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 第481节
等他带着第一队的三百人来到城墙缺口的时候,看到的是已经有些模糊的姬柏等人的身影,他们黑色的衣裳混入东夷人的乱军之中,两边原本已经集结了一些兵力的东夷人已被冲散,给了后续的戈矛手以足够的空间和时间在城内墙下结阵。
“他们冲的好快啊。”
身边的一人嘀咕了一声,嗟也有些惊讶,本以为黑衣卫冲进去后自己还要在缺口附近厮杀一阵挡住东夷的士兵,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他知道时机有限,迅速命令士兵们朝左转向,这是戈矛方阵做的最慢的几件事之一,仍旧稍微有些混乱但不至于出现不知所措的情况。
片刻后戈矛兵们已经将矛头对准了城门的方向,姬柏等人没有去管城门的敌人而是直接冲入了城邑的中心。
嗟带领着士兵们快步向前,城墙上也在厮杀,后续的三百人从缺口附近上了城墙。
城门下,东夷人的士兵和奴隶们还有四百多,几个人头被挂在了后面,大声叫喊着,嗟听不懂却能猜到大约是退后即死之类的话。
那些散乱的东夷人拿着简单的武器,在后面的逼迫下朝着嗟这一边发动了冲击。
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明显是奴隶,他们穿的很差,脸色茫然而又恐慌。
夏城的鼓声变得缓慢,士兵们平端起长矛,缓慢地踏步向前,嗟呼喊着队伍的人让他们注意不要落后也不要太朝前。
两个奴隶冲到了嗟的身前,他端起了长矛,随着哨子声向前猛刺。
刺入异物的手感从矛杆上传来,嗟看到了最前面的那个奴隶应声倒地,眼睛睁得大大的,双手仅仅捂着被刺中的地方疯狂地叫喊着,似乎想要用手堵住汩汩涌出的血水,但却无济于事,身体猛烈地抽搐着最终一动不动。
这样的人根本无法阻挡夏城军队的冲击,好容易集结起的四百人守不住城门,很快城门就被打开,外面的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地从城外涌入,迅速沿着街角突击。
嗟也跟着陷入了厮杀,直到整个城邑重新陷入寂静,夏城的旗帜在城中飘扬的时候。
他回到了城门口,看着那个死在他矛下的奴隶,盯着临死前死死捂住伤口的手。
想了许久,他蹲下来掰开那个奴隶僵硬的手指,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因为已经流干了。
从口袋里找出了配发的骨针和线包,明知道毫无意义,可他还是用骨针和麻线缝住了那个人的伤口,似乎在完成这个人的遗愿。
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杀的人多的手指已经数不过来。而且他也不是那种心怀戚戚的人,还上过绞刑名单——凡是上过绞刑名单的,如今都是戈矛手中颇为威望的军官了。
可他还是长叹了一声,坐在那具尸体旁,拿起那个人僵硬的而满是茧子的手,叹息道:“生前劳作疲苦受着主人的皮鞭,现在却还要被逼着拿起武器保护他们的主人,哈,真是有意思。”
坐了一阵,觉得旁边的血可能会湿了自己的衣衫,于是站起来,踢了尸体一脚,摇头道:“可怜的人啊。你为何而生?为何而死?”
第四十七章 东夷震动(十一)
太阳尚当空的时候,陈健便从城门慢悠悠地走进了牟城,整场攻城战已经结束,只剩下一些零星的抵抗,但已经毫无意义。
堆积的死尸并不多,轻壮在之前的伏击战中多数被俘,而奴隶们在夏军入城之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反叛,四处放火,围捕他们的主人,因为夏军的宣传队用归顺的矿奴大肆宣扬,有时候语言当做武器比之刀剑还要锋利。
在城墙被炸开的时候,牟城便已经丧失了抵抗的细心,这个时代没有巷战获胜的先例,更没有这个概念。
城墙是城中的制高点,也是城邑的通路,正常来说,很长一段时间攻城战的结束从来都是以城墙陷落作为标志的。
仓皇出逃的一部分人被埋伏在城外的其余城邑的亲贵子嗣们捕捉到,而牟城的女首领牟狐没有逃走,践行了她的诺言和城中的族人站在了一起,遵守了这个时代的规则,请降。
牟城的女首领牟狐被抓,连通俘获的氏族首领十七人全都被押送过来,士兵们清洗了政厅附近的血腥味,陈健带着那些其余城邑的亲贵子嗣们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到了政厅,立起了木杆挂上了黑白熊和龙的旗帜。
全城一共被俘获了一万两千多人,东夷人和奴隶都有,大半是女人。大约一千六百多奴隶在攻城战中反抗了他们的主人,站到了夏城这一边,此时正在带着夏城人搜刮城中的仓库,顺带着抓捕那些隐藏在角落中的女人。
牟狐被押送到陈健身边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淡然的仿佛早就知道城邑会陷落一样。
押送她的人并没有对她有什么凌辱的举动,虽然作为穹夕的女人总会让人生出一种变态的征服快感,但并不适用于脱离了兽性的军队。
女人长得其实并不好看,结实而又高大,看得出是可以控弦舞戚的那种女人,很有一股英气。
她并不惧怕什么,也没有因为被俘而低头哭泣,平视着陈健,没有忘却自己首领的身份。
陈健还没有开口,牟狐先说话了。
“姬夏获胜了,但请不要屠戮我的族人。穹夕也俘获了你们不少的人,我想姬夏会和他交换的。你在这里屠戮我们,就是在屠戮你们大河诸部的亲族。夏城的大军既然可以深入我们腹地,攻下牟城,只怕这些奴隶并不是姬夏所能看上的,营救亲族所带来的威望远不是奴隶的数量可以相比较的,不是吗?对胸怀远大的首领来说,名声比数万奴隶更重要。”
陈健呵呵笑着听完了这番话,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不知道穹夕穹夕会愿意花多少东西换你回去呢?”
“恐怕数百人是背不走的。牟城已经陷落,不知道姬夏下一步会做什么?穹夕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夏城士兵虽然勇猛,但不要忘了牟城之中勇士都在穹夕军中。所以姬夏还是退兵吧,这些人足够你和穹夕交换了,你的名声也会震惊大河诸部。”
陈健摇头道:“我说了,穹夕抓我们一个,我就要抓两个。下一步我当然是要穹夕回兵之前再攻下几座城邑,你要有兴趣不妨跟着去看看,等放你回去的时候你也好告诉穹夕,臣服上贡是最好的办法。”
“我说他不信,他既然愿意花数百人才能背动的财货换你回去,你说的她或许会信。我只怕穹夕把你看做随时可以抛弃的衣服,或者只是用来繁衍子嗣的工具。”
这样的挑拨毫无意义,牟狐轻笑道:“看来姬夏一定是那种人,我倒是真替你的女人感到可怜。至于我,我可不是那种只是用来泄欲或是生孩子的女奴。我是牟城的首领,而牟城还有很多勇士,就算穹夕如你一样无情他也会换我回去。况且……他不是如你一样无情的人。”
“如果姬夏不嫌弃我愚笨,我是希望跟着去看看姬夏是如何攻城的,只是不希望姬夏失败的时候羞恼于被我看到以至于杀死我。大河诸部的盟首并非姬夏,而是粟岳。姬夏能够这么快攻下牟城,只怕担忧的不仅仅是我们东夷人,还有大河诸部的城邑。姬夏看过狼群打架吗?”
“愿闻其详。”
“幼狼在长大之前,总会隐藏自己的尖牙利爪,直到有一天可以挑战老狼王的时候才会让其余的狼直到它有尖牙利爪。姬夏年轻,爪利牙尖,这是一件好事吗?”
陈健听完哈哈直笑,半晌才说道:“所以它们才是狼。它们的皮被我放在床上取暖,它们的魂被我驯化成犬看护庭院。而我们是人,人会思考,所以人知道幼小的可以长大,如果老狼不退位自然会有群狼一起逼着他退。”
“再说了,这是我们大河诸部的事,就算我们把脑浆子打出来了,关你们东夷人何事?”
牟狐愣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陈健摆手道:“你挑选几个人,速速去给穹夕报信,就说牟城被攻破了,夏城的军势强大的可怕。再告诉他我还会继续攻伐,让他慢点回来,不要走的太快。因为我可能会在山谷设伏,走的快了没有斥候探路会给我可乘之机,途经小路、河边、山谷、密林的时候一定要慢点走。还有,路上不要苛责我们的亲族,否则我也会一样对待你们。”
叫人带着牟狐亲自挑选被俘获的穹夕熟悉的人去报信,随后随后便开始搜寻牟城的一切,统计缴获的物资,甄别工匠以区别对待。
一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所有的东西才清理完毕。
一共找到了数百万斤的粟米,堆积如山,不能称重只能大致估计,这些粟米足够牟城的万余人吃一年半到两年,也算是积累了数年的财富。
箭矢数万,其余羽毛、漆胶之类不计其数,甚至还找到了几柄极为好看的弯弓,不同于简单的一体木弓,更为细致。
竹子为胎,外贴牛角片,弓身一步长,但是威力不亚于夏城一步半长的大弓。如果再做的短一些,骑手们便可以多出一些能够骑乘骚扰的骑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