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第1317节
李靖到了山西?
他不是一直在蓝关?
所有人都有着这个疑惑,所有人都震撼于李靖这个名字。骨础禄虽是百般诋毁这个名字,但却不能不承认,这些年来,给傲慢的草原人最冷酷一击的人正是李靖。
英雄自是英雄,何须旁人评说?名将还是名将,一出手又给突厥人当头一棒!
颉利双腿发软,坐了下来,喃喃重复道:“李靖……他也来到了山西?”他忘记不了大哥始毕对李靖的痛恨,当然也忘记不了李靖只凭三百人就大闹突厥的事情。
很多事情并非想不承认就不存在,在内心深处,颉利还是对这个未曾见面的李靖心存畏惧。
厅中寂静,唯余风声。这个冬天,实在有些冷!
不知沉寂多久,天色渐暗的时候,颉利这才想起了什么,问道:“李靖带了多少人?”
“听说……有十万兵马。”
颉利又是一惊,“十万?”
十万算不上多,可萧布衣不过数万兵马,就抗的住他的近三十万大军,李靖领兵十万,那已经算是个十分恐怖的事情。
“李靖到底用什么方法,让两万多骑兵全军覆没?”骨础禄忍不住问。
“听石艾城的人说,清晨时分,骨都候就去攻打西梁军,但大军出征,中了李靖的诱兵之计,导致全军覆没。等李靖攻到石艾的时候,我们的人才知道不好,弃城而走……而根据石艾幸存兵士的消息,才知道克伦扎全军竟然没有一个人回转。”
“石艾也失守了?”颉利又是一惊。
突厥兵道:“我们不擅守城,若是被李靖困住,岂不坐以待毙?”
颉利知道说的是实情,可听在心中总是不舒服。还不等再说什么,又有突厥兵急急赶到,“可汗,李靖大军已近寿阳。”
颉利霍然而起,“那不是和我们相距不远?”
他们打了这久才收复了太原郡东部各城,没想到转眼之间,又被李靖打了回来。寿阳和榆次已不过百里之遥,寿阳若失,依照李靖在草原的速度,说今晚推进到榆次城下也是大有可能。寒风起,颉利已满头大汗。
这时候府外又是马蹄急骤,骨都候塔木勒冲进来,大叫道:“可汗,大事不好。”
颉利心惊肉跳,“又怎么了?”
“东部有无数败兵涌来,说李靖已经打来,收了盂县、乐平等地。将我们的人从那里赶了出来。”
颉利大怒道:“李靖又不是神仙,怎么会打的如此之快?一派胡言!”他冒着寒风冲出府邸,登上了城头,见到黑压压的突厥兵惶惶策马,聚在城下,不由大吃一惊。突厥兵完全不受控制,慌做一团。看城下黑压压的一片,最少已有数万之众,东方还不停的有骑兵涌来,黄昏下如昏鸦归窠。
“可汗,我们的兵士思归,再加上又被西梁军接连击败,眼下军心涣散……”
“还用你废话?”颉利呵斥道:“眼下怎么办?”
“城中还有三万兵马,加上城外的这些,我们暂时可召集十万之众。若是和李靖一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骨础禄打气道。
颉利皱起眉头,“你方才说的主意不错。”
“什么主意?”骨础禄一时不解。
“退到天池,暂看动向。”颉利下了决定,“眼下李靖、萧布衣加上十多万西梁军,我们就算取胜,也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他这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心中已知道,只凭个萧布衣就让他疲于奔命,李靖若参与进来,再不逃,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骨础禄早就心中忐忑,知道形势恶化,顾不得嘴硬,赞同道:“可汗此言大善。”
榆次一边的城墙早被萧布衣的破城弩轰烂,突厥兵虽占领,也不会去重建,这样的城池,怎么能守?再说就算城门不烂,他们也根本没什么守城的经验,大军压境,估计也只能弃城而逃。见突厥兵越聚越多,越多越乱,颉利可汗也忍不住心慌起来,总觉得李靖的大军随时会杀到,当下下令,先退到太原城西再说。
命令一下,突厥兵如出圈的牛羊一样,乱哄哄的向西而走。
夜凉如水,风寒若刀,聚集近十万的突厥兵轰然向西撤退,也算是气势惊人。一路上又有旁的突厥兵听闻消息,连夜拔寨跟上,疾驰了一晚,不到天明就已到了太原。
太原亦是大乱,李仲文见突厥兵滚滚而来,也是大惊,等听明白一切后,不由又惊又气。连劝颉利不用紧张,说不定对手是虚张声势而已。东方渐白的时候,众突厥兵见西梁军并没有杀到,心中稍安,又累又困,当下都涌到太原城中休息,太原城又遭一次洗劫,百姓怨声载道,李仲文颇感忧心,暗想这半年来百姓已难堪重负,突厥兵若走,只怕太原百姓就要反了。可事到如今,根本无半点主意。
萧布衣听闻突厥兵一路败退的时候,心中大喜。早早披衣而起,和尉迟恭商议下一步打击突厥的策略。这时候有兵士前来禀告,“李靖李将军求见!”
萧布衣大喜,和尉迟恭出帐相迎,见李靖立在帐外,身边跟着大将张亮。四人相见,心中的喜悦溢于言表。
“李将军果然威风,只凭个旗号,就让突厥兵闻风而逃。”萧布衣大笑道。
见到萧布衣,李靖虽还脸色如铁,但眼中已有暖暖之意,“不是我威风,是西梁王和尉迟将军这半年来打的实在太好。”
“进帐再说。”几人入帐,均是席地而坐。萧布衣知机会难得,开门见山道:“我已听说李将军在蒙山斩杀突厥兵两万有余,具体情形还不清楚。”
李靖道:“过去的事,不足一道。”他说的平淡,丝毫不以大胜为喜,尉迟恭对李靖素来佩服,见其宠辱不惊,回想当年一番谈话,更是感慨万千,说道:“我和西梁王联手出击,这些天杀敌不过两万,如果李将军的战绩不足一道,那我们真的无地自容了。”
众人均笑,张亮道:“其实李将军是利用突厥兵的骄敌心理,一路用兵引他们深入腹地。那些突厥人真以为自己不差,一路狂追,却不知道李将军早分兵绕道断其后路,等他们发觉不对的时候,已对他们四面围困。我们一面是盾牌手、长枪手死死顶住,一面是投石机和连弩大肆轰杀,一面是大山拦路,另外一面是李将军领军坐镇,试问突厥兵有何能耐突围?”
萧布衣对李靖的大胜已见多不怪,尉迟恭悠然神往,叹道:“李将军就是李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李靖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我兵力远胜突厥,再不能胜,那真的愧对西梁王的信任。尉迟将军,你和西梁王以少胜多,歼灭对手万余,这才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尉迟恭见李靖为人宽厚,不居功自傲,更增钦佩。
李靖又道:“现在我们彼此恭维完毕,该谈正事了。”众人笑,发现李靖骨子里面绝非个刻板的人。萧布衣道:“依我之见,眼下突厥兵人心惶惶,军心不稳,再加上久战疲倦,可求决战,一口气将他们赶回草原,尽取太原以北的楼烦、马邑、雁门等地。”
尉迟恭赞同道:“我也是这般想法,当趁李将军大军赶到,对突厥兵施压,然后穷追猛打,将他们打回老家去。”
李靖沉吟道:“我……有些意见……”
萧布衣微怔,已知道李靖有不同的看法,“李将军,不妨说来听听。”
李靖道:“眼下的情形和我们预期的大致相符,但有一点出乎我的意料,那就是突厥兵败的实在太快。”
“李将军怕他们有埋伏?”尉迟恭问。
“若真的有埋伏,反倒好了。”李靖道。见众人都满是错愕,李靖解释道:“他们若有埋伏,反倒说明准备和我们决一死战。眼下南下的突厥兵,均是草原精锐之兵,若这一战折损,草原必定元气大伤,数年难以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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