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制造 第245节
按理来说,作为天河省下属一个地级市的矿山,即使出了些问题,天河省工业厅也完全有能力解决,但之前部里、司里一直没有得到相关讯息,直到半个月前才慢慢了解到和源市的情况,到了现在又突然把自己放下去,这种反常的举动让曹世明这个有基层工作经验的处长顿时感到压力山大。
尤其刚才司长告诉自己,上半年的全国工业形势本来都是一片大好,其中又特别得益于天河省方面对化肥工业专利国内推广,但现在偏偏又是在这个相同的天河省爆出和源市这样的情况,曹世明立刻感觉到,恐怕不管是他们天河省、还是工业部,都希望能够一次性的把困扰长达7个月之久的和源市地下铝土矿山问题直接解决掉。
否则,在上半年工作总结暨表彰先进的五六月份,若是有这么一颗老鼠屎出现,未免也太令人丧气!
曹世明在天河省工业厅那边其实并没有多熟的关系,主要是因为他调到部里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对口的省份也不涉及天河省那边,所以在拿到名单之后,他立刻开始研究起来,想要从督导组名单里一窥一二。
当他看到天河省工业厅方面派出一位设备处副处长、一位办公室副主任的时候,还觉得没啥,可为什么技术处没有派同样规格的副处长,反而派出了一名小小的科长钟白的时候,曹世明就马上在内心打上了个大大的问号。
再一看这位年轻科长钟白的简历,才21岁?!
天河省工业厅,你们这不是在开国际玩笑吗?!
这个钟白是哪位领导的公子,居然能挤进督导组的名单镀金,和源市地下铝土矿山碰到的问题,能容许督导组里塞这样的无关人员进来?
于是曹世明立刻给司长反应了这个反常情况!
第三百零九章 紧张的章南风
但司长给出的回答却让曹世明有些意外:“世明,这位中白科长参与督导组的决定,是天河省方面反复商议后决定的结果,他们说这是一位有能力有担当的年轻干部,后面我也顺便问了一下他们的刘厅长,他告诉我,天河省在年前同南云省有一次跨省合作非常成功,大部分都是因为这位年轻同志促成,所以你也不要对这个名单随便猜测,可以和南云省工业厅方面联系了解一些情况嘛。”
就这样,曹世明才和以前自己的旧单位取得了联系,很快就得知了KCO特种含氮肥的事儿。
这下曹世明心里才稍微宽慰了一些,看来这个钟白的确是有些能力,不过他依旧不解的是,那次的成功可是在化肥产业领域,现在是地下矿山,命名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领域,他钟白,能胜任么?
毕竟在曹世明眼力看来,化肥产业和地下矿山这两者之间的差异,甚至比中餐和西餐的差异还要大,俗话都说隔行如隔山,更何况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工业行业啊,你就是再有能力,跨了这么大的行业鸿沟,还能行?
但毕竟部里的决定已经做了,自己不可能不去,所以就在这种疑惑的心理状态下,曹世明终于登上了从京城飞往天都的飞机……
……
要说和源这座城市,在天河省内和其他地市稍微有些不同。
虽然它已经有几百年历史,但在建国初期,它并不是一个单独的地级市,而是枝江地区下面的一个县。
在50年代初这里探明了铝土矿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铝的重要性对于一个大力发展工业的国家不言而喻,毕竟它不仅只是一种工业原料,而且还是一种带有战略意义的工业原料,所以国家很快比照大庆油田的模式,单独划分行政区域,将和源县升格为和源地级市。
而和源市市区,也因为地下铝土矿山的存在,划分为两个区,即老县城所在的市西区,和距离老县城30公里距离的市东区。
相比起市西区而言,市东区一开始几乎是一个小小的独立王国,副厅级的和源市地下铝土矿山五脏俱全,除了矿山生产区外,还有单独的行政家属区。
市东区内部的矿山行政区,也从一开始的几百亩地慢慢扩展,逐渐成为了一个占地几千亩的行政家属区,这和整个外围的生活区不同,因为里面住的全都是正儿八经的铝土矿山内部的干部职工。
整个市东区林林总总的人口从最开始几千人,慢慢增长到四万余人,再加上和市西区的30公里距离,实际上可以说又把和源市变成了两个分隔后不同的小小城市。
而市西区和市东区两者之间的“距离”,甚至连和源市市长都曾经在私底下说过,因为矿山在这里有其特殊性,所以很多市里的政策到了市东区都要单独制作实施方案,所以到了市东区,很多政策地下铝土矿山的场长章南风如果不点头,就没办法落实下去。
在扩大后的“行政区”里,除了传统矿山机关以及矿山内部诸如采矿、运输、仓储、能源等部门的办公地点之外,配套的招待所、医院、幼儿园小学、中学等内部单位都配齐了,矿山职工们不用离开市东区,就可以享受到教育、医疗、住房等所有一切必须的福利待遇。
而真正的矿山生产区,又和行政家属区有一定的距离,因为它的位置是在距离市东区更东部20余公里外的和平山里。
说到这和平山,倒也有些来头,和源市这个地名是怎么来的?
就是因为境内的和平山和源河,这一山一河作为和源市的地理标志,才在其中各取一字,最终命名为“和源”。
尽管今天是个艳阳天,但在和源市火车站的站台上,接站的和源市地下铝土矿山场长章南风依旧感受到了倒春寒的威力,用力的搓了搓自己因为寒冷而冻得有些发木的双手,眼睛却望着笔直铁轨的尽头。
自打昨天接到省厅的紧急通知,得知有一个特别的督导工作组马上前往和源市开展督导工作的时候,章南风就从中感觉到了一些极不寻常的地方。
首先就是这个督导组的事儿他事前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再定睛一看,带队的居然是一位部里计划司的处长!
他当然知道督导组来自己的矿山是做什么的,减产长达7个月之久,这种事情不要说在天河省是第一次出现,就算放眼全国,恐怕也没几个先例。
要说章南风作为矿山一把手有没有想过办法处理这个事情?
废话,那当然想过!
而且想过无数种办法,拿出了无数种措施,却都收效甚微!
为什么?
因为减产现象的本身,背后的根源就是技术问题!
但这个技术问题,也不是他章南风导致的啊!壁式崩落法是从矿山建立开始就一直采用的开采技术,用了好几十年都一直平平稳稳的,偏偏到了去年,那些开采深度浅的矿山区域都基本已经被开采完毕了,这才不得不转向深度更深的区域进行进一步的开采。
这下问题就来了,且不说坑木消耗量急剧增加是技术部门没有预测到的,而且中途又出过几次事故导致人员伤亡,职工们的担忧情绪一下就上来了,这才是最让章南风头疼的!
有了担忧和畏难情绪,工人们一旦在工作失去了积极性和主观能动性,那带来的后果无疑是链式反应。
产量节节下滑又导致场内资金链开始出现问题,回款不足、上级拨款额度减少,银行方面也没有以前那么“慷慨”的贷款了,章南风就愈发感觉到,这恐怕是自己担任场长以来最大的一场危机!
所以在突然听到这么一个高规格督导组下来现场督导工作的消息之后,章南风顿时就开始紧张了,短暂思考之后立刻召开了班子专题会议,商议如何应对这次督导。
但班子众人也没有拿出什么好的应对方案,无非就是那一套主动提出客观困难、配合上级督导、然后让督导组想办法解决问题的老模式方案而已,至于创造性的观点?
压根儿就没有!
毕竟,早就在过去七个月反复拉锯的消磨状态中,整个场内班子的心气给磨得差不多了,即使有脾气有魄力的自己,此刻回首看来也处于一种犹豫不决不知所措的状态,又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一个像样的方案来呢?
第三百一十章 这么不近人情?
所以,在这种状态下到和源市火车站接人的章南风,心情是极度低落的。
“呜呜呜呜……”
伴随着标志性的汽笛声和一股浓厚的黑烟,从天都方向开过来的火车终于进站,在长长的刹车距离停下后,从卧铺车厢上下来几个身影,章南风一下就认出了从车上下来的省工业厅设备处傅处长贺翔磊,立刻心情忐忑的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