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寡头1991 第223节
“各位都是远东几州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远东各地的政务全都需要劳烦你们来打理,作为一个商人,原本我在这方面是没有发言权的,不过说到底呢,我也都是远东一个居民,没有发言权,总有提意见的权力吧?所以呢,对这新一年度头几个月的主要政府工作,我也想说一说自己的看法。”郭守云一手扶着身边的桌子,一手在面前比划着,说道,“首先一点,我认为远东各州都应该在元旦之后出台一项全新的,旨在保障劳工福利待遇的强制性法令,具体的条款,至少要限定出工人的最低工资待遇,我的意见是,这个标准不应低于男工劳力每月五百卢布,女工劳力每月三百五十卢布的基准。”
郭守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沿着厅中众人闪避出来的那条通道,朝左侧的宴会舞池方向走了几步,而后才继续说道:“对于那些认真贯彻这一标准的企业,政府方面可以给予口头性的,甚至是舆论上的扶住支持,至于说那些拒不服从抑或是消极抗拒这一规定的企业,你们就应该下大力气抓,下狠心去治,在这一点上,无须有任何顾忌。”
郭守云这话说得非常清楚,真可谓是掷地有声,而在场的诸多官员自然也能听个明明白白,而对这番话中潜在的含义,这些人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郭守云要求出台一个限定劳工福利待遇最低限的强制性法令,这的确有利于保障远东地区普通家庭的基本收入,但是话说来,这一项政策一旦出台,绝对会对本地就业造成更沉重的打击。当然,通过这一项政策,受到最沉重打击的还不是普通人,而是那些本身实力薄弱的中小型企业,面对原本就不景气的市场环境,再加上一个劳工福利待遇的最低限定,他们除了实行裁员之外,生存的空间就更加狭窄了。
目前,小私有制改革迫在眉睫,郭守云在这个时候要求远东各州政府出台这么一项政策,其用心自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怎么样,诸位觉得这项政策实行起来有什么困难吗?”用心路人皆知就路人皆知了,郭守云一点都不在乎,在走到大厅的正中央,双手抱胸,笑眯眯地问道。
“没有困难……”
“先生的这项提议实在是太到位了,其实这段时间我们阿穆尔州政府方面,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构思,这是一项利国利民的好事,相信会赢得大部分人支持的。”
毫无疑问,眼前这些官员都是真正的革命者,正应了那句话,“没有困难要上,有困难解决困难也要上。”
“嗯,这样就好,那么我来说第二点,”郭守云满意地点点头,“要想在新的一年里,让咱们远东大部分人真真正正的捞到实惠,那么仅仅出台一个限制劳工福利待遇最低限的法令还远远不够,你们还需要出台一个相关的限价法令,对低端消费品的市场价格进行命令限制。就拿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面粉来说,今年十二月份一磅面粉的价格,同比九月份已经增长了百分之三十七点五,换句话说,当初可以买到一袋面粉的钱,现在只能买到半袋多一点了,如果价格照这种幅度涨下去,那咱们远东人还吃什么?所以说,这种状况必须得到限制,你们作为掌握着国家公权力的群体,应该拿出具体的措施,严厉打击那些走私贩私、囤积居奇的奸商。大米、食盐、面粉等等,这些基本的生活必需品,必须在价格的增幅上接受限制,在这方面取得经营权的个人抑或是集体,他们要想继续经营下去,那么就必须遵守这方面的限令,否则,就要予以取缔,甚至要严厉的查处。”
惊人啊,实在是太惊人了,以作走私贸易起家,一直以来都以贱买贵卖为谋利手段的远东最大的一个奸商,竟然下令要求远东各州政府整顿市场,打击走私以及非法涨价的活动,这,这或许已经不能用滑稽来形容了,而是真正的耸人听闻啊。
如果说前一项决策,远东各州政府官员还能看出些门道的话,那么这一项决策,他们就真是看不明白了,难道说郭氏集团这位大老总发疯了?他要把自己的一条敛财之路活活堵死?
他们看不明白是他们的事,郭守云在这方面根本懒得解释,他清清喉咙,继续说道:“至于这第三点嘛,那说起来就比较简单了,趁着元旦过后的这段时间,你们各州也应该来一次治安整顿了。这段时间实在是太乱了,那些从赤塔等地迁移过来的人,根本就不懂的规矩,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相信你们自己也深有体会:目前的哈巴罗夫斯克都成什么样子了?那些站街的卖淫女,都敢跑到十月广场上去兜生意了,还有红河大街,我不知道你们哈巴罗夫斯克内务部门看到没有,现在无论白天晚上,整条红河大街都快成肉场了,不管抓到什么人,开口就‘一百卢布,一百卢布,’弄得到处乌烟瘴气,污秽不堪。”
这么说着,郭守云走到一排放酒的长桌边,随手提了一瓶红酒,给面前的高脚杯里斟上半杯酒,拿起来喝一口,润润嗓子,这才继续说道:“当然,我也知道,国家的政策现在已经有限度的对色情行业放开了,但这并不意味着社会风化可以被无限度的糟蹋下去。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咱们远东各个城市都划分出了相应的街区,以供这些色情行业经营,而这些区域的划分,是照顾到了社会影响的。就拿哈巴罗夫斯克来说,两条风化街,各种色情场所多达二百七十余家,有这么多地方,难道还不够他们折腾的吗?难道说他们连那一部分税收也想逃避过去?这显然是不合理的。既然不合理,那么咱们就必须整顿,我建议,元旦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各州的内务部门来一次联合行动,彻底查抄那些违章经营的色情场所,尤其是那些四处游荡的流莺,必须彻底的杜绝掉。”
郭守云之所以会提出这方面的要求,其出发点也很简单。对于莎娜丽娃的远东帮会来说,色情行业一直的都是她们获利的一大渠道,而这段时间呢,随着西部几个州的大量移民涌入,一大批衣食无着的女人纷纷下海,她们要价低,“服务态度”好,一百卢布,五六十卢布,甚至管上一顿饭,提供一个住处,就可以在街上找到年轻貌美的上等货色,在这种情况下,帮会的利润自然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的确,黑手党有黑手党解决问题的办法,可关键的问题是,黑手党办事也要照顾影响,远东是郭守云的地盘,在这片地面上,莎娜丽娃可以在暗中策划谋杀,策划绑架,可摆到明面上,她却不敢做的太出格。而那些四处游荡的流莺人数太多,帮会今天出面把她们打一顿,明天一早,她们还能带着一身伤出来兜生意,而且时间长了,她们把人认熟了,还会到处乱跑。就拿红河大街来说,每天云集在那里的站街女少则几十人,多则数百,最初她们人生地不熟,帮会的人去了就能把她们逮住。可是现在不行了,她们也懂得抱团了,几道街口上都有放哨的,只要帮会的人一露面,她们就满街乱窜、四处奔逃,那场面……煞是壮观。为数上百的站街女,不躲警察躲黑帮,这种怪异的现象,估计也成了如今的俄罗斯特色了。
有郭守云在远东镇着,黑手党帮会做事不敢太出格,所以呢,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只能换一个手段去处理,那就是利用真正有权力的政府去弹压,帮会成员追着妓女满街跑,那说出去有些不成体统,但是警察就不一样,他们大可以开着警车,鸣着警笛,四处追赶抓捕这些不守规矩的流莺。
其实说起来,这些站街的流莺也不容易,如果有活路的话,谁愿意为了几十卢布出来干这个啊?她们抛却自尊和羞耻,跑出来出卖肉体,那无非也是为了能够活下去。可话说回来了,她们容不容易是次要的,这种做法扰乱了远东的色情市场才是重要的,莎娜丽娃掌控的黑手党,并不是要把她们赶尽杀绝,而是要从她们身上谋利,毕竟对于帮会来说,她们那身皮肉就是最佳的赚钱机器。说白了,莎娜丽娃并不是想将这些女人从远东赶出去,而是要她们配合,老老实实的缴纳保护费,现在这些女人在远东兜揽生意,却舍不得缴纳保护费,这种坏规矩的事,谁能忍受的了啊?
“嗯,暂时我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将自己要说的几个要点讲完,郭守云放下手中的酒杯,拍拍手说道,“总共三件事,诸位如果没有异议的话,那这两天就抓紧办一下吧。今天,呵呵,今天是元旦节,咱们的公事就说这些吧,诸位远道而来,我也没什么好招待大家的,一个简单的晚宴,噢,还准备了一些小小的礼品。”
这么说着,郭守云朝站在门口的拉丽萨打了个手势。后者心领神会,转身走出门去,不一会工夫,便带着六名提着箱子的大汉重新走了回来。
“新年新气象嘛,红包是一定要分派的,”看着几名大汉将一个个银色的保险箱放在桌上,郭守云伸手在一个箱子的箱背上拍了拍,笑道,“每个红包上都记着名字呢,大家一会儿自己领一下吧。至于说晚宴嘛,我就不参加了,诸位不用拘束,务必尽兴啊。”
一句话说完,郭守云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就那么倒背着手,施施然的朝门口走去。
第三一二章 元旦之夜
“怎么,这场晚宴你又不参加了?”跟着郭守云从宴会厅的门里退出来,妮娜伸手挽住男人的胳膊,轻声笑道。
“不参加了,”郭守云耸耸肩,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像这样的晚宴我历来都是懒得参加的,而且里面那些家伙估计也不希望我留下来,那样大家都会感觉拘束,谁也放不开了。”
“放不开?他们要是再放开点,那远东会变成什么样子?”妮娜似乎也想明白了,对郭守云的所作所为,她基本上就是秉承一个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标准,既懒得理会也懒得多说,反正她知道自己即便是磨破嘴皮子,眼前这个男人也不太可能听她的。
“所以我才要时不时的给他们敲敲边鼓,”郭守云自然能够体会到妻子的心思,他笑了笑,说道,“至于我嘛,呵呵,你也看到了,如今的远东虽然经济严重滞后,失业率居高不下,但是相对于联邦境内的其它地方,这里多多少少也算是一片乐土了,不然的话,西边的人为什么一窝蜂的朝这边跑啊?”
对与郭守云所说的这一番话,妮娜倒是不能不表示认同,毕竟活生生的现实摆在那里,相对于周边的大部分地区来说,远东目前的居民生活状况的确算是较为优越的。就拿十几个主要城市的冬季供暖问题来说,在郭氏集团的干预下,各州的天然配给虽然已经采取了收费的制度,但是收费基准却被控制在了一个中下收入家庭所能接受的范围内,仅仅是这一点措施,就足以保障远东数百万人平安度过这个残酷的冬季了。同样的,正是由于郭守云在背后操纵黑手党帮会,如今远东地区的治安状况才能保持在一个相对平和的环境之下,就拿哈巴罗夫斯克来说,过去的两个月里,竟然连一起重大的刑事案件都没有发生过,这在如今的联邦几乎是无法想象的。现在的远东治安是个什么状况?一旦发生了类似于绑架、杀人之类的重大刑事案件,内务部的警察机构还没有动员起来呢,案发地的黑手党帮会就先有了行动。案子是他们做下的,他们就要推一个人出来顶罪,若是案子与他们无关,那就更简单了,他们有自己的方法,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罪犯揪出来,在这方面,他们甚至比警察的效率还高。至于说官场上,郭守云的手段也是很犀利的,他一手打造了远东最大、范围最广的贪污腐败官僚阶层,同时呢,又把这种贪污腐败的行为操纵在可控的范围之内,毫不客气的说,如今远东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贪归贪,但是却不敢把手伸的太长,就像今天的玛什科夫,郭守云不疼不痒的点了他一句,回头他就会老老实实的收敛起来。在这方面,即便是廉政稽查部门的威慑力,都不如郭守云的一句话有效。
从这方面看,郭守云一手组建的郭氏集团,究竟给远东带来了灾难还是带来了福气,这个问题似乎很难说清楚了。
“算啦,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妮娜,郭守云笑眯眯的伸出手,揽到对方的小蛮腰上,一边在那纤柔的地方轻轻抚摸着,一边说道,“今天可是元旦节,是个喜庆的日子,怎么样,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喝两杯,然后回去……嘿嘿,温馨温馨。”
“温馨你的大头鬼,”妮娜在男人使坏的手背上掐了一把,娇嗔道,“今天我可没有时间,这里的宴会你可以不参加,可军区的宴会我却是要去参加的,更何况一会儿我还要去看看爷爷,所以今晚估计没时间陪你了。”
“哦?不是这么扫兴吧?”郭守云揉揉鼻子,略带不满地说道,“我今晚可是推开了手头上的所有应酬,专门抽时间来做做居家男人的。军区的宴会有什么好参加的?一会儿我给挈廖缅科打个电话,帮你把应酬推掉,至于爷爷那边吗,可以明天早上再去,我陪你一起去。”
“那怎么行,”妮娜摇头笑道,“军区几位将军都是我的老上级了,今天的晚宴如果我不出席的话,那他们的心里会有想法的,更何况我刚刚接手警备旅的领导工作,按照惯例,今晚我还必须到军营里去探访的,还要和下级军官们做一些谈心的工作。所以……”
“那么较真干什么。”郭守云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老实说,他对妮娜这种认真的态度,实在是很不感冒,如今的远东军区是个什么局面谁还不清楚啊?有些事情根本而不是工作态度认真就能够解决的。不过话说回来,军区那边有妮娜盯着,郭守云倒是挺放心的。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啊?郭守云觉得自己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原本妮娜无所事事,整天在家里呆着,他这个做丈夫的,无论什么时候回去,都能有个陪着说话的人。如今好了,身边几个女人全都有了她们自己的工作,最要命的是,她们清闲的时候,往往就是自己最忙碌的时候,而自己清闲的时候,她们又忙碌起来了,在这种情况下,过个元旦节自己都要独守空房了。
“算啦,算啦,”叹息一声,郭守云伸手在妮娜的翘臀上拍了拍,无奈地说道,“你要去就去吧,嗯,我让波拉尼诺夫送你过去,记得不要熬夜,明天早上早点回去,别忘了守成明天一早可是要回来了,他那个小情人听说也要一起来,你这个做大嫂的好歹也得在场吧。”
“嗯,我知道了,”妮娜转过身,探头在丈夫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轻笑道,“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明天晚上我再陪你。”
郭守云摊开手,耸耸肩,没有说什么。
一行人从政府大楼内乘电梯下来,在楼前的广场上,郭守云先将妮娜送上车,这才牵了兀自饕餮不绝的小维克多,在几位保镖的簇拥下,朝自己的座车走去。
“先生,去哪儿?”钻进车里,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朝后视镜里开了一眼,问道。
“哦,几点了?”郭守云伸手替小维克多掸去落在胸前的几块春卷渣,随口问道。
“七点一刻。”司机撸起衣袖,看了看手上的腕表,回答道。
“去哪儿?”才七点多钟,这个时侯回去睡觉显然早了点,郭守云想了想,打算找一个可以消遣的地方,可前后寻思了一番,他才豁然发现,偌大的一个哈巴罗夫斯克,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消遣的地方。
当然,要说起来,如今哈巴罗夫斯克的夜生活还是很丰富的,这里要酒吧有酒吧,要赌场有赌场,要艳舞歌厅也有的是,对于一个多金的男人来说,在这个地方,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到大把大把的销金窟,至不济了,也可以找个艳舞歌厅看看脱衣舞,然后找两个或妩媚或纯美的女郎,潇潇洒洒的过一晚上。可对于郭守云来说呢,他对这些东西显然已经失去了兴趣,他一不好赌,二不嗜酒,至于说女人,他似乎也不缺,不说别的,远东所有成规模的色情场所,几乎都是他名下的产业,在这种情况下,他哪还有出入那些场合的兴趣?
堂堂一任郭氏集团的掌门人,却找不到什么好的方式来排解寂寞空虚,这事说起来似乎让人难以置信,但它却是明白在那里的现实。没钱的人想做很多事情没有能力去做,而真正有钱的人,却又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就像郭守云,他现在除了做坏事、与人勾心斗角之外,竟然就找不到任何人生的乐趣了,如果单从这方面来讲,这个世界还算是很公平的。
“回去吧,哪儿也不去了。”琢磨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头绪,郭守云叹息一声,仰身躺倒在车座里,有气无力地说道。
司机扭头朝后瞅了瞅,没有多问什么,他发动车子,在政府大楼前的环形花圃前绕了一圈,而后径直朝外开去。
车队行驶在哈巴罗夫斯克喧嚣的夜街上,明亮的路灯以及一间间灯火通明的店铺在车窗外飞速后退,郭守云坐在车座上,歪头看着车窗外的夜景,那对平素目光犀利的眼睛里,罕见的跳跃出了几分迷茫。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在这个俄历元旦的夜晚,乘坐着自己的豪华嘎斯防弹吉普车,漫游在哈巴罗夫斯克市的街头,感受着俄罗斯人过节的气氛,郭守云的脑海里,竟然很突兀的联想到了他所熟悉的哈尔滨,联想到静静流淌的松花江,联想到了那栋被他抵押出去的二层小楼。
一直以来,郭守云都觉得自己对国内的一切都看的很淡薄了,自从加入苏联国籍之后,他更多的是把自己看成一个俄罗斯人,至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远东人,可是今天,在那一份寂寞空虚的冲击下,他不由自主产生了回忆——人更多的时候还是活在回忆中的,郭守云同样也是如此。
今天是公历的一月十四号,再过半个多月,到二月的头一个星期,也就是国内一年一度的春节了,对于这个节日,任何一个中国人都是相当看重的,那么,自己今年的春节怎么过?郭守云在心里闷闷的想着。
“完了……没有了。”小维克多体会不到郭守云那种复杂的心情,她将最后一份春卷塞进嘴里,然后支楞这两只油乎乎的小手,用她那特有的单音,清清脆脆的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