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2015节
第一,伏波军的总体思路一贯是以打歼灭战的方针。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为重,强调歼灭战,不提倡击溃战。所以不能采取简单的击溃明军,让他们开溜到广西各地。
第二,据城内情报人员传回来的线报,明军准备放火烧城。按预判,伏波军一旦快速进城,知道城破在即的明军势必立刻纵火,很有可能只会落得个与梧州城玉石俱焚的结局。
张大炮知道,元老院即大方又吝啬。打仗建设的时候不惜一掷千金,但是到了打完仗之后搜集战利品,那真是锱铢必较,有点出门没捡到钱就算亏的意思。
要把梧州给打的稀巴烂,再死上上千百姓,这首长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和官府不同,首长第一个要的就是人。对元老院来说一座破城没什么要紧的,百姓才是最关键的“战利品”。
所以张大炮的功劳只能是“辅助”了。既然要佯攻,就要把佯攻做到份量十足,让敌人误以为佯攻的方向是主攻的方向――气势一定要大。
虽然是佯攻,张大炮还是打算给梧州城南墙开几个口子,让梧州守城的明军日夜笼罩在伏波军随时进攻的恐惧当中。
所以张大炮丝毫没有吝啬炮弹,就让联勤唠叨吧,老子可不打算给你们省炮弹。仅第一轮炮击,就消耗掉了攻城炮兵营三分一的实心弹库存。张大炮轻描淡写地让手下的后勤官回长洲岛的第一旅联勤总部讨弹药;联勤部队大吃一惊,拨了弹药之后就去译电处发了封电报去华南军三水联勤总部;洪璜楠接到电报之后,也是大吃一惊,这样一打,不是几天功夫就要把家底打光,不过叹了口气之后,还是批了第一旅讨要弹药的要求,然后顺手又发了封电报回临高;等到这封电报传达到炮弹厂的时候,工人们咬咬牙根,又继续加班赶工去了,已经加班好几个月,也不在乎再多几个星期了。
任何城墙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城门,城墙可以是由结实的夯土构筑,城门却只能是木造的。面对炮弹,木头实在是不堪一击,更别说是130mm大炮轻易就能击穿舰船的炮弹了。
于是张大炮下令,三门130mm大炮分别瞄准德政门、南薰门和阳明门,其余火炮集中火力配合,力求轰开城门。
顿时间,各式大炮又倾吐了火舌,将大大小小的实心弹狠狠地往三处城门砸,这些铸铁炮弹打在木制城门上,感觉就像打在薄纸上一般。阳明门最早被轰开,顿时烟尘滚滚,过了好一会,透过望远镜,张大炮才看到,阳明门内不是正常情况下通往城内的通道,而是,一道被轰的千疮百孔的土堆。
德政门和南薰门相继被轰开,不用看,张大炮都知道门内是什么。
明军堵门了。
堵门是弥补城门这个弱点的终极手段,但是这等于同时放弃了主动权,自古防御方都很注重出城作战的主动性,时不时的派军出城进行骚扰,打乱和破坏攻城一方的作战部属。特别是明军,尤其注重在守城时对城门口的争夺。不但有条件的时候会在城门外设寨掩护城门,必要时还会组织小部队从城门冲出去进行反冲击,扰乱敌人的进攻。
一旦堵城门,那就等于是放弃了主动,完全是垂死挣扎了。
对于城门后临时用砖木泥土堆砌起来的这些临时性城墙,用130mm大炮轰塌它们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不过佯攻之所以为佯攻,就决定了那不是真正的进攻。张大炮估摸着,往梧州城墙上砸的实心弹已经足够多了,再这样高强度地轰下去,不用等到傍晚,库存的所有实心炮弹就会被炮兵消耗一空。
张大炮下令,所有火炮停止轰击城墙,炮手们清理炮膛。准备下一波的炮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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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很更新第七卷-广州治理篇3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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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 骚乱
炮声终于过去了,靠近南城的梧州城街道上,到处是瓦砾,守城的兵士壮丁死伤惨重,一些房屋被毁的百姓不顾士兵的呵斥拦阻,在自家被打塌的房屋废墟上哭哭啼啼的扒着瓦砾,寻找着失踪的亲人和一点财物。
到处都是一片哀嚎,常青云带着他手下的家丁,惊魂未定地的从藏兵洞里走了出来。都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看着外面还冒着青烟的瓦砾和街道上热气腾腾的大坑。他意识到澳洲人又使用了他没有见识过的大炮。
当年在澄迈他也没见过如此恐怖的情景,澳洲人的火炮较之当时又厉害了许多。常青云只看到过12磅加农炮和24磅榴弹炮的威力,相比之下280mm重臼炮发射的榴弹的巨大破坏力令他更为震撼。巨大的铁球从天而降,在地面炸裂开一个巨大的火球,爆炸的狂风瞬间便将人和房屋吹倒。有些人死在地上,却不见伤痕――完全不像他在澄迈看到的那些被炮打打的缺胳膊少腿的尸体。
死亡的气味四处弥漫,到处都是一股血肉烧焦的腥臭,常青云不免一阵恶心。他想迈步赶快离开城门口这个髡贼攻击的重点地区,却觉得浑身酸软,脚下似有千斤重,迈不动步子。原来在炮火中消失的尿意,这会又回来了,而且更加急切。
常青云咳嗽了一声,叫两个家丁过来,扶着他赶紧到了墙角,撩起袍子,痛痛快快的放了一泡水,这才找回些感觉来。赶紧道:“我们且到别处去看看!”
杨二东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如果不是立刻躲经藏兵洞,他们兴许就会像那些四散而逃的军民一样,要么被炮弹的碎片击中,不死也得落下残疾,要么就被炮火震的七窍流血而死。弟兄几个大多毫发无伤,只有两个挂了彩,不过都是些皮肉伤。本来杨二东还牵着常师爷的马,躲炮击的时候他顾不上这马,这会想起得赶紧找回来才是。不然回去可没法交代。
一转眼他就发现常师爷的马了。炮击的混乱中有人顺手牵羊,不料一发髡贼的炮弹就落在附近,爆开的弹片和弹丸把一人一马打得血肉模糊,连模样都快看不出来了,眼见是不能活了。
可惜了一匹好马,杨二东想。
常青云一失之前的威风劲,衣衫不整,惶恐的像一只丧家之犬。但是就此收兵回衙门他又恐受人嗤笑,在熊督面前失了体面,只得硬着头皮带着手下继续巡视各处街道。
街道上人心惶惶,家家户户闭门落锁,除了不时匆匆路过的兵丁和守城壮丁之外,街面上渺无人迹。安静的可怕――这和梧州被围前几乎是两个世界。
转过街角,常青云吓了一跳,十字路口横卧着一具被砍掉脑袋的尸体,看样子是个穷苦百姓――大约言行上什么可疑之处,被怀疑是“奸细”,炮击之后被斩首的,鲜血还没有凝固。
各处的守军三三两两的聚集着,小声议论着。常青云从他们旁边走过的时候,他意识到这些人目光不善。从澳洲人兵临城下开始,特别是澳洲人占领了梧州往滕县去的水路要冲长洲岛之后,守城士兵的军心便已无可挽回的开始溃散,刚才那一阵炮击更加剧了这种趋势。
便是跟随在他身边的家丁,此刻也流露出烦躁不安的情绪来。常青云常在军旅,对这伙“丘八”的思想状态是很了解的。知道此时梧州正处于危险之中,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不用髡贼发力攻打,城内的守军自己就会乱起来。一支丧失士气的部队非但不能指意他们守城,还要提防他们哗变,这帮子混世魔王一旦哗变,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有些害怕,但是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必须保持镇定。所以他依旧毫无表情的走着。看到有散兵不归行伍的当街喝斥,令其归队。正巡视着,忽然前面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男人的喝斥和女人的哭号尖叫声。常青云老于军伍,知道必是有乱兵在为非作歹。当即加快脚步赶过去。
绕过街角,果然见一条横街之中,两个兵丁正在一户人家门前抓着个妇女调戏。地上却有具男人的尸体,血流不止。大约是拉扯的时候被杀的。妇女发髻散乱,衣襟已经被撕扯开,外裙也被扯下,只是哭叫着苦苦哀求哭号,却被按在墙边动弹不得。
常青云见其中一个乱兵已将裤子褪下,不由的大喝一声道:“住手!”说罢亮出大令,带着家丁们冲了过去。
两个兵丁大约没有想到有人敢当街喝斥他们,正惊讶的抬头张望,却见个读书人模样的男人手持令箭正带着兵丁过来,知道这必是城中的要员,顿时慌了,抓住女子双手的兵丁扭头就跑,另一个却吃了亏,裤子绕在脚上,顿时跌了一个狗吃屎,被杨二东等人一举拿获。
拿来一问,却是广西来的狼兵。广西的“狼兵”在明代素来以战斗力强军纪败坏著称,熊文灿为了打仗从广西调来了大批狼兵,把肇庆、梧州一带都给祸害了一番。
见这狼兵桀骜不驯的模样,颇有些有持无恐的意思在内。因为要靠他们打仗卖命,上到熊督下到统兵的军官,都不敢对他们太过约束,有些事情睁一眼闭一样就过去了。由于愈发纵容他们在城中为非作歹。
常青云原想“行军法”,直接将犯人在街头斩首示众,以儆效尤。然而他再一想万一自己下令杀人,激起这帮狼兵起来聒噪作乱,梧州不等髡贼来攻,自己便乱将起来――要知道这城中可到处都是引火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