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寡头1991 第105节
郭守云能动点小心思诓骗妮娜的感情,却不可能瞒得过老奸巨猾的维克托。老狐狸对他这一番虚情假意的表白嗤之以鼻,不过说实话,能够看到一对年轻人如此柔情蜜意的依偎在一起,维克托也懒得做什么煞风景的事,他狠狠地瞪了郭守云一眼,而后淡然一笑说道:“放心吧,现在的情况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堪,虽然说现在白宫与克里姆林宫都想把你留在莫斯科,但是他们还远做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要想把你送走,对我们来说倒也并非多么困难的事情。”
“对您老的能量,我自然是没什么信不过的,”郭守云讪笑道,“所以对于能不能离开莫斯科,我从来就没有担心过,我现在唯一操心的,就是什么时候能够赶回去。我想咱们的对手应该是分两头行动的,他们一方面要把握留在莫斯科,另一方面则肯定会抓紧在远东行动,从而趁我不在的时候,将远东的局面扭转到对他们有利的轨道上去。所以说呢,我现在不仅要回去,而且还必须尽快回去,否则局面极有可能会脱离我们的控制。”
“这还用你说吗?”维克托笑道,“知道我们现在这是去哪儿吗?”
郭守云低头朝车窗外看了看,窗外车灯昏暗,道路两边影影绰绰的都是树丛,而自从离开别墅之后,车子似乎转过几个弯了,郭守云早已失去了方向感,至于说现在这是去什么地方,他更是无从得知了。
“这是去特维尔的路,咱们刚刚过了十月镇,如果一直这么走向去,再有两个小时就到特维尔了。”郭守云对莫斯科周围的地区不熟悉,但是妮娜却熟悉的很,看到自己的男人一脑门子疑惑,妮娜轻声说道。
“特维尔,难道您老打算让我在那里转往远东吗?”郭守云依稀知道特维尔在莫斯科西北方向上,是直属与莫斯科卫戍军区管辖范围内的一个地区。
“如果你不怕死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让你在特维尔转程去远东。”维克托毫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挖苦郭守云的机会,他笑道。
郭守云有伸手在老家伙头上敲一记的冲动,这老狐狸,到这个时候了还有闲心说笑,看来他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现在莫斯科卫戍军区已经牢牢的掌握在白宫的手里,凡是由他们管区内去往远东方向的飞机,全都谈不上安全,”维克托继续说道,“咱们现在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所以对你的行程安排,也必须做到慎之又慎。”
郭守云点点头,他何尝不知道在莫斯科触手可及的地方他都得不到安全保障,因此,维克托他们的谨慎是非常必要的。
“之前我同索布恰克同志商议过了,”维克托说道,“他今天晚上将会从莫斯科返程,回列宁格勒去。但是莫斯科查的很严,你不可能在那里登上他的飞机,所以按照我们的商定,今晚在四号革命农场汇合,你和妮娜,哦,还有你的这个小家伙,将会在那里同他一起前往列宁格勒。这样的话,如果一切顺利,你们就能在午夜之前,登上返回远东的飞机了。”
“那……莫斯科那边……”郭守云犹豫道。
“莫斯科那边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似乎能够猜到他打算说什么,维克托抢着说道,“我们会想办法制造一个你仍旧身在莫斯科的假象,至少拖过今晚,那到时候即便有人察觉到也晚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远东,我们对那里的情况不可能时时兼顾,所以那里的一切都要你自己去应付了,”维克托摸索着从身上拿出一包香烟,“你要记住一点,既然走到了这一条路上,你就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所以,你将来做出任何一项决定,都极有可能是攸关生死的。远东有谁能进,有谁该退,你心里都要有一个账本,对于那些能掌握在手里的人,你就要不择手段的把他们攥在手心里,至于那些不好掌握的,你就该想办法让他们消失。这么多年了,他们这些家伙谁的身上都不可能清清白白的,找出一两个不安分的收拾掉,一方面可以除掉异己,一方面还能杀鸡儆猴。在权力场上,有时候仅靠拉拢是不够的,有的人不吃这一套。”
说着这么一番话,维克托将手中的香烟递到了郭守云的面前。
郭守云下意识的将香烟接过来,一接手他才察觉到,这烟盒轻的过分,随手摇一摇,里面也没有半点动静。将烟盒掀开,里面没有一支烟,倒是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份名单你回头抓紧时间安排一下,”维克托的声音显得有些空洞,估摸着他在说话的时候,心思又转到了别的地方,“尤其是雅库特那边的情况,必须第一时间解决掉。不要心慈手软,捷尔申科这个人必须……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他这个人不应该再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就像今晚刚刚畏罪自杀的克鲁齐纳同志一样。因为只有他彻底闭上了嘴,其他一些人才能安下心来,才能有所作为。”
“克鲁齐纳同志今晚自杀了?!”郭守云愕然道。这对于他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就像维克托所说的,如果克鲁齐纳不死,那他这个奸商今后恐怕也没有安心之日了。
“近五十亿卢布的巨额资产去向不明,布尔什维克党大笔的固定资产也消失无踪,这么大的罪过,他怎么承担的起。自杀,哼哼,这也许是他所能做出的唯一选择了,至少他的死,能让科斯吉娜和他的那个宝贝儿子舒舒服服的活下去,而不用背上沉重的罪名。”维克托漠然道。
“那我需不需要做点什么?毕竟我同克鲁齐纳同志也有过数面之交了。”郭守云试探着问道。
用怪异的眼神瞟了郭守云一眼,维克托没有从他脸上察觉到什么异样,这才沉吟片刻说道:“现在这段时间还是不要了,省的沾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我听说她们母子会去美国定居,具体的定居地现在还没有定下来,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嗯。”其实这话郭守云也只是说一说罢了,克鲁齐纳刚刚畏罪自杀,在这个关头上,他贸贸然的去照顾人家的遗孀孤子,那岂不等于是告诉别人,他与克鲁齐纳关系非同一般嘛。
“如果捷尔申科同志能够从雅库特共和国的领导位置上退下来,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将话题转回来,维克托皱眉说道,“现在担任雅库特共和国副总统职务的诺斯耶夫同志一直以来都很勤恳,在雅库特共和国内的声望也很高,最重要的是,他这个人……呵呵,他这个人很识时务。所以,我们几个人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让他把这个空缺补上。你可以尽快把这件事情安排一下。”
“诺斯耶夫?”郭守云想了想,诺斯耶夫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有点陌生,可以肯定,他已经没有同这个人打过什么交道。把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送到地方政府前台上,他多少有些不放心,不过现在若是当面拒绝似乎也不合适。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抓紧办理的。”管他的,先答应下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回到远东去。
“那我就放心了。”维克托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了,他看了妮娜一眼,什么也没说,便那么默默地转过身去。
车队在凝沉的夜路上又疾驰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在郭守云昏昏欲睡的时候,吉普车突然拐下公路,驶上了一条狭窄的乡间小道,并最终在一片林地的外围空场上停了下来。
“到地方了,你们下去吧,”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维克托坐在前座上,头也不回地说道,“守云,替我好好照顾妮娜,她的性子不太好,你要多迁就她……”
毕竟是妮娜的亲生父亲,在这种分别的时候,维克托尽管一直表现的冷漠无情,但他仍旧禁不住啰嗦起来。
对于自己老岳父所说的一切,郭守云是有听没有到,因为就在车子停下来的那一刻,他借着车前大灯的照射,看到了两个正朝这边走来的人。这前面一个人他认识,是头发灰白的索布恰克,也就是现任的列宁格勒地区苏维埃书记,至于紧跟在索布恰克身后的那个中年人,郭守云虽然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但是对方的大名却早已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对索布恰克这个名字如此熟悉了。
第一一五章 弗拉基米尔
“呜!”嘹亮的汽笛声惊醒了深夜沉睡中的芬兰湾,在靠近大涅瓦河口,卡诺涅尔斯基岛的波罗的海舰队海军军港里,“伊萨科夫”号导弹驱逐舰鸣笛起锚,缓缓朝军港外围驶去。
尽管此时正值八月下旬,但是这列宁格勒靠近极北,深夜的海风从西北方向上缓缓拂送过来,吹在身上,仍旧令衣着单薄的郭守云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站在军舰船头的甲板上,郭守云抱着双肩,爬满血丝的双眼,淡淡的凝视着前方平静的海面,那微微攒起的眉头,显示出他此刻应该是心事重重,那个从来没有什么好念头的脑子里,不知道又在寻思着什么坏主意。
的确,郭守云此时的心事真的很重,只不过他考虑的并不是什么坏主意,当然,也不是在远东的问题发愁,他现在正在考虑的,就是他自己的将来,准确地说,是他的事业将来会走向何方。
现在的一切在他眼中看来,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在过去的一段日子里,传统派、主流派、激进派,这三股政治力量在莫斯科打的不亦乐乎,可以说他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而隐藏在三股政治力量背后的,还有以维克托、索布恰克、久加诺夫等人为首的一群野心家,他们待机而动,等到着崛起与政坛的最佳时机。这几天里,紧急状态委员会的一场政变,打破了过去的那种僵持局面,最终的结果,是传统派最终遭受沉重打击,主流派遭到极大削弱甚至面临着被彻底架空的危险,而激进派大获丰收、势力之强一时无两。与此同时呢,维克托他们这一类人,在仍旧在紧锣密鼓的推行着他们的计划,力图借此良机上演一出借尸还魂的好戏,一举接手传统派的全部地盘。
以往,郭守云一直都认为,维克托他们所代表,其实就是借尸还魂后的布尔什维克党,因为按照他所熟知的那段历史来看,久加诺夫本身就是后来俄罗斯左翼苏维埃党派的领导人,他们在俄罗斯的权力很大,而且一直都站在同叶利钦政府对立的角度上。在叶利钦执政的一段时间里,几个同样性质的政党,一直把持着俄国家杜马,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使得叶利钦政府频频出现政治危机,并最终引发了震惊世界的“十月流血事件”。
不过从今天晚上开始,郭守云觉得自己有必要改变以往的那种虽然正确,但是却有失全面的想法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将会在叶氏政府之后跳到前台,一手把持俄罗斯大权,并最终组构起继苏联之后,俄罗斯第一届强势的中央集权政府。
这个人是谁?那几乎不用说了,除了赫赫有名的弗拉基米尔之外,还能有谁呢?
“该死啊,真是该死。”像这样的话,郭守云已经痛骂自己好几回了。他觉得自己之前没有想通索布恰克的问题,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失误,自己总觉的这个人很重要,很关键,却自始自终没有仔细去考虑,否则的话,他早就应该能够想通这一切了。
在前一次来莫斯科的时候,他曾经听说维克托正前来列宁格勒,为的是处理过于索布恰克叛国投敌的问题。从那时起,索布恰克这个名字进入了他的视线,可他就愣没想起了索布恰克何许人也,这不是个天大的失误是什么?
弗拉基米尔·普京,俄罗斯继叶利钦后第二任总统,被西方国家称为“新沙皇”的俄罗斯强势代表人物,这个有着安全委员会背景,以铁腕著称的俄罗斯第二代领导人,可不就是索布恰克的学生吗?而且就郭守云前世的了解,弗拉基米尔无论是在进入安全委员会的时候,还是在其后转入政坛的时候,都同索布恰克的提拔密切相关。而弗拉基米尔对他这个老师,也是异常恭敬,他甚至在索布恰克遭受诬陷的时候,冒着被牵累的风险挺身而出,为老师四处奔走。由此可见,这两人的关系之密切,是常人所难以认识到的。在这种情况下,郭守云知道了索布恰克,却联想不到弗拉基米尔,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很大的失误。
好啦,今晚刚及中年的弗拉基米尔突兀地出现在了郭守云的面前,这令郭守云的眼前豁然开朗,他不仅彻底看清了俄罗斯今后十余年的走势,同时,也明白了这其中可能存在的一切政治阴谋与交易。
叶利钦连任两届俄罗斯总统,其在任期间所运用的手腕也够“铁”的了,可他自始至终却无法将地方权力收归中央,甚至还要受到各方经济寡头的摆布,最终落得个惨淡收场的结局。而在此期间呢,弗拉基米尔以一个安全委员会国外职员的身份悄然进入政界,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里,先是做为列宁格勒大学校长助理,其后紧跟着索布恰克步步爬升,列宁格勒市市长顾问、副市长、联邦监察局局长、安全局局长、总统办公厅主任等等。最不靠谱的是,他从第一副总理到联邦总理的过渡,竟然只有惊人的一周时间,而在出任总理的四个月之后,他竟然便又一跃成为了联邦代总统,三个多月后,又转为正式的联邦总统。
这一连串的升迁速度,足以令任何不了解内情的人瞠目结舌,而对于如今的郭守云来说,他却是看清了一切。
郭守云现在可以肯定,这其中一定存在这一场维克托一伙势力同叶氏联邦政府之间的幕后交易,准确地说,是政治媾和。维克托他们的暗中运作,将叶氏为首的联邦政府最终推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最终双方媾和,新政府给叶氏一个体面收场的机会,而叶氏则负责把维克托他们的代理人送上前台。按照正常的思路去推断,也只有这么一种解释是合理的。
当然,对于如今的郭守云来说,在未来十几年的时间里,叶氏政府是否真的同维克托一伙人有这场交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把弗拉基米尔这棵将来注定成长为参天大树的“小草”抓住——这可是对他的未来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一道门槛,无论如何都不能疏忽。
弗拉基米尔上台后的一系列施政决策,尤其是对俄罗斯国内各界经济寡头的严厉打击,更是令郭守云感觉背如披刺。当然,他不会天真的认为弗拉基米尔对寡头的打击,完全是因为这些寡头的存在已经影响了俄罗斯经济的发展,更不可能因为这些人起家的过程中手段恶劣。政治,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政治而起,因政治而终,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毫不客气地说,从几个小时前看到弗拉基米尔的那一刻起,郭守云就已经坚定了信念,他要端正立场,要死心塌地,要紧紧抱住维克托这些人的大腿,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句话到什么时候都是没错的。
郭守云在刚才那段时间里,将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好好的细推了一遍,他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些做法,从大方向上来说还是正确的,至少没有背离维克托他们的基本路线,那么如果今后能够把这种态势保持下去,甚至是进一步发展,将来当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要做一个俄罗斯不倒的“官商”,未必就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