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酋长到球长 第927节
沿河而上的伐木场、淡水河河口修建的码头、造船厂都在工匠补充完毕后快速开工。
金矿、煤矿和硫磺矿,陈健暂时没动,而是继续叫探矿队的人不动声色地去考察,制定出一个可行的方案,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时候是时候的事,自然是贸易。
一边派人在漳州、泉州造势,准备组建贸易公司的消息开始在这两处传播,暂时应者寥寥,不是很多。
另一边,在横渡太平洋来到这里的舰队整修完毕后,陈健耀武扬威地去了一趟福州,载着那位赤县神州皇帝陛下塞给自己的太监,直奔琉球。
一个月的时间,在琉球做了十分合格的缉私水军。谁都知道去日本贸易是违法的,但是违法的大部分必然是赚钱的。
他这么做当时不是为了缉私,而是为了垄断贸易,逼着那些人加入贸易公司,组成一个利益集团。
正值前往日本走私贸易的旺季,陈健让舰队散开,用海盗的狼群战术在琉球和日本之间到处游弋,抓到一艘就逼停一艘,实在不停的就开炮击沉。
剩余的全部扣押,船开回望北城,清点货物。
这些走私船当然都有关系,尤其是和各方的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陈健也不听,凡是抓到的船把上面的水手通通关押起来。
既然官员们和士绅嘴上还要讲道德,那自己就和他们讲道德:这样走私的行为与通敌无异,这么做的人就是倭寇的帮凶。自己想要拷打,把拷打的内容递交到那些御史、给事中的手中,这道德谈起来就会很有意思。
至于不讲道德的地方,只要这些人还没有能力突破自己舰队的封锁和袭击,就只能默认,那就都不讲道德就是了。反正自己又不吃独食,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股本,这时候谈道德就没有意义了。
估摸着这消息已经在福建传开了而且炸开了锅,此时已经招人嫉恨并且已经有人准备上书自己横行不法之类的时候,陈健慢悠悠地来到了漳州。
一年前得到了朝贡结束之后就已经开始修建的大型建筑已经竣工,陈健的马车进入建筑的时候,成百的人将这个消息传到了他们幕后之人的耳中,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爬的、方便出面和不方便亲自出面的人,都派出了人来交涉。
之前,他们听说走私违法,但是从来不知道有人真的扣船——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走私这种事真的违法。
第一百零六章 放火与点灯(中)
陈健安坐漳州,整日摆酒设宴,招待那些提前和他接触的人。
他可以安坐,自有人坐立不安。
某处宅邸,几人面色焦急,正等着什么消息。
他们的走私船被扣了,这简直是破天荒的大事。若是被倭寇抢了也有情可原、被其余的海寇劫了也就认了,可却是被人以违法为借口扣住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走私违法竟然是真的?而且真的可能受到惩罚?这些人对此颇觉不可思议。
不多时一个人急匆匆跑进来,几人连忙问:“怎么样了?”
“老爷,这陈健真是铁了心了,油盐不进。进去后该吃酒吃酒,该闲谈闲谈,可是一谈到被扣押的船,直接就不谈。可也不说什么正人君子的那些话,诸如前往日本贸易走私违背国法之类的话一句没说。”
问话的几人显然是有走私船被扣押了,听到这忍不住骂道:“芝麻绿豆大小的小官,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东西了?多少年都这样,怎么他一来就变了?”
这几人显然有个弯没绕过来,陈健的权利来自手中的舰队和军队,而非来自皇帝的授予,体系之外的人是最难解决的,旧有的手段怕是行不通。
焦躁了骂了几句,便又问道:“他想要什么?不是告诉你了嘛,要是想要钱只要价格合适都可以谈谈。还是说他准备细水长流每年收贡金这都是可以谈的。”
“老爷,他又不缺钱。百十斤的黄金和一箱箱的银币就摆在那。吃饭的时候还叫人扔银币听响,说是最喜欢听银币哗啦啦落在一起的声音,粗俗至极。”
这么一说,问话的人奇道:“难不成还真遇到了个海刚锋那样油盐不进的人物?如今这巡抚换了一茬又一茬、总兵换了一批又一批,我还真就没听说有人真的管这通倭走私的事。不过是个番邦夷狄,混了个宣慰司使的小官,竟还真要学那金日磾?他还说什么了?总不至于说真的就要铁面无私吧?世上哪有这样的傻子,就算是番邦的人也不至于傻成这样吧?”
报信那人道:“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悄悄送钱的时候他说不是来收钱的,而是带大家一起发财的。顺便给了一份价目表,让我带回来给老爷们看看。”
那份价目表不大,就是一本小册子,上面的字也不多。
前面大致介绍了一番世界的模样,后面写的是四年前阿姆斯特丹那场青花瓷拍卖会的售价表,瓷器的种类写的清清楚楚,甚至有些东西这些人比陈健还懂,都是些景德镇官窑的。
看完了价目表之后,两个人的心脏已经有些受不了了,心说自己赚的那点钱和这群人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怪不得那些红番商人会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正是无利不起早,早该想到他们获利颇丰却没想到会赚这么多。
若是以往也就只能想想,暂不说去了不认识人有没有销路、也不提海上的海盗贼寇的劫掠、更不要说什么海浪风波之类,就是风平浪静没有海寇那边有座金山也没用——如今能直达日本的都凤毛麟角可称得上是海上一等一的人物了,只能从琉球绕行,所以绕过那什么天涯海角的九万里路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前几页是惊人的青花瓷的价格,后面则是肉蔻、桂皮、胡椒、生丝之类的价格统计。之前陈健在海牙的时候,正赶上意大利灾祸蚕丝减产,那一年的生丝价格简直突破了天际。
看完之后,那几人吞了口气道:“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这些东西在番邦竟能卖出这样的价格?”
“想想也是,否则那些番邦的人怎么可能会跑数万里?十里贩米、百里运盐,况于九万里之遥!”
“可他图什么?要瓷,他自己就能买;要生丝,只要有钱他就能换。我就不信了,真有人信服王化一心归化?真的不远万里来拉大家一起发财的?怕是暗藏祸心啊。”
传话那人道:“老爷,他倒是说了。说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又说什么种树当时、廿年收果之类的话。倒也有人提点了他一句,问道如今种树二十年收获固然好,可现在吃什么?”
“他怎么说?”
“他说种树又不妨碍种稻。”
那几个人都笑了,不屑道:“我还真当他是个道德人物,心服王化奉公守法,这样看来也不过如此。虽是扣了船,倒还真有几分佩服,如今一看到底还是个这样的人物。”
“老爷,我听他的意思,是想让咱们也出些股本,大家一起赚。”
“如果只是盈利,那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只怕他把我们当火中取栗的猴子。听说那和兰红夷的船只长五十丈,一炮糜烂十里俱为齑粉。这人虽然在琉球赢了三五千倭寇,恐怕也不是和兰人的对手,更别提那佛郎机人。”
那传话之人连忙道:“这倒是不用怕。他们也船坚炮利不说,这陈健还给我们看了一张合影画。说是其中一人是和兰国的执政,大意便是摄政的意思。还有一画是他和一老人,说是荷兰国的大议长,大抵便是丞相。他说自己都是与这些人谈笑风生的人物,若是自己船不坚炮不利,怕是没这资格。否则的话,莫说合影,只怕他自己就像是吕宋屠城一样成了一个数字了。”
“既是这样,那就更没理由了啊。他自己就能发财,资本也够,怎么就要和我们做什么股份公司?”
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实在有些搞不清楚陈健想要干什么。怎么看,于道理都说不通。
股份制的概念于明朝沿海各省的商人而言并不陌生。陈健扣押货物背后的目的商人们也很清楚,他并不是这个人真的是个奉公守法的人,只是为了把贸易垄断主导权垄断在手。
要真的是个奉公守法的国内的人,自然是群起而攻之。然而已经做到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地步,反对的声音就比正常少了许多。
与正常线上的南中国海海盗局势不同,望北城不是马尼拉也不是巴达维亚,不是贸易的终点,只是贸易垄断的军事基地。
所以不需要像历史上荷兰人一样培植本地的海盗,截断通向马尼拉的海路,依靠抢劫增加前往马尼拉的成本,从而逼迫中国的海商转道巴达维亚。
在陈健获得了合法贸易权和那个官面身份之后,海盗已经是他的死敌。他要做的就是成为合法的海盗,用各种或黑或白的手段逼着海商和自己站在一起。至于海商们去哪,自然是哪边利润高就去哪边,大家都加入后那就可以护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