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战国 第87节
大明以前的规矩:军功只算首级,作为普通一兵,你在战场上拿到首级后有两个选择,其一,升军官(得有空职位)。其二,得赏银。按照明代中后期的价格,一般是一个首级五十两。
这个制度在当时其实有一定的合理性。
因为长期拖欠军饷,导致各级军官为了保持战斗力,不得不把有限的资源拿来保证家丁。所以明朝各军镇往往是号称有多少万战兵,但真正能打的家丁也就是号称数量的几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所以一场战斗下来,能有几百个首级都是难得的大捷。一个脑袋五十两,一次大捷也就是支付个几千万把两,这么算起来并不是太贵。
而这一次,大明官军们一共拿到了近两万个建州女真的首级……
虽说朱由栋在本次出战前就已经说好,战时不准割首级,战后统一评定。但无论如何,最终大家收拢的是两万个脑袋。所以这一块,朱由栋直接出了一百万两银子。
再加上他给万历的两百万两,然后加上这几个月给全军换装啥的。一仗就开掉了他三百二十万两银子。饶是朱由栋再怎么土豪,也真的有些痛了。
“哎,得赶紧的推行币制改革、军功计算改革以至于全国的财税制度改革,否则光靠我做生意挣钱,根本打不起几场仗啊!曹三喜,咱们经过这么一折腾,兜里还有多少银子啊?”
“殿下,目前我们可以拿出来用的存银,还有三百万两上下。”
“嗯,吾记得,你以前跟吾说过,大明海贸成立后,特别是福宁镇加大缉私力度后,我们南华宫每年至少有三百万的盈余?”
“是的,不过属下说句冒犯的话,以殿下这么豪爽的风格,说不得哪天属下这里就要入不敷出了。”
“啊~哈哈哈~~”朱由栋不好意思的抠了抠自己的脑袋:“曹掌柜啊,且宽心,短期两三年内,我们应该没有大项支出了。我们得为以后的币制改革准备储备金嘛。这个事情吾是记得的。”
“哎,属下对殿下的德行,嗯,但愿如此吧。”
听出自己的财神爷对自己仍然不满,朱由栋也只好低下头来继续讨饶,两人正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讨论着经济支出呢,袁可立匆匆的走了过来。
“殿下,刚刚礼部传来消息,说是大宗伯在家中暴毙了。”
“……嗯。”沉吟了一会后,朱由栋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做事,还是要有底线。所谓祸不及妻儿,为了防止有些官员胡乱拍吾的马屁,咱们得做点姿态出来。”
“是,在下明白了。稍后就亲自去郭府以殿下的名义吊唁。”说完这句话后,袁可立又道:“殿下,大宗伯的位置空出来了,这人选?”
“袁先生这会儿想出仕否?”
“在下暂时没有这样的想法,而且就是要出仕,在下也不想去礼部。”
“那就算了,温先生才刚刚升为侍郎,若是这又让他去接礼部尚书的位置,诸多与此事无关的官员,可能对我们的观感会变得很差。总之,此事我们不参与了。”
“是,在下明白了。殿下在此时仍能自我克制,在下佩服。”
“哪里,还需要袁先生时时提点。”
“殿下。”袁可立又起了一个话题:“方才魏公公派人来过了,说是李恩在慈庆宫抓人,闹得宫里鸡飞狗跳。魏公公这会亲自去慈庆宫阻拦了。”
“胡闹!来人啊,快快备轿,算了,吾自己跑着去吧。”
兴华宫虽然在宫城外,但到底距离也不是很远,朱由栋跑了大概二十分钟,也就迅速的赶到了。然后他就看见老魏在那里气势汹汹的指着李恩的鼻子痛骂。
“行啊,长进了啊,李公公,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上慈庆宫闹事?知道这里住的是谁吗?小爷的父亲!母亲!小爷的弟弟妹妹!你是胆儿肥了还是怎么的?小爷你也敢惹?”
“嘿嘿嘿,魏公公,哪有的事。咱家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惹小爷生气啊。这不是慈庆宫的掌事王安刚刚在东厂招了么。说是慈庆宫有几个选侍和不少内侍都参与进了离间千岁爷和小爷父子感情的事情里。所以,咱家也只是想来把这些人给提到东厂去问询而已。”
看着魏忠贤在那里把堂堂司礼监掌印太监当孙子训,颇有历史本位面上九千岁风采的样子,朱由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一次自己在战场上大胜,在政争上大胜,看来手下的人都有些膨胀了:先是袁可立想要帮温体仁抓礼部尚书的位置,然后是装孙子装了这么久的魏忠贤露出了本性!
行百里者半九十呢,自己以后当了皇帝都可能被人干掉,更何况现在还是个太孙?
“魏忠贤!”
“啊?哎哟,小爷您总算过来了,您快看看吧……”
“跪下!”
“啊?”
“孤!让你给李公公跪下!”
满脸不解的老魏跪下后,朱由栋亲自给李恩作揖:“恩公,吾的下人不懂规矩,以下犯上,得罪了。恩公请放心,此事吾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小爷言重了,奴婢是什么人。怎么敢要小爷的交待?魏公公也是一时心急,不当事,呵呵,不当事的。”
看着脸色明显舒缓了的李恩,朱由栋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他抵近李恩,轻声的说道:“这个事情,到王安为止,不要再闹了。”
“是,小爷,奴婢明白了。”
……
1612年4月10日朱由栋回京,并于当日组织阅兵式献于御前,一时燕京百万军民,皆为为国死战之勇士落泪。并为大明诸军镇之军容而震撼。
4月20日,礼部尚书郭正域暴毙于家中。次日,慈庆宫掌事王安不慎落入水井中亡故。
之后不久,皇帝下旨,斥责前段时间上书要求皇太孙好好念书的众臣,更有都察院两名都御史率领部分言官继续对其弹劾。故而被斥责的众臣如杨涟、左光斗等不得不上书请辞。至此,东林党在朝堂中的力量近乎被扫荡一空。
五月初一,皇太孙朱由栋再次离京南下。在临行之前,朱由栋给自己的每一个手下都亲笔提了七个字:行百里者半九十!
朱由栋是潇洒的拍拍屁股走了,但是给北京城留下了一地鸡毛。
这里面最惨的就是慈庆宫的朱常洛了。
从郭正域自尽,王安被抓走开始。朱常洛直接闭门谢客,在慈庆宫里谁也不见,日常最喜欢和选侍们为爱鼓掌的活动也完全终止了,茶饭什么的也用的极少。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半个多月,连万历也看不过去了: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啊。
然后万历便将朱常洛叫到了自己身边。
父子二人屏退左右后,万历道:“怎么,还没想通透?”
“哎父皇,儿臣,儿臣真是”
“哎。”看着精神萎靡,才三十来岁就两鬓斑白的朱常洛,万历长叹了一口气道:“朕以前对你关心、教导太少。所以有些事情,朕都已经转换过来了心态,而你却没有。”
“父皇?”
“自古以来,这皇帝和储君的关系,是极难相处的。在这里面,最难的,是储君。朕十岁即位,感觉还不明显。但张先生和母后当年给朕的……哎,总之,这储君呢,你说不做事吧,皇帝会认为你没用,将来不能承担国家重任。你做事吧,皇帝又觉得你野心大,迫不及待的想上位如栋儿这样折腾的太孙,按照常理,好像是该稍微抑制一下。所以,你们以为朕会想着暂时削弱栋儿的权柄,然后就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但是,你们没有想到的是,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那些能够独掌大权,极为强势的帝王身上。比如说,唐太宗,本朝太祖、成祖什么的。而朕,可不是那样的帝王啊。
本朝自仁宗以降,这皇帝慢慢的再也无法独掌权柄。很多时候,朕被文臣们欺负得只有一个人在宫内生闷气。朕这个皇帝,受到的限制太多了朕自问自己的手腕还算不错都是这个样子了,要是你以后继位,那可怎么应付得了那些臣子?
所以,栋儿抓权,尤其是抓军权,其实朕是乐见其成的。这是为了我朱家的千秋万代着想。朕从未大权独揽过,自然也没有想要把一切都收拢掌控的想法。你们啊,完全用错了心思。”
看着仍然沉默不语的朱常洛,万历暗暗摇了摇头:“且放宽心吧,你要记住,栋儿现在羽翼已成,强行的压制他,若是让他真的狠下心来反击,说不得国家就要大乱。这孩子我是看明白了,就是属犟驴的。你得顺势引导,千万不要强按着他低头他终究还是讲孝道,讲亲情的。所以,以后只要你对他的种种行事安静的旁观,朕万年之后,你这个皇帝只会比朕前面四十年做得轻松、开心很多!”
第一九二章 天下重新透明(一)
便是到了这里也是没完的,吴大夫趁此机会找到李公子,说你家没男人种田了,不如把田全都卖给我吧。看,吴家的土地又扩张了。然后吴家又用前面的手段免去田赋。又有更多的钱贿赂里长,然后,再然后……总之,刁民发家致富,良善之家被欺压得失去一切。这便是:田连阡陌者诸科不与,室如悬罄者无差不至!
当然,这也不算完。这吴大夫家本来就有田有钱了,又通过各种手段免去了赋税和差役。这家里的财富要不了几年就滚起来了。这时候,吴家一方面可以出点钱修桥铺路,遇到灾年可以搭建粥棚。由此,原先被他欺压得家破人亡的,反而要去依附他,成为他的狗腿子。这时候,他就可以彻底把甲首、里长抛在一边,直接和县令打交道。成为县令也必须客气对待的乡绅。
便是到了这里也是没完的,吴大夫趁此机会找到李公子,说你家没男人种田了,不如把田全都卖给我吧。看,吴家的土地又扩张了。然后吴家又用前面的手段免去田赋。又有更多的钱贿赂里长,然后,再然后……总之,刁民发家致富,良善之家被欺压得失去一切。这便是:田连阡陌者诸科不与,室如悬罄者无差不至!
当然,这也不算完。这吴大夫家本来就有田有钱了,又通过各种手段免去了赋税和差役。这家里的财富要不了几年就滚起来了。这时候,吴家一方面可以出点钱修桥铺路,遇到灾年可以搭建粥棚。由此,原先被他欺压得家破人亡的,反而要去依附他,成为他的狗腿子。这时候,他就可以彻底把甲首、里长抛在一边,直接和县令打交道。成为县令也必须客气对待的乡绅。
“殿下,诸位。黄册存在的意义,是让天下户口清晰明了,以此为凭,国家可以正确的收取到各种赋税,可以合理的抽调农夫接受徭役。如此,国家运作便能持续,国祚才能永存。”
这是老生常谈的大道理,曹化淳等人只是轻轻的点头。
深吸一口气,陆凤仪继续道:“这么一来,谁最不喜欢黄册的,就非常清晰了。便是那些想要逃避赋税和徭役的刁民,那些想要在其中上下其手的胥吏和贪官!嗯为了便于大家理解,老夫以吴大夫来举个例子吧。”
看来这老头子对自己带着锦衣卫上门惊吓了他多少还有点不满啊。吴有性苦笑一下,抬手向陆凤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们假设吴大夫在太孙这里得了赏银,回了老家买了二百亩上好的水田。但是吴大夫不是举人,无法免税不说,还要去应徭役。而且因为吴大夫手里的好田太多,说不得还要当粮长……这粮长可不好当啊。要是其辖区里缴纳赋税不足额,粮长可是要自己全部扛起差额的。吴大夫可是愁坏了,但又不敢为了这么点小事去求太孙,那该怎么办呢?”
“这个嘛……”回答这个问题的是徐光启:“当然是去贿赂甲首和里长。”
“咦?看来徐大人也是这里面的高手,不如请徐大人接着讲?”
“不敢不敢,在下小时候是深受其害,但一直不清楚里面具体是怎样操作的。所以还请老先生指点。”
“嗯。那老夫接着讲。吴大夫去贿赂了甲首和里长,说我名下的土地实在太多了,要承担的赋税也很重,你们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这拿了别人银钱的里长就大笔一挥,把吴大夫名下的五十亩田,分别记录在了五十户贫困少地人家的头上。这种操作,叫做活洒,或者飞洒。嗯?小公子举手可是有问题?”
“老先生。”李纯忠怯生生的问道:“别人的田到了我的头上,岂不是收益他拿,赋税我交?那五十户贫户就答应?”
“哈哈哈,怎么会不答应呢?那五十户都是贫户嘛!根本念不起书,也不识字,怎么看的懂里长那里文书的变化?至于来年收税的时候,这五十户肯定能感觉到比去年多收了一些。但一方面我朝每年的田赋其实并不多,一亩田赋的增加这五十户可以承受。另一方面是,我朝很喜欢各种临时加派,百姓们也习以为常。到时候若是这五十户有疑问,里长完全可以说,朝廷又加派了嘛。”
“可恶!居然为了自己的私利,残害百姓不说,还拿朝廷去背负恶名。”
“诶,这位小将军不要生气,老夫才刚刚开了个头呢。”按住刘招孙后,陆凤仪风轻云淡的讲了下去:“这吴大夫不是有两百亩地么?这才转移了五十亩的负担出去怎么行?老子给了你里长五两银子呢,你得继续给我想办法减免赋税。于是,里长又想了一个办法:过去十年里,本里有四家人全家死绝了。然后里长就把剩下一百五十亩里的四十亩转移到这四家绝户的名下。这个,这四家人都死绝了,名下的地自然成了荒地。那就不用交税了。这种方法,叫做死寄。”
看着已经陷入沉寂的众人,陆凤仪虽然心情沉重,但为了让朱由栋真正的搞清楚基层的状况,还是说了下去:“我朝里甲制规定,每里一百一十户为正户,正户之外,那些老弱孤寡,分别挂靠在每一里。这个叫畸零带管。这种人家,因为劳力缺乏,太祖说过是不用缴税的。然后里长就让吴大夫指使其小儿子,带了十亩田地,挂靠在本里的一个只剩下一个老头的户头上。这种方法,叫做花分子户。
于是,整整一百亩地,吴大夫都不用缴纳赋税了。再然后,如果吴大夫还想把剩下的一百亩土地免税,那就不是里长能够办得下来的了。于是,在里长的介绍下,他见到了本县户房的主事。拿出二十两银子行贿后,这位主事终于答应出手帮首发
说到这里老夫我要先跟诸位说明一下,我朝允许土地买卖,如果是两人私下买卖,签的契约叫白契。白契官府是不认的。只有把这个契约交给县衙,盖章之后才会生效。生效的叫做红契。
这位主事告诉吴大夫,你不是刚从刘将军那里买了十亩地么?你们先签白契,不要来办手续。这样衙门里面没有记录,黄册和鱼鳞图册也不会改。如此,这十亩地的收益是你的,但赋税还是刘将军交。这种手段,叫做全不过割。”
“岂有此理!我是傻的么?我都惨到要卖地了,还要替他缴纳赋税?”
“哎,刘将军你刚才自己都说已经惨到卖地了,看来家里已经是不行了。而这位吴大夫可是有两百亩水田啊,家里钱一定不少。到时候雇佣几个壮汉到你家门口来一站,你要如何?不服啊?打到你服为止!”
“这,这官府都不管么?哎,我怎么这么傻。官府不都被他贿赂了么。”
“官府?刘将军你想多了。我大明祖制,乡民之间发生纠纷,只要不是命案,必须先要里长、甲首、乡间三老进行调解。调解不下去的,里长和乡老都同意上交县衙的,县衙才接案子。官府?你根本就见不到县令好么?!”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还道乡民淳朴,谁知竟是如此的鲜血淋漓!”
“呵呵,吴大夫干嘛发怒?老夫说的可是你呢。”陆凤仪继续道:“说起来,乡间那些奸猾无耻之人,不都是这么发家的么?温和点的,买了人家地,永远佃给卖地的人种。然后说明,这地,白契一半,红契一半。也就是说,我把地卖给你了,除租种你的田,给你交租外,还得再替你承担一半的赋税。这个,叫做包纳。此外,还有有总无撒、虚悬、埋没等多种手段。总之是刁民勾连胥吏甚至一县主管,各种强取豪夺。最终便是贫者愈贫,富者愈富。
当然,这几下折腾,是把田赋全转嫁出去了。但是吴大夫到底还是白身,是要服徭役的。按照我大明的规矩,家里人多的是上户,服徭役时要多派人,人少的是中户、下户,服役时少派人。吴大夫再次贿赂里长,把自己家从上户硬改成了中户。
但是到了这里问题来了,本里的丁口是一定的。你家户级下调,出去应役的人少了,本里就少了一人服役啊。于是,里长看了看本里,选了家中只有两个男丁的李公子家,把李公子家由下户改为中户。
李公子家两个男丁,是下户。一次服役只出一个人,所以,不管是朝廷十年一次的徭役还是地方州府县的临时加役。总之,一个出去服役,一个在家耕田,本来日子勉强过得去。这改成中户了,出去服役就要出两个人,那土地不是荒了么。李公子自然不答应,然后,呵呵……
便是到了这里也是没完的,吴大夫趁此机会找到李公子,说你家没男人种田了,不如把田全都卖给我吧。看,吴家的土地又扩张了。然后吴家又用前面的手段免去田赋。又有更多的钱贿赂里长,然后,再然后……总之,刁民发家致富,良善之家被欺压得失去一切。这便是:田连阡陌者诸科不与,室如悬罄者无差不至!
当然,这也不算完。这吴大夫家本来就有田有钱了,又通过各种手段免去了赋税和差役。这家里的财富要不了几年就滚起来了。这时候,吴家一方面可以出点钱修桥铺路,遇到灾年可以搭建粥棚。由此,原先被他欺压得家破人亡的,反而要去依附他,成为他的狗腿子。这时候,他就可以彻底把甲首、里长抛在一边,直接和县令打交道。成为县令也必须客气对待的乡绅。
更可怕的是,吴家有钱了。可以毫无顾忌的全力支持家里的孩子读书参考。十年二十年,若是家里有人中了进士,那吴家更可以把大把的钱粮砸下去,让这位进士去贿赂上官,加速升官。若是操作得当,万一这位进士青云直上,甚至入阁担任了阁老呢?”
“诸位。”环顾了一圈,看着周围脸色发白的众人,陆凤仪也一改刚才调侃的语调,萧索而又沉重的说道:“你们现在明白,若要整顿黄册,需要面对的是什么敌人了吧?”
第一九三章 天下重新透明(二)
大明万历四十年五月初十。
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南京城通济门外的一处汤包铺子,此刻已经是人头攒动,生意兴隆。
“王老板,您的《金陵日报》。”
“诶,搁那儿吧,谢谢小哥啊。待会我家那小子就起来了。”
作为靠着一间小铺子维生的小老板,王老实当然是不识字的。不过王老实很早就明白若是不识字,注定要被别人欺负。所以,虽说这家小铺子每月的盈余不超过五两银子,但王老实还是咬着牙供家里的一个儿子读书。
“王老板,贵公子什么时候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