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寡头1991 第136节
想到自己的女儿,乔斯巴耶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微微偏过头,朝桌面左侧的一个相架看过去。在那个七寸的相架里,是一位身穿深蓝色苏籍国际刑警制服的年轻女人,得体的制服、阳光的笑容、垂出船帽外的顺滑金发,将这个容貌秀美的女人装点的青春飒爽而且灵气十足。
“阿芙罗拉,我的天使,你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我祝福你。”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乔斯巴耶夫伸手拿过相架,将它也放进了自己的行李箱中。
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当乔斯巴耶夫在二十几名护卫的簇拥下,登上一架前往哈巴罗夫斯克的专机时,淡淡的夜幕,已经降临了作为他此行目的地的远东。
正如柳京所期盼的那样,在静静的等候了将近三十六小时之后,作为安全委员会秘密线人的布热津斯基再次传来了消息——目标人物将会在当晚一个半小时之后,也就是六点三十分,准时离开哈巴罗夫斯克的别墅,沿哈巴罗夫斯克州际公路,经霍尔、比金、罗索扎沃茨克,连夜奔赴符拉迪沃斯托克。为了护送他南下,帮会做了细致的安排,一行两辆军车,随行的二十六个人都是帮会中的好手,他们配备了武器,而且做了伪装。按照布热津斯基的情报,帮会似乎接到了郭守云的命令,那就是绝不能让雅科夫落到别人的手里,如果路上发生问题,随行的人极有可能抢先干掉他,以彻底断绝后患。
在接到这个情报之后,柳京立刻召集人手,研究雅科夫的出行路线。哈巴罗夫斯克的州际公路是由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通往滨海边疆区的主要公路干线,东出哈巴罗夫斯克市之后,这条公路将绵延穿过布列亚山南麓山口,而在这一段山口前的图波列夫旧镇,显然是伏击的最佳位置。图波列夫旧镇,是曾经的一个集体农庄所在地,不过在六十年代的时候,随着中苏边境关系的紧张,远东边防军的一个摩托化旅进驻了这一地区,并将那里划为军事管辖区,集体农庄随后西迁。如今的图波列夫旧镇已经成了荒凉之地,虽然军事管辖区名义还在,但是边防军的巡逻队却早就撤除了。
情报中说的,护送雅科夫的人手有二十六个,而且他们还随时可能除掉目标,与此相对的,柳京身边只有十八名阿尔法特战队员,如果不存在顾虑的话,十八名特战队员对付二十几个乌合之众是绰绰有余了,可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是,柳京还要保障雅科夫的人身安全。处于这一点考虑,打伏击自然成为了唯一的选择。伏击必须采用雷霆手段,在对方来不及做出反应之前,就要解决战斗,彻底控制局面,这是此次行动中柳京所必须贯彻的方针。
第一六五章 恶毒
进入九月份,地理位置偏北的远东夜晚来的比较早了,时近六点五十分,天空就已经彻底昏暗下来,而直到此时,稀稀拉拉的小雨还在下个不停,像这样的一个阴雨的夜晚,的确是做某些勾当的最佳时机。
在布列亚山南麓山口的图波列夫旧镇,柳京和他所带领的阿尔法特战小分队,已经沿着哈巴罗夫斯克州际公路布下了伏击阵线,他们选择的位置很好,恰恰位于公路沿线的一个小山包上,这里视线开阔,而且距离公路仅仅只有五十多米的距离,从柳京的位置看下去,可以将公路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在这个小山包的对面,便是绵延上千公里的布列亚山山麓,公路劈山而过,因此横亘在对面的,便是数十米高的一段悬崖,山是秃山,而这段悬崖更是秃的寸草不生。为了能够有效遏制来自公路上的反击,柳京在悬崖的中段位置安排了两名狙击手,他们攀附在距离地面二十余米高的一段凹隙上,可以凭借精准的射击,有效杀伤公路上的匪徒。而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便使二十六名匪徒丧失抵抗力,山包的坡地草丛中,还潜伏了两名突击手,他们的责任并不是发起突击攻势,而是向卡车内发射闪光弹,打掉匪徒的视觉能力,从而为整场战斗赢得最宝贵的时间。
穿着一件深黑色的雨衣,柳京站立在小山包上,时不时的看一眼自己手上的夜光腕表,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就要七点钟了,他的心里多少有些焦虑,他担心布热津斯基的情报不准确,雅科夫他们不会走这一条路线,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就在柳京心生烦躁的时候,挂在他耳边的微型通讯器有了声音,在一阵儿“嘶嘶”的杂音之后,安排在两千米外的观察哨发来消息:“来了,两辆挂蓬嘎斯军车,时速四十,车翼无岗哨。”
柳京的心思终于安定下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这通讯器说了一声:“准备行动!”
随着柳京的一声令下,架设在悬崖与小山包之间的两道钢索上,传来一阵儿“沙沙”的细响,两名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顺着钢索,从悬崖一侧悬滑过来,而就在滑行的过程中,一串串链式钢棘钉被撒落到公路路面上。这种像草蒺藜一样的东西,绝对是橡胶轮胎的克星,只要碾上它,这轮胎恐怕就要不得了。
四十的车速要想穿过两千米的距离实在太容易了,几乎就在两名“布雷”队员解开钢索挂钩的那一刻,公路的西向位置,两盏明亮的车灯已经闪过树丛,朝这边疾驰而来。
灯光由远及近,眼前的光线也越来越亮,短短几个呼吸的工夫,一前一后,相隔不到二十米的挂蓬卡车,已经来到了山包下方。
柳京所带领的这个阿尔法特战小分队,都是极富作战经验的老手,其中的八个人,就曾经参加过年初立陶宛维尔纽斯行动,像这样的老手,来执行今天这场行动,那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就在两辆卡车一前一后进入山谷前路的时候,隐藏在坡下草丛中的投弹手,已经展开了行动,四枚闪光弹先后发出,准确无误的射入了两辆疾驰的卡车车厢内,而与此同时,随着“呲呲”的几声气响,行驶在前面的那辆卡车已经碾上了钢棘钉。顷刻间,卡车车身失去平衡,在一连串刺耳的紧急刹车声中,它晃晃悠悠的撞向路边,一头磕在了悬崖崖壁上,这才算停了下来。而与此同时,那几枚射进车厢内的闪光弹,也最终爆响,青蓝色的刺眼光线一闪而逝,随后出现的,便是几声渗人的惨嚎。
看着两辆军车先后被阻拦在山包下,柳京心里稍稍放松了一点,他知道,计划进行到这一步,算是基本成功了。
“哒哒哒……”
不过就在柳京的刚刚有所放松的那一刻,公路上的战况突然有了变故,在后一辆卡车上,一名穿着军服的士兵从车厢里跌跌撞撞的跳出来,一头栽倒在公路上,几乎就在栽倒的那一刻,他手中的AK突击也打响了。这名士兵显然被闪光弹打盲了眼睛,但是他凭着感觉寻找的射击点却准确的惊人,一梭子子弹以盲目撩枪的姿势打出去,竟然击中了一名刚刚冲上公路的特战队员。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出柳京的意料,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他一把抓起胸前的夜视镜,朝身下的公路上望去。只见就在这么工夫,那名冲出车外的匪徒又有了新的动作,他在倒地的那一瞬间并没有停留下来,而是在公路上急速的滚动,看那意思,是要躲避随时可能打过来的子弹。
不过这家伙有些倒霉,他滚动的方向错了,在缺失了视觉的情况下,他径直滚向了刚刚顺着绳索攀下悬崖的一名特战队员,随后的一切就简单了,伴随着两声枪响,倒霉的家伙顷刻间变成了一具尸体。
就这么会工夫,公路上的枪声已经响成了一片,两名卡车司机以及一名副手、一名持枪的军官被狙击手击倒在两辆卡车旁边,而两辆卡车的车厢里,原本的惨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不间断的枪声。其间,还有两颗手雷从车厢里抛出来,滚落在公路上,炸伤了一名特战队的士兵。
柳京的心悬起来了,他感觉到今天晚上的情况有些不对,这些在目盲之后还能迅速投入战斗的人,绝不可能是武装匪徒,他们的反应,他们的反击方式,更像是红军部队中的正规士兵,而且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士兵。
“难道中了圈套?!”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伴随着响成一片的枪声,骤然进入了柳京的脑海。
伴随着这个念头的出现,柳京如遭雷击般的浑身一颤,之前,他似乎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这两辆军车里,真的只是一些士兵该怎么办?安全委员会的高官,带领阿尔法小分队袭击军车,而且还酿成了重大的伤亡,如果真的出现这种情况,那他柳京是要被送上军事法庭的,到时候别说什么巴卡京,即便是白宫、黑宫的也保不住他。更严重的是,如果军方将这件事抓住不放,全力追究下去,那刚刚接任安全委员会主席职务的巴卡京,恐怕也难辞其咎,最后落个引咎辞职的下场可能还是好的。
“停!终止行动!”激灵灵的出了一身冷汗,柳京一把抓起胸前的通讯器,大声喊道。
不过圈套就是圈套,别人精心策划的一个陷阱,一旦迈进去一只脚,哪里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柳京明白的太晚了,他低估了自己的对手,或许此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对手经会如此无法无天,用二十几名士兵的生命做诱饵,来引他这条大鱼上钩。
柳京的确明白的太晚了,就在他喊停的那一刻,两辆轮式步兵战车,已经借着夜色的掩护,由西向的公路一方疾驰而来,而紧随着战车后面的,是一辆无不挂蓬的卡车,卡车上沾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
从某种意义上说,布热津斯基递交给柳京的情报并没有错,“二十六”,今晚郭守云的计划中的确有一个“二十六”,不过这个二十六并不是二十六名帮会成员,而是远东军区的直属第二十六摩化旅。
今天下午,在送走了莎娜丽娃之后,郭守云再次同身在列宁格勒的维克托取得了联系,他将远东目前面临的危机,一五一十的向“老狐狸”做了通报,希望能够从他那里询问一点对策。
正如乔斯巴耶夫所担心的那样,老谋深算的维克托,并不是他和柳京所能对付的。这老狐狸对郭守云的担忧嗤之以鼻,他在老气横秋的将自己这位女婿贬低一番之后,不假思索的就拿出了一条极其阴损的计划——他判断,乔斯巴耶夫和柳京,绝不敢直接在远东对郭守云下手,因为他们要顾虑很多问题,要寻求郭守云的罪证。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最便捷的一种方式,就是想方设法抓住雅科夫,以便从他身上撬开一扇窗户。而基于这些判断,维克托相信,出身特工部门的柳京,此刻应该已经到了远东,他肯定正通过部分“线人”,密切地关注着雅科夫的一举一动。柳京潜往远东,身边带的人肯定不多,他要动雅科夫,就不可能在哈巴罗夫斯克动手,而是会选在雅科夫离开哈巴罗夫斯克,准备潜逃出境的那一刻采取行动。按照维克托对柳京的认知,这个人很谨慎但是却对“自己人”过于新任。因此,只要把以上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巧加利用,不难让他载个大跟头。
同维克托相比,郭守云的确还有点嫩,像这种令柳京大栽跟头的毒辣计划,他现在还考虑不到。而从考虑问题最根本的思路上讲,郭守云所考虑的对策,现在还停留在治标上,而维克托的毒辣,就在于他根本不去考虑细节,不去考虑伤人,他要出手,就务必一击致命,让对手再难找到翻身的机会。
第一六六章 杀一串
有一个老谋深算、心狠手辣的老岳父在背后出谋划策,郭守云仅用了几个小时的时间,便将整个圈套布置完毕。
下午两点时分,莎娜丽娃带着人手亲自登门,将潜藏在帮会内的安全委员会线人布热津斯基拿下,面对着顶在家人脑袋上的枪口,这位隐藏身份超过十年的情报员,被迫向柳京传递了假消息,声称晚六点三十分,雅科夫将乘车前往符拉迪沃斯托克。而事实上,这两辆军车却是由远东军区指挥部出发的军资运输车,率队的是军区中校参谋巴特维,此人的真实身份和布热津斯基相同,都是安全委员会秘密情报员,郭守云选中他做“馅”,就是为了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
在将大概的计划安排妥当之后,剩下要做的事情,就是猜测柳京可能选择的伏击点了,因为无法得到真实准确的情报,所以,在这个问题上,郭守云只能用猜的了。好在的是,他手上可以利用的资源很多,远东军区内由席贾霍夫所领导参谋本部在那摆着呢,十几个作战参谋碰头研究一下,根据柳京所面临的情况以及东向的公路周边地形,要想推算出具体的伏击地点,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就这样,在柳京选中布列亚山口的图波列夫旧镇作为伏击点的时候,远东军区的参谋本部,已经将这一最大可能性呈现在了郭守云的面前。
此后的一切就再没有任何悬念了,当柳京的人手在图波列夫旧镇外围实行地形查探以及伏击准备工作的时候,第二十六摩化旅的一个侦查排,已经悄悄的摸到了他们后方的右翼位置,双方的实际距离,甚至只有短短的六百米。而到六点十五分,当夜幕正式降临的时候,第二十六摩化旅的一个加强排,随同两辆轮式装甲运兵车抵达了预设地点——一切准备就绪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尔法特战小队的确是苏联军中的精英部队,每一个特战队员都可以说是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尖兵,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绝不是一般的普通士兵可以比拟的。但是,这话说回来,特种兵他也是人,而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他们再神勇,也不可能凭着手中的突击步枪去对抗武装到牙齿的装甲战车,他们的枪法再准,也不可能在火力上,胜过那两挺架设在战车车顶上的三十毫米机关炮。
小规模的战事一接即止,知道中了圈套的柳京,在第一时间下令撤退,他带着幸存下来的六名阿尔法特战队员,沿布列亚山山麓北窜,狼狈不堪的逃入了茫茫的雨夜之中。
郭守云目睹了整场战斗,当柳京的特战小队与军区士兵交火的时候,他和席贾霍夫以及几名军区作战参谋,就身在数百米外的一小片林地里,摩化旅侦察排架设的夜视仪器,可以让他近距离观看这一场别开生面的好戏。这玩意怎么说呢,反正郭守云觉得这种现场观摩,比看电视上的战争片刺激多了,尤其是那机炮开火时子弹划破夜空的景象,真叫一个精彩,那一道道的光线,“嗖嗖嗖”的不断溜,就跟激光似的。他也是直到今晚才知道,大口径的子弹打在人身上,真的能把胳膊、大腿活生生的炸飞出去。
“老弟,我真想不明白,咱们现在明明可以把这些老鼠全都灭掉,你为什么偏偏放走他们几个?”放下手里那个大号的夜视望远镜,披着一件黑色军用雨披的席贾霍夫,看了一眼正站在旁边吸烟的郭守云,不无牢骚地说道,“让这样的家伙活着,对咱们来说终究是个威胁。你也知道的,今天下午军区指挥部里的电话就不断,下面的人都在问这件事,现在大家身上都不干净,你要是失去了对安全委员会的控制,那今后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手上的烟卷已经被雨水打湿了,郭守云咗了半天也没抽到半点烟气。他有些懊恼的用两根手指将烟卷弹飞出去,这才瞟了一眼身边的席贾霍夫,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说老大哥啊,这要说领兵打仗,动刀动枪的,兄弟我自然是不如你,可要说这玩心机、耍心眼,嘿嘿,你可就差了一截子了。”
他这么说着,还没把真事说出来呢,就又跑了题。他伸手掀开头上的雨帽,又将那顶有些沉重的钢盔摘下来,拿在手里敲了敲,自言自语的嘟囔一句:“他妈的,绿帽子。”
“你说什么?”席贾霍夫显然没听到他嘟囔什么,随口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郭守云吃吃一笑,一手将自己钢盔递到席贾霍夫的面前,另一只手却去捋他头上的将军帽,这一边摸索着,还一边说道,“来,老大哥,给我换你那帽子带带,这铁皮玩意有点沉,我带着感觉不舒服。”
“我说老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席贾霍夫一愣,随即无奈的苦笑道。
“什么时候?现在当然应该是庆祝胜利的时候啦,”把席贾霍夫的将军帽扣在自己的头上,转手又将绿皮钢盔扣在人家头上,郭守云心满意足地笑道,“老大哥有没有听过中国的京戏,嘿嘿,我知道一段曲目,叫《挑滑车》,里面有一个唱段是这样的:看前方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啊净!”
别说,郭守云这武生昆腔来的还真有那么点味道,不过很可惜,在席贾霍夫这老毛子武夫面前,他等同于“对牛唱戏”,人家是有听没有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