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62节
赵德笑了一下:“没可能。先不说大明会不会收留他们。你就看这七人团体多复杂,又有老百姓,又有人民警察,又有美国特务的――还有四女的。我们都是为了一个目标走到一起的,还经历了一年多的磨合期。他们有什么共同目标去奋斗?遇到一点挫折,不马上闹翻才怪。”
“等闹完了自然就明白了,也就回来了。”赵德慢悠悠的说,“到那时候再收留他们,比现在子山这样苦口婆心还挨骂好多了。”
“万一给明朝人抓了,或者干脆杀了呢,不是没可能的。”
“这么奇装异服的特殊人物,为什么要杀?明朝人又不是野人,肯定会留着,让他们吃几天苦头再救出来不是更好。”赵德说,“真要运气不好挂了,也没办法。”
萧子山点点头:“这样也好,我建议把他们的东西检查一下,把那些需要的都留下,就发一些最基本的口粮和工具什么的……”
“不,”赵德打断了他,“既然要放人,干脆大方点,全都还给他们,充分体现我们来去自由的政策。即使都损失了也没所谓,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多出来的,不用心疼。”
“要是明朝的地方官抓到他们,会不会把我们的底漏出去呢?”
“那又如何?”赵德反问道,“他们当我们是精神病,大明的官吏也一样拿他们当疯子。再说语言能不能通都难说。”
郭逸没有遭遇想像中的拷打逼供,还得到了几个馒头和一点榨菜。吃完了他就被送到一间舱房里。桌子上摆着一个不锈钢锅子和几个半空的盘子,薛子良正狼吞虎咽的啃着馒头,稀饭喝得刺溜刺溜的。这个100kg的彪形大汉的吃相可够难看的,萨琳娜花容憔悴,一天没吃饭眼窝都深了下去,一双蓝眼睛变得无精打采,手里捏着吃了半个的馒头,看样子吃不大下去。
看来即使是abc,也还有一个中国胃,纯种洋马就明显水土不服了。
“郭,他们问你什么了?”薛子良吞下最后一口馒头,顺手拿手背擦了下嘴。
“问了,我没说。”
“对不起,郭,我们什么都说了……”薛子良一脸无辜的说。
“知道,知道,你们那被俘政策,很人性化,很人性化……”郭逸对这个问题已经不感兴趣了。他关心的是这些匪徒会如何处置他们。
不再审问他,可能是因为满足于薛子良他们的口供,也可能是觉得他们已经没用了……郭逸的寒毛都倒竖起来。看着吃得心满意足的薛子良,他还真是无忧无虑啊。
“郭,你是不是在害怕。”薛子良凑过来问。
郭逸很想保持住中国人民的英勇气概,但一说还是露了底:“有点……这群人你觉得怎么样?”
薛子良从内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打火机被收走了,他只能凑在鼻子下边闻边说:“我觉得他们没恶意。”
“?”
“有件很奇怪的事情,”薛子良收起他那笑嘻嘻的神情,“刚才审问我们的那个人,一直想让我们相信……”他压低了声音,“现在是1628年。”
“什么?!”郭逸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这么荒谬的话也说的出来?
“很古怪吧。一开始我觉得他疯了。但是萨琳娜说,他没疯,绝对精神正常。”为了加强说服力,“萨琳娜有心理学硕士学位,一个人是不是疯了,她是看得出来的。”
“那也未必,比如传销……”郭逸发觉这个例子不大好,美国人很难理解中国特色的传销业务,“比如邪教组织吧,要从精神病学科上说他们也没疯……”
薛子良点点头:“没错。我觉得这个组织有那么点邪教的味道。”
邪教这方面不是小郭的业务的范畴,不过同处一个机构,这点基本常识还是有的。
“可他们没有邪教的特征……比如教主,还有图腾象征物之类的东西。”
“你知道有个地下组织,叫生存教会吗?”
“生存教会?”
“对,这是个起源不详的地下组织。以大量储备物资,构筑工事以求能渡过核战争或者其他足以摧毁正常社会秩序的大灾难……对了,他们的教主貌似叫文斯特。一直鼓吹末日来临论,鼓吹生存狂们要做好准备。”
“宣扬世界末日也是邪教的特征。”小郭想了起来。
“还记得我们看的货物清单么?那些东西,作为贸易来说太多太复杂,但是作为重建文明的需要呢?”
“你是说?!”
“嗯,我怀疑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骗局。”薛子两一字一句道,“有人虚构了一个新世界。”
第十二节 临高城
第十二节 临高城
郭逸一听来了精神,怪不得领导们经常出国,这外国和尚念的洋经的确不一样。。赶紧扯着薛子良要他说说这里的细节问题。
薛子良问:“你知道世界共和国案吗?”
“不大清楚。”
“这是个很典型的案件,我觉得非常符合眼下的局面。”这是个发生在1960年的古怪案子,一个自称是阿道夫.希特勒私生子的名叫弗兹.伯特的人创立的所谓世界共和国。此人在欧洲的媒体上宣称:1960年12月16日属于金星的第三飞碟舰队要在柏林坦波劳夫机场着陆。阿兹,宇宙别动队的总司令将立即宣布地球人弗兹amp;#8226;伯特为世界共和国最高政府总统。弗兹总统将立即要求地球上所有国家的军队投降,毁掉所有军队的弹药库,所有的军人将禁止出营房。
这个案子和形形色色的诈骗案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是,这个弗兹.伯特并没有任何诈骗行为,他真心相信自己是金星人选择的世界共和国总统,所以后来此人并没有被追究任何刑事责任。
“这个和我们面对的局面是不是很象?我相信他们从上到下都觉得到了一个新世界,实际上很可能这里只是越南海域里的一个荒岛。说不定是组织里某个别有用心的人特意租下来的。”
“这不就是一个外国版的当皇帝么……”小郭打了个哈欠,心想这算什么,1949年以来我国的穷乡僻壤里自称真命天子少说也有十来个了。他闲来没事的时候就调过这些材料看――多数案子非常有娱乐性。
解释的倒是不错,但还是无法说明一切信号都消失的问题。正胡思乱想间,舱门打开了,有人丢了三条毯子进来。
“好好休息,明天上路。”来人简单的通知。
“看来明天会把我们换地方,我得好好休息,明天有力气走路。”薛子良吃饱喝足,又扯了一会淡,已经困了,裹上毯子睡觉了。萨琳娜一直没说话,此时也睡觉了。
作为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小郭对汉语的博大精深是深有体会的。“上路”对身处深陷这样环境的人来说真是个不吉利的词。
丢毯子进来的孟贤显然没意识到自己无意的一句话,让小郭失眠了半宿,还在小笔记本上涂了写,写了涂几页遗书。
入夜,临高县城一片死寂。
起更之后城里已经静街宵禁,黑黝黝的城池显得特别的阴森。贯通全城石板路的道口都站着兵丁,预备着盘查行人--今天从四乡和城外已经涌入了不少人,拖家带口的,有的还带着猪牛鸡鸭和猫狗,县里已经把路旁的各所庙观都打开收容这些避难的农民。还是有许多人露宿在石板道两侧。即使是畜生,大约也知道灾祸临头,很少有叫唤的。只有不懂事的小孩还在哭闹,被大人小声的呵斥。
衙署和庙观门外都挂着红色的或白色的纸灯笼,灯光昏暗,在房檐下摇摇摆摆。在微弱的灯光下,可以看见墙壁上贴着布告。不时有更夫提着小灯笼,敲着梆子,和着几个民壮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