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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1960节

抄到了大笔的钱财当然是件好事,特别是抄到大笔钱财的还不止高家住宅,在各个窦口的大骨的住处,都查获了数额不等的银钱,少得几十两,多得甚至有积蓄上千两的。

尽管被捕的大骨们无一例外都辨称这是窦口上的“公费”,用来接济本窦口上的乞丐用得,或生病,或天雨时候发给救济,实则这种“照顾”的花费极其微薄,而所谓的“官中钱”数额多少,用在何处,都是大骨一言而决,形同私囊。下层乞丐莫说置疑,连过问一句都要遭毒打,

各路大骨丐头们私囊丰厚,群丐们过得却是饥寒交迫的日子,奔波一天,甚至靠自残身体讨来的几个小钱,还要“上贡”给丐头。即使讨要到的不过是些残羹剩饭,还要上交给大骨用作饲养“三鸟”牟利的饲料。这种剥削程度,才叫是敲打骨吮髓呢。刘翔看着对各窦口的清理报告,心里暗暗感慨。

这次全城统一行动,虽然跑了高令项和他几个得力手下,但是对全城乞丐流民的收容工作却还相当的顺利。

二百五十一节 除旧布新(十四)

中午十二点,双门楼的午炮一响,广州特别市的“决战决胜”行动第一阶段正式拉开序幕。早已布置完毕的军警政人员一齐动手。先是关闭了各处城门,各街巷的牌甲也按照前一天接到的通知,午炮一响便全部锁闭了各条街巷的街闸。

城里城外,海陆士兵控制各处交通要道,各窦口外事先埋伏的治安军和警察一起发动,没费太大的力气,便将各处窦口和乞丐们日常聚集场所的尽数扫荡。不论男女老幼,一个不剩的全部抓捕。同时警察、治安军和牌甲组织的“治安积极分子”全面的“净街”,武装巡逻队见到乞丐流民就抓,拒捕逃跑的就地击毙。

装在手推车的大喇叭不断的在街道上逡巡着,播放着《大宋澳洲行在广州特别市强制收容乞丐游民公告》。各处的牌甲也在警察的指挥下出动青壮,协助搜捕。

巡警逐条街道的通知各家铺户和当地保甲长,即日起不得向流浪乞讨人员提供钱米饮食衣服,包括饮水也不许提供,发现乞丐流民必须第一时间报警,并展开围捕监控。对抓捕得力的保甲和个人予以奖励,对抓捕不力和向乞丐流民提供帮助的,处以治安处罚。

不论是关帝庙人马还是到广州来躲嚣的流民,谁也没料到澳洲人会采取这么大的行动――闻所未闻。过去的官府针对乞丐流民的清理活动也不是没有过,但是多是采取驱赶的方法,总之不在本地官员的管辖范围之内就是了。若是皇帝、大官之类的贵人出巡,嫌乞丐流民有碍观瞻的,那就更简单了,叫当地的团头们颁下命令,哪几天不许上街便是。从未有这样的全面抓捕的。以至于一个大骨被捕之后,还奇怪的问道:抓了这许多乞丐流民,你们要如何养活?

“如何养活?当然是你们自己养活自己了,”刘翔心想,“和元老院算成本,只能呵呵了。”

到下午五点,各处传来报告:金花庙和六十四处窦口,各处乞丐流民日常聚集的破庙、祠堂、码头等地的集中清理收容工作已经全部完成,转入对零星人员的搜捕工作。企划院特搜队对各处的财货物资的清点盘查工作也已经展开。

就目前的报告看,抓捕行动成效卓著,关帝庙人马除了跑掉了高令项和高令达两兄弟和几个亲信之外,几乎全部被捕,六十四处窦口的大骨多数都被抓捕,另有数人因为拒捕或者逃跑被杀,未落网者寥寥无几。

收容的乞丐流民的人数,初步清点有6000多人,加上尚未押送到收容中心的和正在抓捕中的,人数和他们估计的差不多。

明天一早,第一批被收容的人员就会被转运到香港岛的难民营地里接受净化和甄别了。他心里估计着,这么一来,连接下来的全面市容整治的劳动力和经费都有了。

不知道接下来搞文澜书院又能弄到多少钱财?刘翔微微有点兴奋的翻看着《金花庙初步搜查报告》,看着里面罗列的各种财物,想到这文澜书院素称院产最丰厚,几个院董不知道自己捞了多少?抄了他们的家,大约也不会少于遮盖高团头。

再推而广之,这广州城里的缙绅大户,不知道藏了多少银子宝货在家里,不好好的拿出来支援建设,真是严重的浪费啊。

惟一的遗憾,便是跑掉了高令项,这个团头若不能明正典刑,他们对广州的整个“除旧布新”行动便失色了不少。

从慕敏那边传递过来的报告看,高令项显然是临时得到了什么消息,仓促出逃的。理由是他逃走的极其匆忙,即没能通知手下,也没带走多少财货。除了老婆孩子和几个亲信,几乎全部都丢弃了。

到底又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应该是某个参与者的泄密!刘翔心想,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还真是差!

内奸的可能性并不大,虽然广州光复以后出了叶姐和韩月两个案子,但是刘翔相信大多数归化民还是可靠的。特别是取缔关帝庙人马这件事,能够接触到这一信息的归化民只有在强力机关工作的琼崖支队的北上干部们。他们都是参加工作多年,久经考验的老归化民,政治可靠性是没问题的。

但是政治可靠并不等于不会泄密――尤其是对毫无保密意识的人来说。他自己已经从郭熙儿那里得到了够沉重的教训了。

虽然巫蛊案的调查,政治保卫局得出的最终结论是郭熙儿“无主观因素”,属于“被利用”,但是光她为了“求子”、“固宠”而干出来的一系列事,就已经让刘翔没法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了。政治保卫局对她的处置是:建议注销她的“生活秘书”资格。禁止她再出入元老身边。

刘翔为了这小姨子焦头烂额,不得不专门写了几封私信给赵曼雄和萧子山求情,这才换成了办公厅给予郭熙儿“开除留用察看”,“调离元老近身工作”的处分。他顾不得郭熙儿掉眼泪,悄悄派了两个警卫将郭熙儿送回临高,交给她姐姐去“教育”了。

明明自己姐妹双收,现在却闹得又要重寻五姑娘这个“旧爱”了,刘翔不觉叹了口气。

刘翔的思路不知道怎么又岔到了陆橙身上,说起来陆橙那妮子虽然相貌普通,身材倒是真得不错……他赶紧把思绪又收了回来。在座位上扭动了一下,把身子更靠近桌子边了一些,一脸严肃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从右手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文件袋上的题目是《关于恢复机要局、保密局编制的建议》。

刘翔在原时空是搞混沌密码的,在学科分类上当然属于信息安全领域,他的老板当然也就不可避免地参与到所在省市的各种机要建设当中――做评委、专家或者直接做项目。刘翔也被老板带着参与了不少政府部门相关的项目中去了。因此他对机要保密这一块还算比较熟悉。

对于元老院的机要工作,刘翔早就不满意了,因为很多人,包括绝大部分元老,对机要保密工作都有一种神秘化的幻想,似乎一谈到机要,就马上联想到核武器密码手提箱,一谈到保密就马上联想到各种007,似乎非如此不为机要,非如此不能称之为保密一般;元老们因为恶趣味的问题也确实加深了这一神秘化倾向。然而这种矛盾积累到你死我活的剧情高潮式的“机要保密”并非机要工作的常态。刘翔在琼山的时候就开始着手,通过回忆和大图书馆的一些冷门资料来给机要局、保密局做三定,同时还要结合澳宋的技术水平现状对原时空的三定做出适应性调整,等整理的差不多了,刘翔也被调到广州了。正好出了郭熙儿这一档子事,刘翔就准备适时地抛出这个建议书。

从他的内心深处来说,这文件与其说他想提醒元老院保密机要工作有多重要,倒不如说借此说明下元老院的保密工作作得有多么差劲。所以归化民工作人员犯下某些“小”错误是不可避免的,责任不在归化民……

刘翔首先解释了一下机要局和保密局的功能,因为在很多人眼中这两个部门简直就是一个部门,而且旧时空里在县处级的行政中枢机构里也确实是把两个牌子合并成“机要保密处”来减少编制人员。对于大部分在旧时空难以接触到市厅级——更遑论省部级——行政中枢的元老们来说,“机要局”和“保密局”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行政单位这个概念是一定要讲清楚的。在详述了两大机构的权责范围后,刘翔不得不还要打个比方:机要局就是机要工作中的政府机关,是负责机要文件的密级确定、传输、送达、保管、检索等等具体业务的,而保密局则是机要工作的公检法机构,负责监督、审查、调查、培训、资格认定等工作”。刘翔也不知道这样类比之后能不能让绝大多数人彻底弄清楚。再往后翻就是两个部门的下属组织机构的细分权责了,当然也得与现实情况相结合,比如保密局的企业涉密资质认定工作现在约等于没有,同样机要局下属的科技处在元老院现在的技术条件下也没太大的意义,不过刘翔还是列了出来,然后写了个“建议保留组织框架”的意见。

“机要信息的涉密等级按照重要程度的降序排列通常分为绝密、机密和秘密三个等级,而非涉密的一些信息也有内部公开和完全公开的划分以及传达范围的限定……

“机要信息并不是什么神神秘秘的大新闻,很多很日常的信息其实都是机要相关的,比如高考试卷就是‘启用前绝密’,这也属于一种时效性的机要信息。而机要局的很大一部分工作都是关于这些……

二百五十二节 除旧布新(十五)

“元老的个人信息、行程安排,甚至元老的具体数量……

“从目前来看,不止是归化民干部,就连一大部分元老自己的保密意识都完全可以说极为低下。保密局的一大工作就是要进行保密教育,把保密工作的意义、范围、规章制度、处罚措施等等普及下去,要让元老、归化民尤其是旧社会留用人员认识到保密工作的重要性……

“元老院应尽早恢复《保守国家秘密法》,以指导机要保密工作的进行……”

写到这里,刘翔心想要是能在中央恢复机要局、保密局的编制,那将是二五后最大的一次部门调整,涉及到大图书馆、政保、警务、军队、电信等多个部门,完全算的上是一次大的政治地震了。而目前“元老的生活秘书管文件”的作风下,建设这两局后也会影响不少生活秘书的工作。

所以刘翔非常狡猾地在最后写道:“提请中央审议,在广州地区先行恢复两局的编制作为试点”,这样就只涉及以归化民为主体的干部群体,避免了很大一部分元老院内部的撕逼。架子在广州搭好之后,只要能稳定运行,那么这一系统的“创派祖师”自然就是面前这位刘大府了。

赖小看着慢慢接近码头的驳船,再看看四周明晃晃的刺刀,心里暗暗骂道:又遭了髡贼的道!

太阳当空照,热辣辣的。他和身边的几百个人一样,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四周是髡贼的国民军和“黑狗子”。一个个凶神恶煞。杀起人来毫不手软:这里是珠江边,一刺刀捅下去,顺势一脚,尸体就直接踢到江里去了,连埋的功夫都不费。从早晨到现在,赖小已经看到好几个被这样丢进江水去里的倒霉蛋了。

身上的破衣烂衫,经过昨晚的抓捕和“爬水池”一番折腾,变得几乎不能蔽体。虽说夏日里不会受冻,但是在毒日头下从早晨蹲到现在也够受得。

就是当乞丐,髡贼也不容。赖小心里愈发的痛恨这伙“遭瘟的短毛”。

自从哥哥赖大在临高败露被抓,二少爷仓皇逃走,赖小在临高县学里又当了几个月杂役。期间听说哥哥赖大已经被判了死刑,给髡贼杀了。赖小伤痛之余,默默的祈愿二少爷能带着官兵回来“报仇雪恨”。

官兵虽然后来确实来了,却被髡贼打得一败涂地。赖小的“还乡团”之梦随着大队大队被押解到临高的俘虏而彻底破灭了。

在庆祝胜利的“火把游行”的那天晚上,赖小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流泪――他不敢哭,即使同屋的人都去看热闹了,他也怕被人发现。

对髡贼的痛恨和恐惧交织在心头,虽然他一度矢志要为兄长,然而最终还是抵不过恐惧――髡贼在临高的盘查越来越严――还是逃之夭夭了。想着回广州找二少爷再说了。

他不敢走公路去琼山渡海,便在临高寻了一条小渔船,渡过海峡到了徐闻,再往广州而去,路没走一半,盘缠便花光了,只能一路乞讨,好不容易才回到广州。

然而苟承绚却不在广州,他四下打听,始终没有得到二少爷的消息。赖小穷途末路,最终沦为了在关帝庙挂号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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