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寡头1991 第351节
“这你让我怎么猜?”郭守云摇头苦笑,他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莫斯科的诡计真是越来越玄了,有很多事情,不到最后关头,我甚至都察觉不到他们的意图何在。”
“我的朋友,这是很正常的,”叹口气,霍多尔科夫斯基说道,“克里姆林宫也好,代表会议那边也罢,他们双方的权争愈演愈烈,同时呢,各种各样的奸谋诡计也层出不穷。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没走出一步,势必都要千般算计、万般思量,很多东西咱们能够一眼看出来的,他们的对手同样也能,而他们的对手能看出来的东西,咱们却不一定能察觉到。所以说啊,你今天上午什么都不要干了,赶紧把你那个小顾问团召集起来,看看他们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呵呵,怎么,这回想起我的小智库来了?”郭守云抛开繁重的心思,调侃道,“我记得某些人之前可是说过了,那……”
“好啦,好啦,现在这个时候就别翻老账本了,大不了我承认我那是嫉妒,这总行了吧?”不等对方把话说完,霍多尔科夫斯基便抢着说道,“哎,说起来你也怨不得我嫉妒啊,不知你察觉到没有,如果单从潜力上看,你的郭氏现在已经远远超过梅纳捷普了,这远东……这远东联邦恐怕是要保不住了。”
“哼哼,你嫉妒个屁,”郭守云冷笑道,“别忘了,现在郭氏也有你的一份,梅纳捷普也有我的一份,而且从根本上讲,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至少在野心方面,我就远远比不上你这家伙。老实说,这些日子你在西伯利亚搞什么呢?先是和西伯利亚军区眉来眼去,又是给后贝加尔军区暗送秋波,这两周更是在整个西伯利亚地区大把撒钱,嘿嘿,别告诉我你是一夜之间良心发现,所以打算要反馈国民了。”
“嘿,我还能有什么想法,不就是向你学习,给自己增加点自保的筹码嘛,”嘿嘿一笑,霍多尔科夫斯基仰身一躺,整个人靠进松软的座椅里,神态悠然地说道,“瞧瞧现在的远东,谁都得说你郭大总裁经营有方啊,经济突出重围、稳步发展;政治一片祥和、四海升平;两大地方驻军那叫严丝合缝、铁板一块。所以呢,我眼红了,我嫉妒了,我打算自己开一片试验田,学学你的经验,推广一下郭氏集团的技术。怎么,难道这也不行吗?”
“我没说不行,只是劝你别去自寻烦恼,”耸耸肩,郭守云说道,“你知道我现在有什么打算吗?我都想着找个时间逃离远东了,像这样的浑水,我想尽千方百计都跳不出去,你反而打算一头扎进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说反了吧?”霍多尔科夫斯基撇撇嘴,不屑一顾地说道,“你应该说像这样的好事,别人是打破头都抢不到,只有你自己才会蠢的朝外退。”
“我跟你不一样啊,”摇摇头,郭守云叹气道,“对你来说,这是好事,可对我来说,这说不定就意味着杀身之祸,你说我这心里能踏实的了吗?”
“呵呵,所以说你是杞人忧天啊,”摇摇头,霍多尔科夫斯基笑道,“人呢,深谋远虑固然重要,可是在某些特定的事情上,考虑太多往往并不是什么好事,那会让你失去很多机会啊。在我看来,远东未来如何现在根本不必去考虑,但这里存在的独立倾向,却是你最雄厚的政治资本。嘿嘿,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根本不会去理会莫斯科的权力斗争,我就坐在哈巴罗夫斯克,不管他谁上台、谁下马,只要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他们都得老老实实的过来巴结我,想尽千方百计的安抚我。正所谓:管它山河颠覆、风起浪卷,只要一脚踩在远东的地面上,谁都奈何不了我分毫。这段时间难道你没有察觉到吗?莫斯科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水面下却怒潮汹涌,我和维诺格拉多夫被莫斯科那些媒体骂的是狗血淋头、体无完肤,而你呢,你却一点污水都没有沾身,这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你离莫斯科远吗?亦或是你认为自己打点的很到位?老实告诉你吧,都不是,现在之所以没人来动你,就是因为大家都感受到了来自远东的威胁,他们在提防你,怀疑你,而在提防与怀疑的同时,他们更多的是忌惮你。毫不客气的说,每一个站出来针对远东发言的人,估计头天晚上都睡不好觉,他们得斟酌了又斟酌,想办法把话说到位,同时还不至于把你这家伙惹毛了,不至于把远东这个大利益圈子惹毛了。试想一下,倘若哪个倒霉蛋说错了话,一眨眼,你这一亩三分地上又闹起了分裂,那估计这事就有地看了,为了挽回局面,说话的人即便不出现生命危险,这政坛上也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即便是对远东的独立状况有所忌惮,可郭守云也不得不承认“老霍”所说的是实话。做一个很简单的假设,莫斯科现在闹得这么欢,克里姆林宫与代表会议这烂仗打的没头没尾,可郭氏只要随便抛出一个表态、一个简单的动作,比如远东军区调防,再比如扔一个政客出来发表一两篇远东独立的演说,莫斯科肯定会立马安静下来,然后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到远东来——什么叫政治影响力?这就叫政治影响力,虽然这种影响力来的有点危险,可它却是最有效的一大手段。
“哎,我说不过你,”摇摇头,郭守云无奈地说道,“既然你这么看好这种政治资本,那你就闹去吧,没准哪一天你就能把西伯利亚弄成第二个远东。”
“我也想,可惜那是不可能的,”叹息一声,霍多尔科夫斯基说道,“知道我最嫉妒你的地方在哪里吗?”
“哪里?”郭守云心不在焉地问道。
“就在于你那种远超未卜先知的远见,”稍一犹豫,霍多尔科夫斯基看着车窗外繁忙的市区街道,极其向往地说道,“远东啊,这是一片联邦境内最奇妙的地方,独一无二的所在。辽阔的地幅、恰到好处的居民数量、丰富的自然资源、相对独立的经济体系、复杂的历史背景、众多的民族存在、紧依中美两大国的地理位置(远东南与中国接壤,东隔狭窄的白令海峡与美国第一大州阿拉斯加相望)等等等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联邦其它地区所没有的,而且也是无论如何经营都不可能得到的。说来好笑,当初看待你的时候,我还认为你是个愚不可及的蠢材,哪里都不去,却偏偏选了这么一个破地方立足,而今……而今我总算意识到你的选择有多么高明了,毫无疑问,你占据了一块风水宝地啊。而相比之下呢,西伯利亚的资源堪称丰富,可是那里的环境太恶劣了,同时,稀缺的人口根本不足以建立独立的市场体系。从很大程度上来说,那里只能做一个缓冲地带,莫斯科与远东的缓冲地带。”
“我的朋友,”伸手搭住郭守云的肩膀,霍多尔科夫斯基笑道,“咱们的合作既然开始,那就倾尽全力的拓展下去吧,你把你的远东打理好,至于这个缓冲的地带,就由我负责给你建立吧。”
第五二九章 智慧的碰撞
霍多尔科夫斯基的倾心一言,令郭守云再次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他意识到,远东的独立问题已经真的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得了。如果说年前那一次独立风波是以自上而下的形式出现的话,那这一次的风波,就是外部因素的介入了,那么下一次呢?郭守云知道,当下一次独立风潮到来的时候,恐怕就是以自下而上的形式出现的了。再向深一层的角度去考虑,在国际上,远东的独立是不是会得到西方国家的支持呢?又是否能够得到中国方面的支持呢?后者,郭守云现在不敢肯定,但是前者却是绝对乐见其成的。对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集团来说,俄罗斯的分裂越彻底就越是符合他们的利益,这一点,在车臣问题上就已经体现无疑了。
内有社会各阶层的强烈要求,外有外部势力的推波助澜,郭守云能够预见到远东的未来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同时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一如既往的采取压制政策,那最终的结果会怎样。这就像开火车,你要想让它奔驰或是停止,都得上车操作,谁要想靠一己之力去玩一手螳臂当车,那唯一的结果只能是被碾个粉身碎骨。
其实从总的方面来看,远东目前的局势还没有发展到即刻便会独立的程度,这一阶段出现的独立危机,更多的还是有心人在背后炒作。就像郭守云所想的那样,美国人的确希望看到远东的正式独立,希望看到郭氏集团能够把六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地幅从俄罗斯联邦的版图上割裂出去。可以预见,如果远东独立了,郭氏集团在这片地方树立起了一个亲美的国家政权,那么筹划中的北约东扩战略,将会把第一个目标锁定在远东身上。而一旦独立后的远东加入了北约,那么中、俄两个潜在的合作对象,就算是被彻底隔开了,这颗超大的钉子楔在那儿,不仅中、俄无法动弹,连朝鲜也会面临危如累卵的局面。
正是出于这一点考虑,华盛顿趁大卡缅事件之机,全面调整了对郭氏集团的政策,最初那种“一手提,一手压”的政策被束之高阁,取而代之的,却是全面的扶持与拉拢。相比起北京来,华盛顿要豪爽大方的多,他们的政策是:只要听话,要什么给什么,只要站在自己这边,犯多大的罪行都可以宽恕。
郭守云带着远东陆海空三军统帅出访朝鲜,其最大的后续性影响在哪里?毫无疑问,就在这里。当这个消息传到华盛顿的时候,栖息在华府的那些智库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就向白宫、五角大楼提交了数十份政策建议,那些方方面面的专家们,根本没去考虑郭守云访朝的目的何在,他们唯一考虑的,就是远东究竟有多大独立的可能性以及它独立之后,美国能够从中得到什么样的利益。
在美国,虽然大多数的智库都是民间性的组织,可是他们向白宫提交的报告,却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整个国家的决策。短短两三天的时间,也就是大卡缅事件爆发的那两天,美国国会、白宫、五角大楼,都各自进行了一系列的闭门磋商。最终,华府的“鹰、鸽”两派达成共识:尽一切可能拉拢郭氏集团,在俄罗斯联邦的远东地区,策划一场类似于“和平演变”的计划,而要想让这个计划得以顺利实现,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郭守云进一步扩充实力,从而进一步催发他的野心。
那么应该如何让这个远东强人进一步扩充实力与野心呢?很明显,这个问题难不住华盛顿,类似的游戏他们已经玩过很多次了,这方面的经验已经丰富的不能再丰富了,他们有理由相信这一计划最终能够取得成功。
而在华盛顿策划好这一全盘计划的时候,郭守云对此还一无所知,他很单纯的认为,美国人之所以对自己让步,一方面是因为大卡缅事件中,自己揪住了对方的小尾巴,另一方面呢,则是因为俄印军贸中,自己能够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可实际上,他想错了,在这个时候,即便他揪住大卡缅事件不放,即便他一口回绝了华盛顿在俄印军贸问题上提出的要求,美国人仍旧会支持他,甚至还会给他开出更好的条件,更丰厚的待遇。现在别说他只是要收购一个王安公司,如果他有那能力的话,华盛顿甚至能允许他把IBM也收购了。不为别的,就因为相对于远东独立这个问题来说,其他事情在华盛顿看来,都是次要的了。
就像霍多尔科夫斯基所说的那样,克里姆林宫与代表会议的争端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他们所采用的计谋,也都是更高深、更难以揣度的了,一个人智谋再深远,也不可能都过一群人智慧的结晶。同样的道理,美国一大堆智库所策划的计谋,也不可能是郭守云疑惑是霍多尔科夫斯基能够猜的透的,在不知不觉中,郭守云这位高智商的奸商,也一步步落进了华盛顿的陷阱。
幸好的是,郭守云有了叶列娜,郭氏集团有了自己的小型智库,尽管这个智库才刚刚建立,其综合实力与兰德那样的大型智库还相去甚远,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他们仍旧能够从一大堆问题中,寻找出某些普通人容易忽视的蛛丝马迹。
“为什么面对大卡缅事件,华盛顿自始至终没有做出任何表态?为什么东部财联的利益集团会在短期内与摩根达成谅解?为什么华盛顿会对郭氏集团作出大步的退让?为什么希奎娜会连她那位出身豪门世家的未婚夫都看不上,转而彻底投入了你的怀抱?为什么麦凯迪会抽冷子跑到远东做了那么一番民意调查?为什么……这一大串的‘为什么’,先生都没有察觉到吗?”当郭守云与霍多尔科夫斯基联袂抵达郭氏集团总部,并召集了智库紧急会议之后,智虑深远的叶列娜并没有直接对莫斯科刚刚发生的事情表态,转而开始谈论这两天智库小组所研究的一大堆问题。
而这些问题的提出,令郭守云冒了一身冷汗,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出现了什么问题,自己太自信了,以至于这种自信在很大程度上演化为了自负,一些该重视、该提出问题的地方,都被自己草率的忽视了。
希奎娜在说谎,至少,她刻意的隐瞒了一些重要问题,可以肯定的是,前段时间她来哈巴罗夫斯克商谈进一步合作问题的时候,并不是仅仅代表着东部财联的利益,而是代表着整个华府的利益。同时呢,迈尔斯之所以能够忍受自己添加给他的耻辱,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对女人感兴趣亦或是精神分裂,而是因为他分的出轻重,明白拉拢自己将对他意味着什么。
正如马克思的辩证唯物主义所谈的那样,这个世界是广泛联系,任何一个问题的出现,都不可能是鼓励的。
从对这一堆“为什么”的解答中,智库小组又对莫斯科局势的诡异变化给出了解答:他们认为,美国人正企图放弃对克里姆林宫的支持,并转而选中了同杜达耶夫一方保持密切联系哈斯布拉托夫。
作为代表会议的议长,难道哈斯布拉托夫会与俄罗斯的分裂势力有什么勾连吗?这个答案是肯定的,郭守云隐约记得自己前世所接触到的一些新闻,大概是九四年四月份,杜达耶夫被俄空军一架“苏-25”战机在四十公里外所发射的“DAB-1200”发辐射导弹炸死。而当时俄军之所以能够锁定目标,就是因为杜达耶夫正在与哈斯布拉托夫通话,俄预警机截获了部分通话,并据此准确锁定了杜达耶夫的藏身位置。
历史在发生变化,而且变动的幅度之大,令郭守云有了一种无可适从的忧虑感,他发现自己不但无法掌控远东的独立倾向,同时也无法把握历史进程了。
一堆问题的出现,令郭守云最终还是对妻子失约了,从十一点半钟开始,智库小组的研究会议一直进行到夜里九点,三十多个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智脑”凑在一起:提出假想,搜寻论据,推演进程,得出结论,然后再针对这一结论提出质疑,搜寻论据,推演进程,驳翻结论……
类似这样的智库研讨会议,令第一次接触的霍多尔科夫斯基大开眼界,同样的,他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不够使了,因为在很多问题上,他甚至还不及深入思考,在坐的就有人提出质疑甚至是给出论证了。还是平生第一次,霍多尔科夫斯基产生了组建“俄罗斯联邦精英智库”的念头,而这个念头对他来说,竟然具有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第五三零章 雅库特
远东雅库特自治共和国切尔斯基山脉与上扬斯克山脉之间的高原上,刚进入十月份便下了一场大雪,从北极圈内吹来的凛冽寒风,为这个俄罗斯版图上最大的自治共和国妆点上了厚重的银妆。
“先生,咱们现在还没有走出切尔斯基山脉南麓的高原冻土区,”在加挂了防滑链的嘎斯吉普车上,身上裹着黑色裘袍的叶列娜手持一份地图,指了指车窗外东向一条绵延的山岭,说道,“这一带方圆二百公里内没有村落,只有北边有一个卫星地面站,您看,就在这儿,离咱们现在的位置大概还有一百二十公里。”
郭守云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呆呆地注视着窗外不远处那一片广袤的针叶林,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先生,先生,你在想什么?”说了一顿却没有得到男人的答复,叶列娜抬起头,愕然道。
“哦,没什么,”被召回神智,郭守云摇摇头,口不应心地说道,“我有些饿了,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有一些甜点,”叶列娜打开手边的冷藏小柜,瞅了瞅说道,“还有一些肉脯、水果,先生打算吃点什么?”
“随便吧,反正都不是我爱吃的。”摆摆手,郭守云说道。
“先生是不是有心事?”从小柜里挑出两样肉脯,又拿了一块面包放进加热舱里,叶列娜歪头看着身边的男人,问道,“或者说,您还对这次的雅库特开发计划心存疑虑?”
郭守云没有直接回答,他侧过身子,歪头朝车窗外看去。
这次从哈巴罗夫斯克出发一路向北,郭守云出行的目的在于视察北方两个州的雪灾灾情。
先是楚科奇后是雅库特,这一州一共和国,都在本月遭受了百年罕见的特大雪灾,长达五天的大雪期,给两个地方带来巨大的灾难,从两州政府提交的数据来看,这场雪灾至少造成了四十人死亡、近七百人冻伤巨大人员伤亡,与此同时,上万头牲畜的死亡,也带来了不低于二百亿美元的经济损失。
为了应对灾情,雅库特与楚科奇两地政府先是向郭氏集团发来了求援快报,同时,也向莫斯科提交了灾情汇报,可直到昨天下午为止,莫斯科那边也没有给出任何答复,郭守云估摸着,联邦财政上恐怕不会为此掏出那半分钱来了。
救灾就是救命啊,郭守云尽管不是大善人,可是对发生在远东地面上的特大雪灾,他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理,因此,在得知灾情后的第一时间,他便召集贸易公司的全体负责人,下达了“清库应灾”的命令。两天时间内,郭氏集团进出口贸易公司全线运转,其设立在远东二十余个大中城市的仓储库全部封停,包括粮食、食品、布匹、烟酒、建材等十数项物资,全部被调集起来,成集装箱的向雅库特、楚科奇两地输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