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 第654节
田文亮无奈地说道:“已经掺和了,又有什么办法?咱们都是老手艺了,就说这玻璃,你们谁家的能做成这样?”
众人都摇摇头,心想要是能做成这样,那还愁什么呢?
“会长,现在的问题是这小子根本不把行业规矩当回事啊,他要是把这生产的办法拿出来,大家凑一凑,花个三五千买下来,都好说。要我说,他要是给脸不要脸,那就把他的作坊砸了!”
“不好砸啊。人家是在南安,不是在闽城。咱们跑到南安就砸人,总归是不好。再说,三五千?人家卖吗?”
“可总得想想办法啊,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咱们都要完了。这是不给活路啊。”
田文亮心说我还不知道这样下去都要完?这一次玻璃事件,冲击最大的就是他这个之前最大的玻璃作坊以及作为玻璃行会会长的声望。
有人忍不住喊道:“要我说,咱们就找人把慈善商社砸了!”
田文亮急忙摇头道:“不行,暂时不行,这是最下策。这陈健是个沽名钓誉之辈,那商社的掌柜又是湖柱乾,打的又是做善事的名号……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砸。”
“砸了也没事,要是不砸咱们就假装要把雇工都开了,让这些雇工去闹,上面总要管的。咱们不用出手,只是告诉这些雇工咱们作坊干不下去了,让他们滚蛋,他们自然就会去砸了慈善商社。虽然有合同,但是和司法官说说,那就算是有正当理由了。”
田文亮摆摆手道:“这是最后的办法,先不急。我看要不这样吧,咱们先礼后兵,过两天摆个宴会,请陈健和湖柱乾都过来。能商量出个结果就最好,商量不出再想别的办法。”
“可咱们总得有个底线吧?”
“加入行会,技术交出,每年分红。”
“分红?”
一群人听到要从身上割肉,顿时有些肉痛,摇头道:“我看分红就免了吧,难不成咱们年年生产的东西,倒是替他做的了?”
田文亮心里是又气又想笑,可脸上还得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心说你不割肉,那特么陈健就把你的骨头都吃了!
这个时代是没有竖子不足与谋这样的话,可田文亮此时的心情除了有这样一句话实在是难以概括。
他想象中的陈健的作坊,应该和他们是一样的,拥有很多玻璃工匠,还是手工业师傅学徒的模式,根本想不到大规模生产这样的情形。
所以越发看不懂,以手工业学徒模式的眼界去考虑那种作坊,根本想象不出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生产能力。
因而他觉得,很可能这就是一次恶性竞争,慈善商社的玻璃肯定是赔钱卖的,撑到自己这些人倒闭从而垄断闽城的玻璃业。
也由此,他觉得还是有摆事实讲道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转圜空间。但是技术的进步是实打实的,他也清楚自己这些人是绝无能力弄出这样的玻璃,所以他想要选择合作,而且他才是那个最希望合作的人。
作为玻璃行会的会长有很多好处,既有名望又有实利,每年分配原材料和生产,保证内部和谐自然自己可以多分。
他现在既是害怕又是欣慰。
害怕的是陈健拉拢其余家的作坊,拿出技术恐怕一夜之间就能成为闽城玻璃行会的会长;欣慰的是这个小子毕竟年轻是个愣头青,胃口太大野心太大,完全是准备吃独食,逼得大家联合在了一起。
所以现在他必须要决断,既要快还要狠,否则一旦这个年轻人收敛了野心吃亏的将是自己。
他没有直接反对众人关于红利或是花多少钱收买的质疑,而是换了一个角度。
“诸位,这年轻人气盛,初生牛犊不怕虎。倒也是,年少成名,家里也有个尚算可以的爹,不奇怪。”
“虽说是要找他谈谈,但是有些事还是要让他知道的。他若是不加入进来,咱们便可以让他的作坊干不下去。”
“既然是玻璃,这作坊就得用碱。掐住这一点,他就蹦不起来,早晚要服软的。”
众人都点点头,这倒确实。硅砂到处都是,可是碱却并非到处都是。要么是海运过来的荒漠北碱,要么就是沿海一带那些焚烧草灰的灰碱。
产量暂时还够,闽城中用碱的行业也不少。纺织、印染、造纸、肥皂、漂洗、丝织这些行业都需要。
玻璃也算是消耗灰碱的一个大头,在闽城的各个行会之间既有竞争也有合作,这就是田文亮决定掐断碱这个源头的信心之所在。
“我这两天就会和别的行会商量一下,咱们出些钱把碱都吃下来。另外,商务官石鸣有均输之权,手里掌管着一部分的各种原料,以保证行业稳定不被奸商操控。这个我可以去和他说说,不用久,只要一个月就行。”
“让那年轻人知道咱们有能力让他办不下去作坊,他就会服软的。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他们啊,还是太年轻太幼稚。”
“他要是仍旧执拗,那就让他的玻璃能进的了闽城,可碱却一点进不到南安!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岂能长久?”
第五十七章 直接
“既是这样,咱们还要宴请陈健吗?”
“请还是要请的,能说清楚最好。我说的这办法能用一时用不了一世,毕竟陈健家中还有个爹,虽然没什么根基,但要是做的太过,总归让商务官难办。况且一旦出了问题,他从北边船运来北碱也不过三五个月时间,价格虽贵却也不是没有办法。年轻人嘛,总要给个台阶下的,以免他真是拼了命两败俱伤,那也不好。”
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田文亮郑重地说道:“如今大家都在困苦之中,这不是一家一户的事,而是整个闽城玻璃作坊的事,也是行业的规矩。若是此时有人琢磨着向陈健摇尾乞怜,我也不妨告诉你,那种人有这样的野心,绝不会接受你。你有什么?你凭什么?凡是不守行规的,定要严惩。”
众人齐声应允,终于定下来先去四处活动,十天后宴请陈健,让湖霖带个口信。湖霖的父亲那边倒是没事,湖霖还有弟弟,这个哥哥越惨越好,再者即便湖霖的父亲器重这个儿子,那也是希望儿子混不下去了道歉认错回家。
……
南安县,宴请他的请柬还没送来,湖霖那边先传来了好消息。
玻璃的销售情况相当不错,价格在奢侈品中算是低廉的,虽然没有地震海啸以至于销量并没有激增,可是基本上也算是短期内垄断了闽城的大块玻璃市场。
周边县城的商人也会在商社购买,转去县里贩卖,因为玻璃运输架的缘故,一些拥有不少土地的大地主或是家庭农场的自耕农也可以接受,加上湖霖按陈健说的雇佣了一些推销员,跑到一些乡村的富裕家庭售卖送货上门,聊胜于无。
陈健这边铅玻璃也算是成功了,又生产了一批特殊的磨镜用的玻璃,开始尝试用压模法制造一些假水晶的烛灯、杯子之类的奢侈品,只是还需要时间摸索,并不是很完美。
化工作坊那边也在改建,酱油一点没动,陈健知道想要垄断一个行业必然会遭受别人的反扑,他不想一下子得罪两个行业,所以先把精力放在了玻璃上。
其实南安县就有酱油作坊,陈健也不和他们竞争,除了自己作坊里的人也没人知道自己其实还是个黑心酱油生产者。
之前预定的大的陶缸也都运送到作坊中了,忙着连接改进,顺带着购买了一大批的硫磺和硝石积存。
这几个月陈健在南安县逐渐有了些名气,偶尔也有人宴请自己,在闽城混不到高级圈子里,退而求其次跑到南安总算是可以混进来了。
陈健让商社把通行税交在南安,自己这边的生产税也是把账本早早准备好,一点一滴写的清清楚楚,从不拖欠。有时候遇到兴修水利之类的摊派,那也是积极缴纳。
四月初的时候又以自己作坊的名义买了许多的书本、笔墨、桌椅凳子和一些玻璃送到了县上的学堂,很是得到了一个陈善人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