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为大都督 第546节
在进入隩州境内之前,崔文卿已经收到了振武军大都督府传来的文书,说是折昭刚抵达了府州之后,又率队前往了隩州州府所在的河曲县。
对于折昭的敬业,崔文卿暗感敬佩,然他并不急着前去面见折昭,毕竟此行的目的乃是为了解决隩州乱象而来,伟人说得好: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故而他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调查了解隩州内乱情况,以便再行定夺。
带着这样的想法,崔文卿一行进入了来到隩州之后的第一座县城——保德县。
保德县地处黄河东岸,离西面的府谷县,相隔不过百来里,两县更是隔着黄河遥遥相对。
吕梁山余脉从这片高原上纵横而过,被从云中奔涌而下的黄河拦腰斩成了两截,使得保德县依山畔水,地理位置自是极好。
崔文卿一行进入保德县城门的时候,正值正午时分,崔文卿吩咐领军小校带领骑队就近驻扎,自己与苏轼等人则带上几个亲卫,进入了城池当中,
不过让人惊奇的是,城门口居然没有把守的卫兵,也没有任何人前来察看照身,就这么让他们一行轻而易举的堂而皇之进城,松懈得实在是令人大觉匪夷所思。
对此,崔文卿眉头深皱,吩咐一名亲卫前去街边打听,才得知有乱民包围县衙,把守城门的卫兵奉县令之令,前去把守县衙抵抗乱民去了。
得知如此情况,苏轼大感惊讶,言道:“文卿兄,据说保德县还是隩州大县,没想到治安情况居然恶化到这样的地步,堂堂县衙居然也被乱民门包围了?难道振武军大都督府就不管么?”
崔文卿脸色凝重的开口言道:“苏兄有所不知,按照朝廷规定,隩州军政属于振武军管辖,而民政还是由朝廷管理,只不过振武军大都督府对于民政官员的任免,有着较大的提名权力而已,而朝廷一般也不会反对振武军的提名人选,所以说除非是发生了乱民暴动,振武军才会进入城市平叛,至于乱民生乱,一般也交由县衙处理便可。”
苏轼明白了过来,忧心忡忡的言道:“管中窥豹,由此可见隩州一带乱民纠纷实在是麻烦重重啊。”
崔文卿淡淡笑了:“若不困难,岂能体现咱们此行之任务艰巨?苏兄,凭借咱们两人的聪明才智,难道还解决不了一州之骚乱不成?男儿在世,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纵南海折翅,又有何妨!”
此话虽是鼓励苏轼,然崔文卿也有鼓励自己之意。
而且苏轼可是历史名人,在怎么说也有几分真才实学,有他相助,崔文卿自然是信心大增。
苏轼双目一亮,被崔文卿这番话激起了心头豪气,扬鞭大笑道:“哈哈,好一句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文卿兄说得对,今日就让这隩州,成为你我兄弟二人建功立业之处。”
宁贞看着意气风华,自信满满的两人,不知为何,心内突然涌出了一阵难以言说的感觉。
特别是此刻的崔文卿,仿若与昔日的他换了一个模样一般,脸上那种自信之色足可以让人心生迷醉之感,仿若不管挡在他面前的是何等困难,他都能轻而易举的化解一般。
就这么呆愣片刻,宁贞又回过神来,不禁哑然失笑。
不过一从六品检校安抚使而已,有何意气风发之处?看来还是她这段时间当衙役当太久了,有些懵懂了而已。
她倒要看看面对隩州乱局,崔文卿准备采用何等方法解决。
想到这里,宁贞不由更是好奇了。
一行人马蹄轻快,很快就顺着路人所指的方向来到了保德县县衙之外。
可见此刻,县衙内外早就围满了不少的老百姓。
他们所穿衣物全都是清一色的青布长袍,下着黑色垮裤,脚踏短筒皂鞋,不用问也是由官府统一购置发放的衣物。
隩州的二月依旧有些春寒,然这些人全都笼着手,跺着脚,徘徊在县衙周围也不肯离开。
而在县衙大门边,则站着一群持刀带盾的甲士。
个个面色凝重,长刀出鞘,一片紧张之色。
见状,崔文卿吩咐马队暂停,让所有人下马之后,吩咐一名亲卫在此看守马匹,自己则与苏轼等人一道朝着县衙走了过去。
然县衙周围的百姓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层层叠叠足足有几圈,根本就无法挤进去。
崔文卿看着旁边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翁,于是乎上前拱手笑问道:“老人家,在下名为崔文卿,今日初来保德县,不知可否询问你几件事情?”
老翁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冻得通红,嘴中不停哈着凉气,听到崔文卿之言,立即颔首笑道:“公子有什么话但问无妨?”
崔文卿听他一口吴侬软语,便知道他一定来自于江南一带,于是乎笑着发问道:“敢问老丈,不知这大冷的天,你们聚在县衙门口干什么?”
闻言,老翁却是一声轻叹,目光显然也多了几分忧愁之色。
第六九一章 昏庸县令
稍事沉吟,老翁才轻叹言道:“公子你有所不知,老朽乃是江南道苏州人士,因前岁江南路水灾,故而朝廷将我们迁移到了隩州来安置,这隩州之地说起来也算不错,荒田甚多,也便于耕种,只要年景不错,温饱绝对不成问题,原本老朽已经安心了在这里养老,只是突然听到别人提及,说是今年辽国将会大举进攻我朝,而作为前沿阵地的隩州也会狼烟四起,兵戈杀伐。”
说到这里,老翁又是一叹,脸上出现了忧心忡忡之色:“小老儿生于江南,此生从未经历过战事,没想到在这隩州,居然要面临敌国的入侵,据说那些辽人乃是以人头多寡来评定军功,每到一处都会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吾等百姓之头颅,也会被他们割去计功,小老儿还想多活几年,故而特来县衙申请,看能不能返回江南。”
“果然是因为想要返回江南啊!”崔文卿和苏轼对视一眼,都在心里默然一句。
百姓们想法美好,但现实却是残酷,根据目前情况来看,朝廷是绝对不会再让异地安置之民返回江南居住的。
这不仅仅是因为让异地安置之民回去的话会消耗大量资金,更为重要的是目前江南路救灾尚在自顾不暇当中,岂有多余的余力来安置百姓?!
崔文卿环顾周围一眼,言道:“老丈,这些百姓们前来县衙的目的都是与你一样么?!”
老翁点头道:“大部分如此,然也有小部分百姓想要求见县令叶长春,各有诉求罢了。”
苏轼问道:“那既然如此,为何这叶县令却不让你们进去呢?”
闻言,老翁双目一瞪,失笑道:“公子啊,你当这县令是大街上的路人,相见就能见的么?不瞒你们,连起今日,老朽已经前来了十来天时间,除了开始的时候叶县令露过一面,其他时候都是缩在县衙内呆着,根本就不出来见我们,有几个年轻后生见状不服,选择硬冲县衙,谁料叶县令便下令军卒将他们抓了起来,狠狠杖责二十大板方才让放过他们。”
宁贞眉头一皱,冷笑道:“好个昏庸县令,居然躲在县衙内不见百姓,实在荒谬至极!”
崔文卿知道按照齐律规定,若无什么特殊情况,只要有百姓前来县衙申冤亦或是诉求,县令都必须立即升堂询问。
更别提如今这么多的百姓聚集在外,要求面见县令了。
如今这叶县令不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且还令人惩治了几个年轻后生,如此方法,自然会令百姓们心生不服。
正在崔文卿心念闪烁间,旁边又一个中年男子插言道:“我倒是听别人说,这叶县令乃是当朝权贵的门生,根本就不怕咱们这些百姓,而且据衙门里的人讲,似乎最近朝廷派遣了安抚使前来隩州处理情况,叶县令是准备将保德县的烂摊子交给安抚使处理,而他自己则向州府递上报告,换作他处任职,躲开这一片浑水。”
一席话听得苏轼勃然色变,瞬间怒声言道:“居然有这种事情,这叶县令也太过无耻了。”
那中年男子叹息道:“人家是官,吾等为民,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咱们只有期盼新来的安抚使大人乃是为民作主的好官,替我等斗升小民主持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