,随后,临高的专政机关就围绕着苟布里飞快的运转起来了。
“是。是的,千真……万确。”苟布里一阵发抖,努力镇定着自己,为了加重自己告发内容的重要性,他立刻添了一句:“是个非国民!”
这苟布里是临高这里“从龙”较早的一批人,但他当初只是投机,立场不坚定,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成为归化民干部,而是只满足于当一个小饭店的老板。给澳洲人打探消息,捞些好处。
这些年来他越来越后悔,比起其他同期归顺的归化民来,他虽然还领着津贴当警察的“嘱托”收集一些小偷小摸的线报。却依旧是个市井小民。比起给苟家当厨子那会好不到哪里去。而当初攻打苟家庄时抓到的俘虏现在也多多少少当了个“官”。上回他看到苟家庄过去的家丁杨增穿着军服挎着洋刀,带着三四个兵在街头走过,心里嫉恨后悔的差点要去寻死。
泼天的一场富贵。自己就这么轻易的让它滑过去了。苟布里知道自己现在再要去卖身投靠,没点真才实学是办不到了。所以他唯一的指望就是有个“谋逆大案”能落到他的手里。
自己虽说只是一个“坐探”,能接触到“料”很少。但他揭发出“谋逆”大案的心不死,平常听到一些芝麻绿的小事也向派出所汇报,而这次被蒙着眼带到了这神秘的地方,那肯定是大事。
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终于把这富贵的钥匙送到了他的手里。不过,要是最后没查出什么,那他就继续开小店当老板也不可得,大约下半辈子要去给符不二当差了。
想到这里,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杨草拿起铃铛摇了一下:“找个速记员过来!”
助手点头要离去,她又补充了一句:“端茶来。”说着她又看了一眼苟布里,“您抽烟么?”
“会,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