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2077节
“哎哎,不用了不用了……”
“看把你着急的,”艾志新嘿嘿的笑了笑,“我说的女仆就是女仆,没其他含义的。你这个人住着,吃饭可以吃食堂,收拾房间打扫卫生洗衣服也自己动手?”
王企益心想这的确是个现实的需求,自己一味的峻拒未免不通人情,当下表示感谢。
摆上晚餐,俩人一起吃饭,边吃边谈,算是“工作餐”。
王企益问了问目前财税局工作的开展情况,特别是关于税收这方面的,因为他自觉自己既然是搞税收的,最好不要再去染指财政。虽然目前因为人手不足的关系,收支是使用同一套系统――从程序上来说这是很不合适的。
从长远看,财税是必然会分家的。艾志新同为税务出身,他是不会不知道原时空里税务总局和财政部之间那种貌似平级实则矮半级的关系的,税务总局领导“平调”去财政部实际是“高升”。这个人很有事业心,而程栋也不会始终呆在财政总监这个类似财政部长的位置上。澳宋的盘子越来越大,现在各部领导最不济将来也能混个不进常委的“副国级”,那么这个部级领导就会空出来。就算未来的澳宋帝国税务总局和财政部真的平级了,艾志新多半也会选择财政部。无他,从艾志新把税务局改称了“财税局”就能看出来,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做了财税局局长虽然干着税务的活但可以顺理成章的兼理财政工作,还仍旧属于财政系统,以后坐上财政部长的位置是很名正言顺的事。那这种情况下如果哪天税务系统独立了,自己和老婆还不是很老,这个税务总局的位置八成是自己的。毕竟元老里面干税务的就没几个。
可以想象,广州和随之而来的广东的税务工作必然大的可怕。
工作,王企益是不怕的,可这就意味着在以后这些年里他会东奔西跑,熬夜加班,和老婆孩子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这让天生极其顾家的王企益很头疼。
艾志新大概介绍了下目前财税局的状况,目前财税工作基本上只是在依托旧有的体系在运转,一来缺人,二来也要等五道口的最终方案批复。不过,打掉牙行,建立起一些专业批发市场之后,至少已经开始征收粮食、柴炭、蔬菜……这些日常大宗商品的流通税了。
“印花税票这次带来了吗?”艾志新突然想了起来,问道。
“印好了,”王企益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事这么关心,“按照你的建议,这次由印刷厂重新做了全新的雕版,纸张也升级了。样张在公文袋里,大概明天就会送到你桌子上。”
印花税其实现在已经开始推行了,不过使用的还是早期的在临高使用的旧票,艾志新觉得旧票太过粗糙,缺少“权威性”,所以特意订制了新的税票。
“五道口对我送上去的方案怎么看?”艾志奇终于转入了正题。
财金省对艾志奇的方案进行了一整天的闭门讨论。不过,五道口的多数人对税务这块所知不多,他们更了解财政与税收、税收与经济这些宏观的概念,对税该怎么收这个问题其实是缺少了解的。
最终还是王企益和张筱奇按照艾志奇送上去的原始方案修改了稿子。他们参考旧时空的《征管法》和实施细则结合澳宋现实情况尤其是人员素质和印刷科技水平,初步确定了稽查征收双重,管理辅助的体制。这等于是推翻了艾志新一半的设计。本来王企益以为新方案拿出来之后少不得要和艾志奇争论一番,没想他在听完王企益基层税务的分析后,很爽快的就同意了。是个做事的人!王企益心想,也大大舒了一口气,要是这种顶层设计的事上双方就犯顶,那下面的活不要干了。
接下来就是讨论方案的细节问题了。
新的方案初步确定将新成立的财税局的税收职能定位在征管这个税务部门的基本职能上。税种、税率、优惠、征税范围、征税科目等等等一系列庞杂的问题丢给“五道口”其他人去做,税务部门只提参考意见,最后由政务院以暂行办法的方式拍板执行。
艾志新对这一修改有些勉强。按照他的设想,不要说税收政策就连财政政策他都打算在财税局里一并做下来。但是王企益说了,他老婆大致评估过:勉强能堪用的归化民干部就这么多,复写纸和专用票据虽然有了,可没有计算机――要凑一台出来用当然可以,但是这玩意不能普及意义就不大――人员素质低,摊子铺的太大只能导致检查成本过高进而使舞弊大行其道。至于政策制定这么专业的问题,别说归化民就是她和王企益也没干过,本来即使在旧时空这也不是税务局要操心的事。
把最专业的人员充实进稽查队伍作为税务局的刀把子,同时选拔心细责任心强学习能力强善于沟通的女性归化民干部负责前台征收和宣传工作。在此基础上,重新启用“税管员”这一岗位负责催报催缴和税收宣传,新的税管员由新人充任。他们的工作很简单,就是送税单上门通知纳税人按期缴纳税款或者纳税人逾期的时候上门催缴税款同时做一些宣传工作。
税管员不准直接收缴税款,所有税款必须由纳税人或其代理人到税收大厅缴纳。考虑到17世纪的现金管理水平,暂定当日税款由税收大厅会计下班后日结,48小时内汇总上解。
虽然成立了中央储备银行这一“央行”,实际在广州这家“央行”的支行就是德隆的广州支行另外挂了一块牌子。所谓两块牌子一套班子,不过账户账本已经分开了。
挂着央行牌子的德隆广州支行继续扮演“国库”角色,需要单独开设税款待结转账户,另外开设独立的国库账户,德隆收缴税款日对账正确后,应于24小时内出具税款入库单,并由财税局税收会计(非大厅会计)取回记账备案。税收收据统一采用手工完税证而不是缴款书,以方便按户填写税款,税收票证采取完税证2联+汇总缴款书4联的模式。(省去旧时空商业银行和那个没啥用的联次)。至于税款核定查账权全部上收由一个专门的核定查账小组来计算确定。这一套流程在略有税务知识的人看来都可以说漏洞百出。但是这已经是他们靠现有条件能做到的极限了。
“缺人,缺技术,怎么折腾也就这样了。”王企益无可奈何的说道。没有高素质人才没有先进科技,连钱都收不利索……这真是恶性循环。
“到时候多搞检查吧,至少先把台子搭起来。”看着非驴非马的最终稿,艾志新似乎一下子被挫掉了一半的锐气。
“对了,得给程栋打个报告。这两块牌子一套班子的做法不能继续这么搞下去了。现在德隆是既当商业银行又当国库,虽说现在给央行单列的账本账户,但是实际操作还是同一批人。这样搅和在一起,迟早要出问题。”王企益因为在基层单位所以和人行、财政局打交道很多,了解不少它们两个部门内部的管理。
“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这事怕他也是有心无力。还有我们这边的财政专户问题,到现在还没有解决。这体系到底准备怎么办?”
眼下广州这边的财政开支还是“全额拨款”模式,不论是刘翔还是艾志奇,都觉得事情办起来不顺手。
----------------------------------------------------------------
下次更新:第七卷-两广攻略篇69节
三百四十三节 考试摸底
“单独的财政收入账户吗?”王企益一听就明白,没错,没有财政主体,他艾志新不过是个上传下达的小吏而已,所谓“财税局”也只是个五道口的派出执行单位,可以腾挪的空间余地极小。
“对,而且上一次政务院的通报上说要建立健全各级财政体制。我们现在海南的模式,各地根本算不上财政主体,只能看作中央的派出机构。去了广东,当地的税收这么大,离临高又这么远,不可能全部收到临高然后再按照申请返给广东政府吧。”
实际上现在广州和临高的中央之间,已经牵扯到不少这方面的问题,因为干部不足的关系,元老院不得不走着极端化的“精兵简政”的模式。广东大区和广州市政府的很多部门都是合用一套班子,其中的弊端不言自明。其中有许多“名不正言不顺”的地方在内,而收来的税怎么分,如何用,实际都没有明确的章程。财金省靠着“财政返还”这个办法糊弄到现在。
“这个先不要急……”王企益突然发现这么说下去,牵扯的可不仅仅是财经口的事了。财权,事权,组织权这是一个政府的核心权力,控制了这三个基本就可以控制一级政府。现在无论元老大会还是政务院内部都在各级政府的权限定位上没有明确说法,贸然掺和进去万一站错队,就算打着“纯技术讨论”的旗号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想了想说:“艾局,我觉得成立各级的财政收入账户是可以的,但不要说这么多,就说为了以后核算财政成本编制预算方便就够了。你去跟程总打报告的时候可以说清楚,他肯定能明白,让他帮着打打掩护,把这个事的范围局限在咱们财经口里。”
“你也太谨小慎微了吧……”艾志新摇头道,“健全财政体制这是政务会议上确定的国策之一,明发全文给全体元老和高级归化民干部的,没什么好避讳的。”
“最好如此。”王企益摇了摇头,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来。
王企益两口子修改的方案没有受到什么质疑,艾志新基本全盘同意了他们的做法。一方面是因为毕竟两人长期在旧时空混迹税收征管一线经验丰富,另一方面,艾志新作为财税局一把手,部门刚开张需要他综合考虑的事情太多,人员食宿:元老安保,工作场所,办公经费,内部制度还有需要和其他部门以及刘大府那边的协调,已经累得他快半个月没碰艾懿心了。反正大方向自己已经定了,王企益和张筱奇也没意见,那么具体的工作就交给他们吧。
“领导,要懂得放权。”
第二天,在干部会上宣布了王副局长的任命和具体分管之后,王企益就算正式上任了。他也没耽误,接手工作第一件事就是调阅了全局的人事档案。
财税局除了艾志新、王企益从海南带来的芳草地财金口培训班带来的学生之外,人事组成还相当部分:最受元老信任重用的,自然是归化民出身的干部,其中又以北上支队的干部为主;另一部分则是类似“白区党”出身,即原来广州站的人员――主要是收取“合理负担”的“万盛租栈”的归化民人员;这两部分,和新从海南带来的学生,是元老们最信任,也是业务素质最高的一批人。
然后便是留用人员了。数量不少,成分庞杂。经过几个月的裁汰清洗,现在还剩不少人。虽然艾志新并不信任他们,但是考虑到他们熟悉地方情况,眼下又严重缺乏业务干部,只能继续任用他们。
最后,是艾志新和王企益都觉得没什么用处的“公务员”们。这批人是第一次广州公务员考试招考进来的。虽然已经经过了一阶段的“公务员基本培训”,即无业务知识也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利用,是彻底的“白纸”。
王企益决定对这些人来个“一锅端”,先组织一次业务考试。
试卷是王企益来广州之前就编写打印好了的。为了找一个能容纳上百人的考场,还专门跟刘翔申请借用了正在筹建中的广州干部培训学校。
考试即不发应考资料,也不说明考试范围,只叫大家按时去考便是。虽然大伙对首长的突发奇想“众说纷纭”,但是不去显然是不行的――所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且去考了再说。
考试成绩没有公布,也没有人因此丢了工作或者挨处分,但这在财税局工作人员里还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谁也不知道首长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归化民中的反响小一些,原来在元老院治下就是什么都要考试,他们也不陌生。可对于广州留用的旧吏们来说就不一样了。收税,他们都是做老的;新来的“首长”们的条条框框虽然都是新话写的,但琢磨琢磨也是能明白个七七八八的,前几天艾首长还对他们说要放下包袱努力工作。本想既然自己还能披着这身皮,端着这碗饭已是天大的运气,自然得好好干活,“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可如今新来的这个王局长上来就要“校考”,自己既不打算取功名也不是丘八,端哪碗饭干哪行活的人,为什么要考呢?至于新出炉不久的公务员们,那是“一败涂地”,很多人要么交白卷,要么之乎者也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因此心情最为忐忑不安的反而是他们这批人。生怕弄一个考试不合格被“退职”。
其实王企益的目的不是“考”而是摸底。卷子上并没有很多现代税法知识,而是用了很多简单的案例来考核考生对税收业务的熟悉程度。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和工业口科技口那些“黑科技”不同,税收,上下几千年不管衣服怎么穿,核心就是那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