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 第409节
至少这里面很暖和,比起外面那些还在挖坑和泥的人强多了,在这里面可不会冷。
更令她们惊奇的是这些屋子的窗户,窗这种东西她们见过的,为了夏天通风,冬天的时候大多都会用草帘子堵上,所以每到冬天的时候都是黑黢黢的。
然而这几间屋子的窗子却和别处不同,这里的窗棂更小,显然更费工夫。小小的窗棂上蒙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鱼皮或是刮的很薄的羊皮。
这样一来屋子里就很明亮了,而且很暖和,热气不会散出去,又不会因为窗子被堵住而很黑。
这在榆城是极少见的,似乎整个城邑也没有几间屋子是这么亮堂的,女工们确信即便是那个叫姬夏的首领所在的屋子,也没有这样的窗子——榆城的作坊能做很多精巧的东西,可是这个首领却只喜欢那种简单粗糙可以大规模做的,这种费工费力的窗子可是少见。
屋子里还有很多木头搭建起的台子,每个台子的下面还有一个圆木墩,显然这些圆木墩是为了让她们坐着的。
几个女工忍不住叫了一声,不为别的,就为这显然是一件可以坐着干的活,坐着可比站着轻松,而且又是这样暖和这样亮堂的屋子里。
莫说是自己,就算是自己以前的主人也没住过这样暖和亮堂的屋子啊。
领头的夏城女人轻咳了一声,站到第一个木墩上说到:“我喊到谁,谁就坐在这里。”
这些女工并没有名字,但却有一块自己早已经熟悉的木牌,上面写着数字,吃饭睡觉领陶贝都要靠这块木牌,所以熟悉的很。
一个个数字念完后,女人们一个个坐在自己的木墩上,木墩的高度刚刚好,面对着靠窗的那一边,木台的高度正好可以把手放上去,木头被刮的光滑,涂抹着木漆,看起来很舒服。
木台上放着一把骨针,粗细都有,还有几个线团,一团凝固的油脂,大约是为了润滑骨针方便穿过布的。
每隔五个木墩就空出来一个,似乎是给别人留的,可是那些人此时并没有出现,也不知道是谁。
所有人坐好之后,领头的夏城女人吹了一声哨子,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后说道:“以后我管着你们这些人。你们以前都用过骨针,也都缝过衣衫,所以你们运气不错,来到了这间屋子。”
“炉火是为了让你们的手暖和,免得捏不住骨针;小窗棂是为了把易碎的薄皮子固定住透光,免得看不清线头。”
“你们这屋子可比城邑计划统计司的房屋还要亮堂暖和呢,去哪都是干活,可是别的地方可未必会是坐着,未必会有这么暖和的地方。”
“先说下规矩,自己现在坐在哪,明天就还坐在哪,以后都是这样。自己现在都记一下自己坐在哪。”
“空着的地方,那是留给夏城女人的,她们还在学,两天后会坐过来,教会你们。五个人一组,每一组管着你们的人就是那个空着木墩将来的主人。”
“以后上工有上工哨、吃饭有吃饭哨、下工有下工哨,哪怕是解手,也有解手的哨子,大约每隔一个半时辰让你们去一次解手。解手必须要排着队去新修的厕,去别的地方被抓到,扣除三天粟米。如果我没吹哨子,你们憋不住的话,就要询问你们的组长,同意了你才能去,每一旬最多意外上五次茅厕,多一次扣除一天陶贝。”
“骨针,线团,每天都要检查,缺失的自己赔偿,也不算多,七天的陶贝。”
“听懂了没有?”
女工们都答应了一声,领头的夏城女人道:“这几天,你们就先学哨子声,要听懂不同的哨子声是什么意思,免得闹出来我吹的吃饭哨你却往茅厕去的事。”
女工们早已见识过夏城稀奇古怪的规矩,见惯不惊,心中却在猜想,那些空着的木墩的主人,这两天在做什么?莫不是也是在学听懂哨子声?
第一百零八章 一尺布、半丈夫
空着的木墩的女主人当然没有在学听哨子声,她们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大致听了几声就已经掌握了长短的节奏,再者这些哨子声对她们并不适用,她们每天的定额并不多,可以很轻松地完成,在夏城她们缝制过很多衣服。
实际上这两天她们也在学习,或者说是在讨论,怎么用最快的速度缝制一件衣裳,怎么才能最省布料?
看起来这是一个简单问题,但是真正做起来的时候却很难。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时候最宽的麻布只有一尺多宽,想要缝制一件衣裳需要很多个步骤,决不可能从一块布上裁剪下来,甚至需要十几块布拼凑在一起。
为什么只有一尺宽?因为布是靠人织出来的。
麻布也是一种经纬线布,自然和所有织布的程序一样,密集好经线后,依靠梭子将纬线穿过这些密集的经线,形成编织结构。
奇数的经线第一次在下,偶数的经线第一次在上,梭子引着纬线横穿过去;随后奇数的经线在上,而偶数的经线在下,梭子引着纬线又从另一端穿回来。
这就需要织布的女人能够左手拿着梭子扔过去,右手能够瞬间接住,然后奇偶经线上下变化,再用右手把梭子从奇偶经线之间扔回左手,算是完成了一个循环。
所以织布的宽度只和人双手可以左右扔接的距离有关,在“飞梭”这种东西发明之前,想要拓宽织布的宽度,只有增加人工专门负责投接梭子这一个办法,这显然不如花时间把两匹布缝在一起省时间。
哪怕是到了蒸汽时代,梭子织布的原理仍旧没变,无非就是投接梭子由人变成了机械弹跳。而地球是有重力的,要让梭子近似平直的飞行就需要极高的速度,这也是蒸汽时代纺织厂内那种难以忍受的噪音来源。
这是不可更改的条件,所有制衣的思维都只能固定在这个条件之内。
陈健想的办法是类似流水线的作坊制度,有人专门裁剪,有人专门缝制上衣、袖子、领扣等等这些。
最少的工序、最省的布料,最快的速度,这就是制衣部门要解决的问题。
以往制衣都是个人缝制,自然与身体贴合,十分舒适。但如果这种作坊伪流水线生产,就不可能保证每件衣服都合身。
早在夏城的时候,榆钱儿等人刚刚接触到数字和计量单位的时候,陈健就让她们统计过族人的平均身高。
此时翻出来,按照标准差方差这些很久前学过的东西,再分出男女之后,将衣服整体分成两个号。
这两个号肯定不可能兼顾所有人的身高体型,但是整体还算能穿上。至少这个就不是随口就来的,这需要简单的统计学作为基础,否则做出的标准号衣服不可能是适用性最广的。
夏城各种古怪的计量单位下造成的最大问题就是:这个世界的历史中,只怕出现不了丈夫这个词汇了,因为夏城的尺不是粟尺而是麦尺。
出现丈夫这个词汇的历史中,尺是粟尺,一百粒粟米的长度为一尺,一丈之夫只是雄壮;而按照夏城的麦尺来算,一丈之夫已经超脱了人的范畴。
总而言之陈健在这个时代是绝没可能当男子汉大丈夫了,甚至不能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丽,大部分夏城男人都只能形容为身高五尺。
确定了标准平均身高和身宽后,从榆城的一堆人中找出了一个标号身材的人,站在屋中作为模子,由这些擅长缝制衣物的女人琢磨出最省布料和工序的办法。
每个女人都是节俭的高手,这个时代一点布料都不可能被浪费掉,每个女人也有自己不同的封邑方式。
一人发了一匹麻布,一把铜刀或是难得的铜剪子,不要求她们做出来,只是让她们按照自己的裁剪方式将布料裁开。
最节省的方式必然工序最多、工序最省的方式必然用料最多,陈健要做的就是从这些女人的裁剪方式中找出工序是用料之间的平衡。
花了一天的时间选定了一种裁剪缝补的方式,但是距离最后的完成还有很多步骤。
从裁剪到最后成衣,一共需要十四块布料,一共二十三道工序。从专门的制作木模方便按图索骥地裁剪,到最后袖子的缝制,每一道工序陈健都要分出专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