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750节
“老游还真是猛……”
“这样猛迟早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张土木说,“浑身都是伤口,不深,不过血流多了一样要送命。”
东门吹雨说:“这样游老虎明天就不能参加战斗了,得赶紧任命三营代理营长。”
“让林深河代理好了。他今天表现的不错。”东门吹雨说,“他和我提了好几次了,想把关系转到部队来,而不是一天到晚当军械工程师。我觉得可以。他对排队枪毙这套不是很熟悉么。”
“不,他对三营不熟悉。”何鸣考虑了下,“余志潜代理第三营营长,林深河先补他的连长职位。战后再重新调整。这仗打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能见分晓了。”
尽管明军还有着大量的人马,但是何鸣知道敌人士气已衰,明天的就算何如宾用来他的家丁和镇标也不大可能象今天这样猛烈了――最关键是自己的士兵们已经有了必胜信念。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会更加勇猛的战斗了。
哨塔上的狙击手们全部下来了,他们在混战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不但击毙了许多军官,不止一次的打乱了官兵进攻的组织,还在最危急的时候直接用步枪***突破口。这会他们一个个满脸硝烟,手指肿胀,有人的手上还流了血。但是每个人都意气风发,提着装着大把的子弹壳的口袋,兴高采烈的讨论着自己的战绩。
“我打掉了起码三个军官!还有那个大将!”
“那个大将明明是我打中的!起码是个总兵!”
“屁!总兵才一个人。你打中的最多是个把总。”
……
元老狙击队的总成绩是247次击杀,这个成绩相当不俗。不过正如周韦森说,敌人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一起,你很难打不中。他自称在1000米外射杀了一名将军,但是钱水廷则坚持认为是他的打中的。两个人产生了激烈的争论。
钱水廷的总击杀是14人,不过他做的记录最为详尽,纸上有弓箭、长枪、三眼铳、军旗、头盔之类各式各样的符号以代表其击杀的目标类型。周韦森笑话他画图的时间太长结果放枪的时间就少了。
丁丁从一个炮垒里爬了出来――今天他认为自己充分了解了什么叫“九死一生”,几十年后他经常会对自己某个叫不出名字的孙子卖弄当天的勇猛:什么敌人朝他杀来,他一直到敌人冲到他面前一米的时候还在拍摄,身子连动都没动;他一个人用摄影机的三脚架打死了七八个官兵;他和某个官兵大将单挑,将他击倒在地,对方临死前还说“服了”之类。
实际上丁丁的处境确实很危险。他原本在司令台上拍摄,第一次进攻结束之后,他为了却更好更直观的素材,将专业机交给了助手,自己带着个dv上了土堤,在哨塔上拍摄了一阵,然后又进了一处供狙击手使用的炮垒。原本以为官兵会象第一次进攻一样在土堤下直接崩溃,没想到敌人还是冲了上来。最激烈的时候,官兵和伏波军步兵就在炮垒外进行白刃交手。官兵几次想突入他正在拍摄的炮垒,都被保护他的战士用刺刀赶了出去。
直到敌人全部退走,丁丁又歇了好一会才从炮垒里出来,手里还痉挛的抓着dv。
“妈的,这太刺激了……太刺激了……”他喃喃自语。
炮垒里实拍的dv画面非常之刺激,因为过于血腥暴力,以至于在公开放映的时候不得不剪掉了一部分。
卫生队和士兵们在土堤上清理着激战后的战场。不管死人活人见人就踢一脚,能动的不问官兵还是自己人全部上担架。
田凉被卫生员们从尸堆里找了出来,他迷迷糊糊的感到有人在踢他,他动弹了一下。
“少尉还活着!”有个声音在远处说。
“快运到包扎所去。”
接着他感到自己的脖子被套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固定了不能动弹,然后被人挪动到了担架上。挪动的时候牵动了他的伤口,让他尖叫了一声。
有人马上往他的嘴里灌了些清凉的液体,带着浓浓药味。他感到浑身一阵舒服,伤口也不疼了,接着就昏睡了。
伏波军的总伤亡人数,包括民兵在内达到300多名,死亡100多人,其中四分之一是军官和军士。这个伤亡比率让何鸣等人有喜有忧。军官军士阵亡的多说明身先士卒已经深入人心,但是苦心培养出来的骨干就这样损失掉又让人感到非常的惋惜。
武器的损失非常严重,不仅损坏了几百支步枪,许多长矛,还损坏了三门火炮。弹药消耗更是惊人。
张土木的卫生所里忙成了一团,六七百名双方伤员集中到了卫生所大帐篷外的空地上,成排的担架排列在地上,伏波军的轻伤员蹲在一边抽烟聊天,也有人一动不动的坐着,似乎已经死了,但是有人一碰他们就会疼得哼哼起来。
官兵伤员带着阴沉的目光坐在一起,除了疼得受不了的人之外没人敢叫唤。他们恐惧的看着浑身是血的髡贼在大帐篷里进进出出,里面不时还传出惨叫。
张土木的袖子挽起,两条胳膊上全是血迹,他穿得白罩袍上溅满了鲜血,活像个屠夫。他身边的卫生员也差不多,一个个浑身血迹――他已经做了好几台手术了。
游老虎被抬进了帐篷,被抬上了一张干净的急救台上,血和消毒水的浓烈气味把他弄醒了。他看到卫生员们正拿着大剪刀在他双腿间比划,不由吓了一跳,赶紧护住关键部位。
“干什么?”
“给你脱衣服。”张土木说,“不然怎么处理伤口?”
“我‘那儿’没伤口,拜托他别拿着剪刀晃来晃去好不好?剪坏了没处装新得!”
“没事,他剪得多了。”张土木开着玩笑,“帮中校好好清理伤口。”
当刺激性的消毒液接触到伤口的时候游老虎脸色发白,但是他为了保证自己的硬汉形象宁挺着不出喊出来。
“没必要,疼就喊嘛。”张土木麻利的检查着伤口,“记录!左右胳膊、左右肩膀、胸部、左右大腿有多处撕裂肤伤,左肋一处刃器撕裂深伤,未见脏器,没有骨折。”说完他命令,“立刻注射破伤风,你头晕么?”
“晕!”
“你流血不少,不过还没到危险的地步,不然我就得发动士兵给你献血了――静脉注射葡萄糖盐水500cc!再来一针吗啡!”
“吗啡不要了。”游老虎不想和这玩意搭边。
“一会给你缝合伤口的时候你就想它了,”张土木关照卫生员,“我先去处理下其他人,缝合伤口的事情我亲自做。”
张土木丢下游老虎,又给一个被捅了肚子的士兵做了紧急手术。这手术能做下来他都觉得奇怪,因为当年他就是过不了手术关才道急诊上混事的。
“张大夫!一个中了三眼铳的!”卫生员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给宁大夫抬去!”
秃顶,微胖的宁静海看着这个浑身都是窟窿血流得满地都是的伤员,抱怨道:“这是第几个了?没有x光机拍片根本取不完弹头……”
“你先救他的命,拍片到马袅再说。”张土木说,“这家伙看样子要输血。”
“血压,心跳正在下降!”卫生员喊道。
“快,颠茄注射!输液!”宁静海叫了一声,随手翻开伤员脖子上的身份牌,“a型血,把a型血民兵叫四五个来抽血!”
医疗部门还没有建立起全程的血液供应体系,采用的是“献血员”的方式来供应临床用血。手术时用的血浆全部是靠卫生员和民兵中血检合格者现场献血。必要时候再从健康的民兵和劳工中抽取。
田凉被抬到了杨宝贵面前。他刚刚缝合完一个士兵的伤口,正在清洗消毒着双手。
“左腿穿刺伤!”杨宝贵瞥了一眼喊到,“准备取箭头!注射破伤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