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 第776节
在前往闽城之前,他们会在矿区逗留四天,这是考虑到信息不畅各个矿区之间可能出现的时间差。
在这四天之内,要做的就是极力争取矿主在支持请愿书上签名,并且限定矿主们必须在十二月十七下午一点之前回复,这是最后底线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有同意还是不同意。
雇工有天然的组织性,尤其在纠察队和工会建立起来后这种组织性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更为明显。
现场的各种演讲还在进行,雇工们的情绪越发愤怒越发认同。
然而,人终究不是铁板一块。
十二月十四日的夜里,工会下达了命令,宣布了四天后前往闽城请愿,食物船只已经准备就绪。当夜,除了纠察队轮班守夜维持秩序之外,所有矿工正常休息,严禁和矿主们的说客接触。
当天夜里,混在矿工中的工贼们大声叫喊着:“你们工会整天说追求人的自由,我们想要出去走动走动的自由都没有吗?你们说一套做一套啊,凭什么不让我们到处走动?”
呼喊之后,两个纠察队员破门而入,告诉他现在他完全自由,想去哪去哪,但是纠察队员跟着他也是自由。之前叫喊的人憋了半天,出去上了个厕所便回去了。
十五日的早晨,矿主们明确告诉矿工,如果不去复工,一旦将来复工全部开除,永不再用。让所有矿工们想想自己的老婆孩子,别做傻事。
对此各个矿区的组织者早有应对,宣讲道理让矿工们安心,大部分矿工对工会极为信任,确信自己坚持到底就会胜利,如果全都开除那么矿主的损失更为巨大。
可即便如此,仍旧有一部分胆小怕事的开始脱离了人群,走到了矿口。
守在矿口的纠察队连忙组织,认出了领头的一个是矿主的亲戚,激烈地对峙之后,想要复工的人中站出来一个老实巴交的矿工,一个和矿主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人。
他看着守在洞口的纠察队,喊道:“哥们儿,让一让吧,我和矿主没有关系,你们是知道的。”
纠察队的人也劝慰道:“兄弟,大家都在罢工呢,你这下井是干什么呢?不用怕,矿主们不敢开除你,再说就算开除也找不到你身上,也该是先开除我们才是。”
这个平日里老实巴交的人摇头道:“大道理我不懂,但哥们儿,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都靠我养活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连万一的风险都担不起啊。”
“兄弟,你的孩子病了,不还是工会帮忙凑了钱吗?怎么你这转眼就忘了?再说咱们罢工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咱们自己?”
那人叹了口气道:“咋能忘了呢?可是你们罢你们的,我去挖我的,反正就我一个人也影响不到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都像你这么想,大家的心可就散了。”
“你们工会整天说为雇工着想,我难道不是雇工?你们罢你们的工,我挖我的煤,怎么就不行了?”
“兄弟,怎么是我们的工会?是咱们大家的工会啊!”
那人摇头道:“你们胜不了的,多少年都是这样的,到头来吃亏的不还是你们?尤其是你们这些领头的,到时候你们的老婆孩子可怎么办?反正我要下井,你们让不让吧?”
这时候远处几个雇工已经忍不住骂道:“叛徒!”
“难道咱们争取到的权益你不要吗?自私的狗!胆小鬼!”
雇工协会的负责人听到了这边发生的事,急忙赶来,指着那个洞口道:“咱们工友一场,让你进去。但我也明确告诉你,能进就出不来!”
那人心中暗道:“这也就是吓唬吓唬我,你们工会是好人,不是矿主,不敢杀人也不做坏事,我才不怕哩。前几天孩子病了,还是工会的人出的钱,这样的人才不会做坏事呢。”
既是这样想,那人答应一声,在身后愤怒的叛徒的叫骂声中钻了进去。
负责人站在洞口,问道:“还有谁要下去?我再说一遍,这是最后的机会。下去可以,但洞口封死,不准上来!还有谁?”
又有七八个觉得这些人是好人不会如矿主那样动真格的,纷纷钻了进去,就在他们钻进去后,负责人又连问了三遍,终于没有人回答。
矿井里的人还没走远,就听到负责人大喊道:“纠察队!扔两桶水进去,封死洞口!八天后拆开,饿不死!不准进也不准出!”
矿井里的几个人一听,没敢相信这些好人要动真格的,急匆匆跑到洞口,可洞口的最后一丝光线已经被木板挡住,厚实的铁锔子死死地卡在上面。
里面的人慌了神,大声叫骂,却听到外面的负责人说道:“我们是党派,别用好人坏人来评价我们。我们才不屑去试图做被所有人交口称赞的好人。”
最后,负责人贴着木板大声告诉里面的人:“我们是墨党,不是老好人党。”
第一百五十一章 推诿
好人是有时代性的,稍微正常点的现代政党也不可能用简单的好坏来定义。
好坏是面向所有人的广泛的普遍适用的一种划分标准,从这个角度来讲,在新旧时代相交的时候,只有保守分子才更接近“好人”。
比如奴隶制反抗奴隶主而不好好劳作的,肯定不是当时的好人;封建时代下,反抗王权说出人人平等的,也肯定不是当时的好人,而是叛乱分子。
如果整个世界都是“好人”,那么时代就不会有丝毫的进步,道德总会夹杂着统治者想让你遵守的道德,并以此来划分好坏的标准。
摘不出去,那就只能陷入永堕的轮回。剪辫子时候“殉国”的一定是好人,反对不准裹小脚时候打死自己女儿的也一定是好人。
矿区中喊出的我们是政党不是好人的这番话,其实已然宣告了与旧时代的决裂,只是隐藏的太深,没有直白而又赤果地喊出来。
纠察队不可能都是善良的不伤蝼蚁命的人,所用的手段也永远不可能那么伟光正。
四天的最后通牒时间中,矿主们用尽了手段,想要瓦解罢工的矿工,而雇工协会的负责人也是用尽了手段反击。
矿主找到了一些矿工的熟人,由这些熟人去劝说那些罢工的矿工,希望他们不要误入歧途,看在熟人的面子上互相给个面子。
纠察队则一面继续舆论宣传,一面围住了这些人,询问他们面子能不能值得大家的命,逼得这些人面红耳赤地离开。
矿主们喊话,只要下井,只要有矿工离开工会,拆开木板,下到井中,不需要干活,只要罢工一天,每天就有一百个铜子可拿。
纠察队则守在矿井的入口,发动矿工辱骂那些拿钱的人是叛徒,打开了矿井的门口一条小缝,将里面想往外爬的人砸进去,再把那些经过劝说无效铁了心想要爬进去赚钱的人塞进去,重新封上木板。
矿主雇佣了枪手,声明要干掉雇工协会的负责人,就算今天干不死,以后也要找机会弄死。凡是跟着雇工协会一起蹦跶的欢畅的,将来一定报复。
纠察队也发出声明,要么把所有人都开除,因为还有隐藏的墨党成员在矿工之中。将来如果雇工协会的负责人出了事,这边同样会采取报复,全家炸死鸡犬不留。
矿主雇佣了流氓,伪装为罢工的工人,去小镇上抢劫放火,引发恐慌。
纠察队迅速派人抓住流氓,用绳索倒吊在树上,展览了一天后才送到了治安官那里。
双方针锋相对,见招拆招,互不相让。矿主也实在无计可施,纠察队手里有武器,真要打起来雇佣的打手未必是对面有组织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