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505节
“就说是李恭给你们的好了。”符和说。到时候刑具一加身,要他李恭认什么都得认。
当下把这三个人都上了链子先押在茶馆里,只能明天一早上堂。符和的一个手下悄声问:“符头!不是说要他们指认黄禀坤么……”
“你真是糊涂!”符和斥道,“黄禀坤是什么人,咱们惹得起么!”他冷笑一声,直接指证黄禀坤是不行的,连指证他家的佣人都不成。好在他身边最近鞍前马后奔走的最起劲的就李孝朋了。说是他的佣人指使,等于也是把矛头指向黄禀坤了。还能从李家勒索一大笔钱财。这才是一石二鸟。
正在算计着到时候应该向李家开口要多少好处的时候,有手下进来告诉他,城里忽然来了许多陌生的面孔,三五成群的散布在县城各处要道上。城门口许进不许出。
“不用忙,多半是澳洲人进城了。是来关防的。”符和想既然来了好几个澳洲大首长,他们自然要派人关防警戒,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告诉兄弟们,没事少上街,都留衙门里听候差遣,免得惹来麻烦!”符和知道自己手下这帮人平时在城里横行霸道惯了,万一和澳洲人的手下起了冲突,绝无好果子吃。
“全都留在县衙里?”
“这是澳洲老爷亲自办得案子,大伙要巴结一点!”
周洞天老实不客气的把县衙花厅占为他的指挥部,接收着来自各处的情报和讯息。又在花厅里架设好所需的各种设备。最后他请王兆敏出面,请涉案的各家士绅大户,还有县学的黄禀坤、李孝朋等人明日一早来县衙听审。
布置完一切,他留下尤国团在县衙坐镇,自己出城到张有福的庄子里去向邬德汇报。
“看来符和果然去找陈明刚了。也找了不相关的人顶罪。”周洞天看了周伯韬送来的监视报告,“这胥吏之间还真是盘根错节啊。”
“这次就要彻底的把他们肢解掉,使其不能成为一股势力。”邬德说,“老老实实的为我们服务。”
“本来就没必要收服他们,全部抓走就是。我们不是预备了人手来接替吗?”
“原先我也这么想。依靠暴力手段来重新洗牌。即容易又干净。”邬德说,“但是现在既然还要打一阶段大明的旗号,就得保持临高县衙‘明皮澳心’。日常的衙门事务也得应付,比如缴粮赋应该怎么经手?手续如何办理,上面衙门来得文书应该如何回复?这些大明的行政程序只有胥吏们才懂。所以有必要留用一部分人。”
“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又能靠这个来挟制我们了?”
“呵呵,大明的官儿容易被他们挟制是因为是同一个体制下的,当官的要的是平平安安当官发财。我们只是暂时借这张皮用用,又不要当大明的官。”邬德说,“他们可以欺骗我们一次,但是没机会欺骗第二次了。等到有第一个犯这样错误的人出现之后,我相信就不会有人犯同样的错误了。”
他接着道:“就算他们都是最顽固的坏蛋,到底也有老婆孩子,我相信人要能坚强到不顾老婆孩子的地步,非得有极强烈的信仰不可。”
胥吏们的信仰就是捞钱。这种信仰一般经受不起考验。
邬德和周洞天商量了一番明日审问的程序和要紧事项之后,又和阳河联系,确认一下专门为县衙里的胥吏们预备的“学习班”的营房是否都修好了随时可用。接着,又询问了陆军派遣人员的到位情况。
“进城的步兵要给他们换上明代人的衣服,不要带步枪,就带长矛好了。”邬德在手机里下着指示,“多带绳子和头套。”
第二百五十七节 秋赋(二十二)
第二百五十七节 秋赋(二十二)
审问的当天一早,吴亚和孙瑞伍两个冠带整齐的来了。两人过了一个寝食难安的晚上――回到自己家里才知道,今日派出去办事的佣人都被阻挡了回来,说是要严密关防,不许擅自进出县衙。
第二日一早,两人强打精神,早早的盥洗了来到花厅。只见厅上摆开了公案和十来把椅子,涉案的缙绅们有的已经到了,正在院子里和人见礼。
孙瑞伍的眼睛比较好,见刘大霖已经到了,正在厅上和人说话,赶紧过去见礼打招呼。
看刘大霖的气色似乎还不错。这位平时足不出户的半隐居人士居然也会来听审,让吴亚很意外――这种事以他的身份最多派个管家来而已。这澳洲人的面子可真大!
因为是在花厅问案,升堂的种种仪注一概都免了。吴亚和孙瑞伍的公案据上首,在下首为周洞天也设了公案。下面两班皂隶各持水火棍,站得整整齐齐,就是身上的衣服七零八落,穿什么的都有――公服都被政保总署的学员剥去穿戴了。
周洞天看着这如同电视里的公堂场面,知道自己一会就要当“大老爷”审案了,心里很是别扭。心想以后这审判制度一定得改革,不然一天到晚象演戏一样怎么吃得消!
林长三见官长们都已落座,缙绅们也来齐了,正要领头呼喊堂威,只见周洞天一摆手:“将人犯提上!”
当下将三名人犯提上,周洞天问了问姓名、年龄、籍贯之类的常例话,他知道这三人根本不是犯人,眼下不过是演戏而已,没废什么话就直接开始询问案情。三人倒也痛快,把一应罪行全部揽下。
“尔等受何人指使,作出这样的事情来!”周洞天呵斥道。
“回老爷的话,”中间一个人道,“是李恭指使。”
旁听的缙绅们面色为之一变。李恭是李孝朋的亲随,县城里无人不知。谁都知道李孝朋最近追随黄禀坤到处串联请愿的事情。众人的目光一下就落到了黄禀坤的身上。
黄禀坤吃了一惊,没想到居然会赖到自己头上!他正要站起来分辨,见刘大霖微微摇头,便按奈住性子看下面如何。
周洞天却不知道李恭何许人也。问:“谁是李恭?”
旁边早有人回话:“是李孝朋的长随。”
“李孝朋?”周洞天随手翻看了下手边的材料,恍然大悟,“原来是粪霸家的少爷。”
这个称呼被当众说出来,堂上众人顿时忍俊不住,皂隶们绷着脸暗笑,缙绅们一个个或者掩脸偷笑,或者干脆喝水装咳嗽。
“小刀是何处所买?”
“是李恭给得。”
“弓箭呢?”
“也是他给得。”
周洞天冷笑道:“供词属实?”
“句句属实,小的们不敢诓骗老爷。”
“尔等在何处射得箭?用的是几石弓?”
这事情他们如何知道?一个个面面相觑,内中一个大胆的胡乱道:“是在刘老爷家大门前的街上,十石弓。”
“胡说八道!”周洞天拍案道,“门前射箭,为何中箭之处的方向却是相反?十石弓,尔等是李广再生不成!再者李恭与诸位缙绅无冤无仇,为何作出此事?情理不通,分明撒谎!”说着吼道:“拉下去每人先打二十!”
皂班的衙役们齐声高喝:“打二十!”上来将三人拉到堂下行杖――有符和打过招呼,这都是做熟的套路,板子只是杖头着地而已,听着噼里啪啦打得好不热闹,实则屁股上皮也没少一块。少顷打完上来回命。周洞天见三个人只是故作痛苦之色,知道是下面是在造假。把面色一沉:
“给我玩棒头着地的把戏?”周洞天面露出狰狞之色,“小尤,给我好好的整治整治几个不要命的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