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516节
“现在县衙已经完全掌握在我们手里,各种必需的账册也到手了。要重新开始征粮工作。”邬德说。
“我们不是已经准了足够的粮食储备,今年干脆就不征了吧,直接开始新税制改革。一年缓征也能与民休息。”
“新税制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停止征粮对我们损失太大了。”邬德摇头。他随后传达了执委会的意见:新税务体制改革即刻开始,但是今年的粮食征收也要继续下去。
虽然穿越集团储备了足够的粮食可以代缴,但这主要是为了应急,穿越者自己也需要粮食,本地的资源得及早运用起来。
“采用两条腿走路的方式,两件事情同时进行。”邬德阐述自己的计划,“一路是按照旧制度继续征粮,征粮的依据还是鱼鳞册。”邬德说,“我知道:就本质来说鱼鳞册是很不理想的,但是眼下只有这么一个大家还算认可的东西可以作为依据――起码在我们自己的田亩登记册没出来之前,先得用着。”
除了鱼鳞册,他们还掌握了征缴的账本,这不是糊弄走过场的官方本子,而是陈明刚自己真正的“底册”,有了这个,他们可以清楚知道谁缴了谁没缴,真实缴纳的数字又是多少。
“……掌握了这数字,我们就可以实施补征和退还……”
“还要退还?”
“为了贯彻公平性原则,当然要退还多征的部分。”邬德说,“既然一时间还不能实施新税制,在沿用旧体制的时候就要力求公平,以尽量减少弊端,取信于民。”
具体说来,就是按照鱼鳞册登记的税额进行征收,浮收定为全县一律每石加收三斗,不另加。多缴的一律退还。
“至于飞洒、诡寄这些名目繁多的弊端,里面错综复杂,一时半会清理不完,所以今年的征粮工作就不去管它了。重点放在清理征收环节上。包括衡器选择、堆尖和米色判定。”
“不改用公制吗?”
“暂时不用。马上改征收的衡器会引起很大的混乱,我让木器厂按照县衙里储存的铁斗加工制造一批标准官斗――征粮用的官斗都全是小一号的。”
朱元璋当年为了杜绝征收环节上大斗小斗的弊端,特别制造铁官斗作为标准衡器分发天下各县――不过就本县的现状来看,这个措施并没有产生很久远的作用。
其次是禁止堆尖,当然所谓的踢斛淋尖的把戏也不再延续。
最后是米色,由农委会专门制订一个米色标准,制造样本卡发放到征收人员手中。
“现在已经是十月了。”孙笑表示了担忧,“按照王兆敏的说法,十一月前就得把粮食都准备好才能按时缴纳。这次连着折腾了十几天……眼下又没有熟手,恐怕要来不及了……”
“所以要有越南大米么。”邬德说,“应急应急就是这个意思。先拿越南米顶上去,征粮的事情可以办得比较从容。”
“明白了。”
“大家也不要老盯着越南米,”邬德警告他们,“我们的粮食储备并不宽裕,明年要开发铁矿,移民还在不断进来,这些人都要吃饭穿衣的。雷州的糖季就要结束了。”
而且随着他们大量倾销糖到越南再收购大米,当地的糖价下跌,米价却在上涨。换取比率已经没过去那么优越了。
“具体的征收单位,由德隆经办。”
德隆粮行现在除了在东门市有总行之外,在南宝和博铺都设置了分行,这三处都可以收粮,对粮户们来说非常方便――原本都要到县里来缴。
“另外,我们还打算在县城里开设一家分行。”严茗说。“既然代理了县库,就得和往来户尽量近一点才好。大家办事都方便。”
“这样挺好。土著们还是相信县城的权威性。”
“另外,我们得成立一个专门的机构,”邬德说,“就叫征粮局吧。”
第二百六十七节 秋赋(三十二)
第二百六十七节 秋赋(三十二)
“不是有德隆代收吗?”严茗对这个管理权限问题很是敏感。
“德隆是代理县库,并不是征收主体――缴税是交到银行的,不等于是银行在征税。”
“你的意思是搞个税务局吧?”
“正是这样,这个机构迟早要成立,先从今年的征粮工作开始。”邬德把自己的设想告诉大家,之所以叫“征粮局”是目前还要暂时要用一下大明官方的伪装。
“这个征粮局名义上是县衙的一个临时机构。我们请吴亚――就是县里的县丞充任总办。当然他是块招牌而已。这样很多事情就可以利用临高县衙的名义进行了。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出动官方势力……”
“什么官方势力,不就是我们自己的人马吗?”
“呵呵,也对。”邬德笑了笑,“征粮局的主要任务就是协助德隆征秋粮,而我们这个领导小组的主要工作则是清丈田亩。”
从今年秋季到明年春季,是对临高田地和粮食生产状况进行全面摸底调查的阶段,作好新税制的准备工作。从明年夏季开始正式推行新的税制。
首先是田地产权进行清理,重新发给田契,核实纳税土地。因为户房书办长期在其中舞弊,私改鱼鳞册,造成鱼鳞册和实际土地占有状况不符。
其次是清理隐匿、“诡寄”和其他各种方式逃避征粮的田地。
最后是对田地的肥瘠、种植和收获状况进行一次基本的调查,作为制订税率的依据。
“……这需要农委会的人帮助实行。我和吴南海商量过了,他会给我们调拨一批懂农业技术的人员当顾问,对土地状况进行调查。把底细全摸清楚了,然后才能设计新的税率和征收方法。”
“这么一来以后的户房就等于是废了。”
“当然。以后他们只需要干点等因奉此的公文活计就好了。不过有些事情可能还需要留用人员的效力。”
“清理田亩恐怕阻力极大,士绅粮户们反应会很激烈。”
“他们的激情应该被这次事件折腾得差不多了。就算想闹事,我们也能对症下药了。”
最大的好处,是通过这次事件大致掌握了缙绅大户们大概会怎么做,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以及哪些人的反应最为激烈。陈明刚搞‘丈田’虽然动机不纯,却给了邬德等人一个观察士绅大户反应的机会。
征粮局随后就投入到紧张的清理账册的工作中去,从学习班的粮差和户房的留用人员里抽调了部分“表现较好”的人员参与整理。所有的账本全部按照孙笑的指示,使用现代格式进行重新登记造册。
鱼鳞册的重新登记颇费了一番手脚,于鄂水虽然当时夸下海口,真货一到手还是让他手忙脚乱了一阵。调集了古汉语专业人人员,又从职工中抽调了部分读书人帮忙。幸好他们又周七这个跟随陈明刚差不多二十年的徒弟,才把里面鬼画符一般的数据和田亩地图搞清楚。
根据这本底册,再对照征收记录,将各家的已征数字加以核对,再按照多退少补的原则发出新的“粮由”。
“陈明刚一伙搞丈田,从粮户们手里勒索来的银子,也要清查清楚。”邬德看着新登记出来的收取“丈田”好处费的底账,“陈明刚自己搞了多少,手下人每人又搞了多少,要全部彻底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