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 第479节
萧布衣见到他豪情勃发,气宇不凡,倒有些惺惺相惜,犹豫下又道:“阁下可能见过天书?”
无上王傲然道:“当然。”
萧布衣凝望他良久才道:“我听说太平道自张角创建后,留天地人三书,天书记载朝代更迭,人书记载史上有名人物兴衰生死,不知可是真的?”
他问的琐屑,无上王也无不耐,只是道:“不错。”
“那不知道人书中如何记载我萧布衣的命运?”萧布衣问及正题,饶有兴趣。
无上王微笑道:“洛水袭驾之时,十六字箴言中的布衣称雄就是说及的阁下。不过萧将军未免太过谨慎,如今帐中只有我们三人,我早知你是天机,你怎会不知晓自身的命数?萧将军孤身到我这里,固然是胆气高豪,想必也是知道自己绝对会安然无恙的缘故。”
萧布衣凝望他良久,“那天书又是如何记载阁下的命运?”
无上王眼中突然现出迷雾,梁艳娘居然也是皱眉,萧布衣并不回头,已经见到镜中梁艳娘的脸色。
“无上王不便说吗?”萧布衣微笑道。
无上王长吸口气道:“萧将军早已知晓,何必多问。”
萧布衣点点头,“既然无上王见过天书,无不知晓,那你我到底以后是敌是友呢?”
无上王沉默良久才道:“是敌是友,全在你我的一念之间。”
萧布衣讥诮道:“既然天书人书早有记载,你我是敌是友,岂非早就注定,阁下说什么一念之间就是大错特错了。”
无上王长吸一口气,双手按在桌案之上,冷哼道:“萧布衣,你可知道在和谁说话?”
萧布衣轻声道:“我不知道是谁,我只觉得你也许从来没有见过天书。”
无上王怔住,梁艳娘蹙眉,萧布衣却笑了起来,“无上王若是知晓天书,知道张须陀,杨义臣在此,当知此战必输,何必做此无畏的对抗?无上王若是知晓天书,当会顺应天书,而非逆天行事!无上王若是信天书所言,坐享其成就好,可若是连你也不信,又如何让人能够相信,如此看来,天书天机,在我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无上王冷哼一声,竟然无言以对。
梁艳娘一旁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天命所归,在乎谋略努力,绝非预示你可以坐享其成。”
萧布衣望着铜镜屏风中的那个梁艳娘,轻声道:“无上王都不明白的事情,梁军师却知晓,莫非你才是真正的无上王?”
梁艳娘脸色微变,无上王握紧拳头,双眸寒光闪现。
萧布衣又摇摇头,“或许你也不是无上王,他也不是,无上王不过是个幽灵,梁军师可以做,眼前的这位仁兄也可以冒充,所以无上王虽然会败,却是绝对不会死。因为从未有人见过真正的无上王,是你是他,也可能是我,对不对?”
梁艳娘笑起来,“幽灵可不会生儿子。”
萧布衣想了想,“幽灵的确不会生儿子,可太平道却可以造出个儿子,卢公子想必也是你们培养出来给别人做样子看,所以煞有其事。你们都信无上王,只因为觉得他知晓天机,可他却从未对你们说过你等命运如何,或许在他眼中,你们也不过和赤豹这些盗匪般,可有可无罢了。”
梁艳娘叹息道:“萧布衣,你自以为是,却是大错特错。”
“是吗?”萧布衣长身而起,“既然如此,我们以后或能见个分晓。梁军师,不知道我可以走了吗?”
无上王只是望着梁艳娘,意欲征询,梁艳娘强笑道:“萧大将军要走,我们如何敢拦。只是想到下次疆场刀枪相见,难免黯然。”
萧布衣走到营帐前说了最后一句,“我只怕大军打来之时,见不到你们。”
他掀开帘帐走出去,无上王沉声道:“就让他这么走了?”
梁艳娘却是望向了铜镜屏风,轻声道:“不知道道长意下如何?”
铜镜屏风后转出一人,微笑道:“天机已定,他如何走得了。你们放心,他终究有一日,还会来找我们。”
那人仙风道骨,面色清癯,赫然就是袁天罡!
第二四二节 相邀
萧布衣出了营寨,微锁眉头,只是想着屏风后是谁,他和梁艳娘等人并没有到了图穷匕见的程度,也就不揭穿屏风后有人,可在萧布衣的直觉中,此人绝非卢明月。
他当然没有想到屏风之后竟是袁天罡!
如果他知道袁天罡的话,当然会明白更多的事情,而且看起来南下还阳诸多事情都有了解释,洛水袭驾后,李淳风留在东都,认识那个黑衣女子也是不足为奇,安伽陀虽然死了,可袁天罡更了解萧布衣的底细,或者从他下江南还愿那一刻,太平道徒早就密切关注萧布衣的举止,安排行动。
可就算他不知道袁天罡和无上王有瓜葛,也明白现在他和太平道早就纠葛百转,藕断丝连。
事情如他所料,太平道知道他是天机,并不留难,太平道无意和他刀剑相见。
天机毕竟难得出现一次,甚至比天书还要难以找寻,根据萧布衣的理解,太平道对于天机应该很是珍惜。萧布衣更明白,这些人关注自己,肯定隐藏着难言的算计,他们多半还想拉拢自己。可见到无上王的所作所为后,萧布衣却觉得,自己和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他做不到如此凶残不择手段。
径直回转柳雄的帐中,萧布衣招呼阿锈离开。
柳雄见到他要走,居然话都没有问一句,可已用带着敬畏的眼神望着他。毕竟数万贼兵中,能够见到无上王的并没有几个。
萧布衣带着阿锈出了营帐,如入无人之境,众贼兵不敢阻拦,毕竟他是从无上王营寨出来,沾染了神秘。无上王神秘莫测,少有人见,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能吸引旁人来依附。
阿锈见到四下无人注意,压低声音道:“萧老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好在你安然无恙。”
萧布衣轻叹道:“事情变的复杂非常,绝非我当初想到那样,不过好在你我无事。”
阿锈撇撇嘴道:“萧老大,我无名小卒,除了你,还有谁会放在心上,若是有事,你不用理会我。对了,我们现在怎么做?”
萧布衣笑笑,“去找杨义臣。”
二人为免盗贼惊骇,不好径直前去,一路向西迂回,准备渡过永济渠,然后顺水而上,再折回到杨义臣的营寨。二人绕远翻山很快到了永济渠河边,四下寻找渡船,发现散盗变少,渡船更少,想必是躲避盗匪,船家都不在附近往来,水道交通几乎断绝。
萧布衣顺水向下寻找船只,阿锈突然指道:“老大,你看。”
一叶小舟正在河中飘荡,萧布衣大喜,伸手相招,小舟轻盈的划过来,船家带着斗笠,远远的喝道:“过河吗?”见到二人点头,船家又叫,“五两银子一个。”
阿锈勃然大怒,喝道:“你奶奶的,五两银子过河,你不如去抢好了!”
如今乱世,百姓多是不事生产,物价飞涨,五铢钱远远不如当初萧布衣才到的时候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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