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大都督 第199节
而第一名状元,在机缘巧合之下却被司马唐所得。
故此,在表面上,司马唐为状元,苏轼为榜眼,然实际上两人所得名次乃是颠倒的。
此际苏轼气昂昂的对着司马唐叫板,并暗中以此事讽刺了一句,可谓不偏不歪的戳中了司马唐的痛处,更令他下不了台。
没想到雅集刚刚开始,新科榜眼就与新科状元大起争执,一副几乎快要动手的模样,所有人不禁大觉精彩,全都屏息观看场中,想要看看司马唐将如何反驳苏轼的诘问。
司马唐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恶狠狠的盯着苏轼,脸色铁青,正要发作。
不意坐在北面尊位的谢助教却是猛然一拍长案,起身怒斥道:“苏轼,此乃司马唐公允之议,有理有据,你何能这般恶意中伤他人!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谢助教在国子监的时候,也曾教授过苏轼的学问,算得上他半个老师,苏轼自然不敢言语冒犯,拱手言道:“谢助教,在下只是觉得司马唐之言有失公允,更有贬低崔公子之言,忍受不住之下,才出言反驳,还请助教见谅。”
谢助教冷哼一声,不悦言道:“司马唐刚才便已经说得很清楚,诗词评判乃就事论事,即便说错了,也是一家之言,何容你在这里出言顶撞!况且以老夫来看,司马唐所作的评点不偏不倚,老夫也深以为然,难道崔文卿就这么了不起,受不得别人半点批评!他自己不出面,却让你在这里煽风点火,胡说八道!”说完之后,目光已是朝着崔文卿望来。
一听此话,崔文卿立即眉头大皱,不明白为何谢助教将祸水向着他的身上引。
而且还认为是他在暗中煽动苏轼起身与司马唐辩驳,实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轼微微一愣,拱手言道:“谢助教,刚才在下所说的话全是自己的本意,与他人无涉,还请你不要冤枉崔公子。”
谢助教有心相助司马唐,乜了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折昭一眼,心知折昭也不敢拿他如何,索性冷笑言道:“苏轼啊,你年纪尚轻,岂会懂得人心险恶?古时候曾有一则寓言,说的是一只狡猾的猴子把栗子放在火里烧熟,然它怕烫,就骗猫替它把栗子取出来,猫脚上的毛烧掉了,却吃不到栗子,狡猾的猴子坐享其成,以老夫来看,你就是那只傻乎乎的猫啊!。”
一席话可谓尖酸刻薄,不改谢助教的本性,不仅是苏轼勃然色变,就连一直想做和事佬的府州刺史姜太东也是勃然色变,在场士子们更是面露惊讶之色,显然没料到事情居然朝着这样的形势发展了。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别驾忽地阴阳怪气的一笑,开口道:“本官觉得谢助教如此推理实乃正确,说起来,刚才在宁园大门口的时候,本官相请崔文卿崔公子作诗,当时苏榜眼可是与他站在了一起,说不定啊,这首咏菊之诗本就是苏榜眼所作,而非崔文卿作品,可惜当时本官未曾留意,竟不甚被你们两人欺骗了。”
苏轼再也忍不住了,桌子一拍直接报以粗口:“放你娘的屁!咏菊之诗乃崔公子所作,与我苏轼何涉,王别驾,难道你还嫌大门没扫干净,想回去重新扫一番么!”
王别驾勃然色变,起身愤怒言道:“好你个苏轼,本官好歹也是六品官身,而你不过区区九品芝麻官,居然胆敢对上官无礼,告诉你,别以为你是安石丞相的亲信就可以在府州大放厥词,本官不吃那一套!倘若再是冒犯,信不信本官治你一个藐视上官之罪!”
谢助教亦是重重一哼,开口教训道:“苏轼,你乃我国子监的学生,何能这样恣意妄为,还不快快向王别驾致歉。”
王别驾冷笑道:“道歉就不必了,本官何德何能,岂能受得了大名鼎鼎的苏才子的道歉?”
苏轼只觉一腔热血骤然涌上头顶,气愤得嘴唇发紫,浑身哆嗦,几要轰然爆发。
然则,他心知如果自己反驳谢助教之言,肯定占不了便宜,终究还是死死压住了自己的怒火。
见苏轼哑口无言,谢助教冷冷一笑,忽地又将目光转向了崔文卿,质疑发问:“崔公子,在这里老夫想问你一句,这首咏菊之诗是否非是你的作品,而是苏轼帮忙所作?”
话音落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崔文卿的身上,静待他的答复。
第二四三章 那就来赌吧!(为仁者无敌87加更!)
折昭心内早已大感不悦,特别是谢助教和王别驾居然恶意中伤崔文卿,更令折昭忍不住怒火中烧。
此时她再也忍不住了,语调虽则舒缓平稳,然却带着一丝隐隐约约的怒火:“谢助教,王别驾,刚才刺史大人只是让大家评点诗句,并非是让你们质疑诗句作者本身,还请你们适可而止,不要破坏了这难得的气氛。”
谢助教冷笑道:“大都督你有所不知,自古凡是文人都爱好文字,这其中不凡有些欺名盗世之徒,为博取一时美名,不惜偷偷占用别人诗句,老夫忝为国子监助教,身具匡正文风,教书育人之职,岂能容得欺名盗世之徒恣意妄为?若是再出现因诗杀人那般情况,老夫情可以堪!”
话音落点,折昭勃然色变,没想到谢助教居然这样傲慢,连自己的颜面也不留上几分。
因诗杀人之事来源于唐朝诗人宋之问,此人一日见其外甥刘希夷的一句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颇有妙处,便想占为己有,刘希夷不从,宋之问于是用装土的袋子将刘希夷压死,被称作“因诗杀人”。
谢助教此刻用上了这个典故,自然充满了羞辱崔文卿的意思。
折昭深深的吸了一口粗气,强迫自己暂且冷静,冷冷言道:“谢助教,我敬你为师,但请你也尊敬我,凡事适可而止。”
谢助教眉头一皱,语带教训的言道:“折昭,既然老朽乃是你的老师,就要让你懂得什么事情是对的,什么事情是错的,你这样袒护崔文卿,难道就不怕别人笑你盲目无知,有失偏颇了。”
折昭凤目中厉芒一闪,却是再也忍不住心头怒火,霍然起身便要发作。
“娘子稍安勿躁!
轻轻一句话恰如及时甘霖般,瞬间就浇灭了折昭心内冲动的怒火,她愕然回望,惊讶唤道:“夫君,你这是……”
崔文卿对着她摇手一笑,示意她不要冲动,这才望着谢助教云淡风轻的言道:“刚才助教言及,在下之诗乃是抄袭所得?”
“对。”谢助教点了点白头,“还望崔公子能够自行解释清楚。”
崔文卿轻轻颔首,又问:“王别驾也认为那首咏菊乃是苏轼所作,而非在下的作品,对么?”
王别驾冷笑道:“当时你们两人本就站在一起,以这首诗的水平,只怕也只有苏轼能够作得出来,本官自然有理由怀疑你。”
“如此说来,你们都是信不过我了?”崔文卿唇角的笑容渐深,变得令人无从琢磨了起来。
谢助教和王别驾相视一眼,后者立即颔首言道:“对,你崔文卿本就是默默无闻之辈,连科举都无法考上,岂能做得出这样了得的诗?不用问也非你所作,大家觉得本官之言对否?”言罢,环顾场内所有士子,显然在寻找自己的支持者。
士子们嗡嗡哄哄的议论一番,不少人都是纷纷点头附和,显然认同王别驾之言。
的确,崔文卿名不彰,才不显,若非他是折昭的夫君,说不定府州境内还根本没人认识他,按道理也不可能做得出那样了得的诗句来。
若该诗乃是由苏轼所作,那就说得过去了,也符合常理。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面对着一群对自己充满怀疑目光的人们,崔文卿没有半点惧怕,正容言道:“既然如此,那么在下相请大家作个见证,在此与谢助教以及王别驾赌上一番,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不知为何,王别驾忽地感觉到有些心虚,他望了望谢助教,谢助教却根本没有半分犹豫,问道:“说,你想怎么赌?”
崔文卿言道:“很简单,既然两位觉得在下刚才乃是凭借苏轼之才作诗,有投机取巧之嫌,那么此时在下不妨当着诸位的面,再作出一首不逊于咏菊的诗歌,诗句的内容依旧是咏颂菊花,如此一来孰对孰错显而易见,免去了无谓的口舌争执。”
此话落点,在场所有人不禁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惊讶莫名的望着崔文卿,显然被他的提议所震惊住了。
要知道这首存在作者争议的咏菊本就是冠绝古今的雄厚诗篇,时才在宁园门前崔文卿当众咏颂而出的时候,苏轼更是评价乃咏菊第一,此诗一出所有的咏菊之诗都是黯然失色。
没想到此刻崔文卿居然还说,能够做出一首不逊于起先那首诗的诗句出来,自然令所有人大感震惊。
这人,当真以为冠绝古今的诗句很容易作得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