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寡头1991 第408节
回想到这儿,郭守云感觉有些天意弄人的意思,其实从根本上看,自己与老岳父的情况何其相似啊,从表面上看,两人都是联邦割据一方的豪雄,老头掌控者列宁格勒,自己掌握着远东,可实际上呢,两人在各自的地盘上,还不能为所欲为,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决断,说白了,自己也好,维克托也罢,都只是一方势力的利益代表。如今,自己已经意识到远东的真实状况了,可精明如维克托这样的老狐狸,却还没有看透列宁格勒的问题,也许,也许这就是老狐狸最可悲的一个地方了。
“在想什么?”当走到车队旁边的时候,弗拉基米尔停下脚步,他看着眉头紧锁、半晌沉默无语的郭守云,问道。
“啊,没什么,”从自己的沉思中醒转过来,郭守云在心里把自己狠狠的鄙视了一番。对自己来说,现在可不是感慨的好时候,那句话怎么说来,啊,对了,“窃国者侯,爱国者诛。”自己这次来列宁格勒,为的就是要彻底分化掉维克托手上所掌握的权力,迫使他服老,乖乖的“退居二线”,到国外去颐养天年,至于感慨嘛,还是留给那些市井小人物去叹息吧。
“我在想,我住在鲁伊考科别墅区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手扶着车门,郭守云发大音量,当着那些前来接机的人说道,“嗯,依我看,我还是找一家酒店住下比较合适。对啦,我记得霍多尔科夫斯基在这边还有处酒店吧?好像叫什么‘十月宾馆’。”
“可是……”弗拉基米尔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语气为难地说道。
“不要可是了,”摆摆手,郭守云一屁股坐进车里,这才扭头笑道,“就去十月宾馆吧,正好,那地方离斯莫尔尼宫很近,我去拜访老头子的时候,也可以少走几步路了。”
“既然守云你这么说,那我也只好从命了。”无奈的耸耸肩,弗拉基米尔钻进车里,叹口气说道。
“咣当!”
一声轻响,伏尔加轿车的车门紧急闭合。
“守云啊,你知不知道如今的列宁格勒对你来说有多危险?”就在车门闭合的那一刹那,弗拉基米尔脸上那种轻松的表情顿时消散无踪,他一把扯住郭守云的胳膊,低声说道。
瞟了一眼前面的司机,郭守云笑笑,没有接口。
“放心好了,是自己人。”弗拉基米尔当即会意,他说道。
“老头子真的要杀我?”郭守云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之后,微笑道。
“是,”弗拉基米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如果按老师的主意,原本只是要软禁你,把你关上几个月,可是就在几个小时前,久加诺夫来了列宁格勒,他显然得知了什么消息,因此专门过来警告了老头子几句。谁知,他这番警告起了反效果,老头子对你起了真正的杀心,他觉得,在目前的局势下,软禁你根本不可能。”
第六三一章 诱惑
“卑鄙!”郭守云眉头一皱,随口骂道,“声东击西,久加诺夫这是恨我不死啊。”
他这并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郭氏集团垮了,对久加诺夫这一伙左派力量最为有利,所以,老东西跑这一趟列宁格勒,并不是为了劝阻维克托的计划,而是要给他火上浇油,激他采取更偏激、更极端的行动。
“我们也是这么考虑的,”弗拉基米尔点头说道,“不过维克托先生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一门心思就是要诛除你这个‘联邦大患’。”
“那你呢?”扭过头,郭守云看了一眼车外。在不远处,两辆临时从机场征调的卡车,正缓缓开过来,那些远东来的士兵们,此刻正准备登车。“你是怎么考虑的?也希望我死在这吗?”
“我现在很矛盾,”弗拉基米尔稍一犹豫,说道,“从个人感情的角度来讲,我并不希望你发生任何意外,可要是从这个国家的角度来说,我,我又希望维克托先生的计划能够成功。守云啊,你能不能老实的告诉我,你究竟打算把远东带向何方?”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不过在此之前,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淡然一笑,郭守云说道,“如果我以企图分裂联邦的罪名指控维克托抑或是索布恰克先生,你会怎么想?”
“这是造谣,”弗拉基米尔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根本不屑于去理会这种毫无营养的谣言。”
“那为什么你们要怀疑我试图分裂联邦呢?”郭守云反问道,“远东,列宁格勒,列宁格勒,远东,这两者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区别吗?的确,现在远东那边呼唤独立的声音很高,可列宁格勒这边,尤其是卡累利阿,类似的声音也不小啊,前段时间,卡累利阿不是还在讨论重返芬兰的问题吗?即便咱们抛开这个问题不谈,说点别的,看看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论到行政权,列宁格勒周围地区就掌握在我那位老岳父的手里,远东则掌握在我的手里;论军权,列宁格勒军区现在就控制在你们的手里,而在远东军区内,我也有一定的发言权;论外交,列宁格勒先后接待了意大利、美国、加拿大等十几个国家的议会团,甚至是政界要员,而远东呢,我们目前从未涉及这一块,郭氏的对外联系,主要集中在经济领域,至少表面是如此。好啦,从这三点来看,难道你不觉得列宁格勒独立的危险性更高一些吗?”
“这……”弗拉基米尔一时无言辩驳,毕竟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哈哈,回答不了吧?”郭守云笑道,“让我来告诉你吧,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其根本原因,就在于我郭守云对你们来说是个外人,是个彻透彻脑的外人,你们带着有色的眼光来看待我,来看待郭氏集团在远东所作所为。对于你们来说,远东经济的发展,民众生活的好转,统统不值一提,你们的眼睛,看不到任何好的东西,只能发现那一点点的瑕疵,然后呢,就揪住这个瑕疵不放,想尽千方百计的把人朝死里整。这次来列宁格勒之前,我把一切都想清楚了,老头子认为我爬的太高,所以打算砍掉我的头,那好,我自己送上门来了,我让他砍,看他能不能给我砍掉了。”
“守云,也许你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愿意相信你也没有什么作用,”弗拉基米尔说道,“你不知道,今天中午,列宁格勒军区的帕夫洛莫夫将军就已经作出了安排,只要咱们一会儿离开了机场,他们的人马上就会把这里控制起来,从而彻底截断你的退路。另外,刚才你决意不去鲁伊考科别墅区是正确的,我真担心你不明白我的暗示,冒冒失失的赶去那里,那样的话,一切就都完了。”
“呵呵,现在关键性的问题恐怕还不在于我去哪里,而是在于我应该同什么人接触,”伸手在对方的膝盖上拍了拍,郭守云笑道,“实话告诉你,我的朋友,这次我之所以冒险来列宁格勒,为的并不是与老头子置气,而是为了保住列宁格勒这一方势力。我那位老岳父他不仅患了癌症,还染上了失心疯,他现在自己命不久矣也就罢了,还打算扯着一大群人跟他一起死。他也不想想,在列宁格勒把我干掉,莫斯科那些环伺已久的恶狼会做些什么,他们会拍手叫好吗?会对他这一明智的选择呐喊助威吗?答案是不会。与此相反,为了彻底打掉列宁格勒这一方势力,同时,也为了能够平息远东、华盛顿的愤怒,他们会给我冠上一大堆的美名,然后以调查此事为借口,全面清剿列宁格勒一方的力量。我那位老岳父他年纪大了,又得了癌症,来日无多,因此也不用在乎担负什么责任,可是你们呢?类似你这些政治前途远大的年轻人呢?你们将会付出什么样代价?这些你们都考虑过了吗?基于此,我决定来到这边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与你好好谈一谈,怎么说呢,现在这一时刻很关键,抬起来的这一支脚如果放对了地方,那什么都好说,可一旦放错了,那就意味着灭顶之灾。你需要好好考虑清楚了。”
弗拉基米尔没有说话,对方刚才所说的这些,恰恰就是他这段时间以来作为担心的。
车外的喧嚣告一段落,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在托洛克涅耶夫少校的指挥下,登上了开车,随着一阵发动机的轰鸣,站满士兵的卡车发动起来,当先朝机场出站口的方向驶去。
“跟上,”探手在司机的肩膀上轻轻一拍,弗拉基米尔先吩咐了一句,这才转头对郭守云苦笑道,“守云啊,你说的这些我都能想到,可关键的问题在于,我现在只是列宁格勒一个小小的副市长,而在维克托先生的身边,我也充其量就是一个人微言轻的秘书。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就没有机会,更没有权力决定任何事情,我所能做的,就是看别人眼色行事,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哎,面对着无所不能的权力,一个人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看着眼前的弗拉基米尔,郭守云心头暗自叹息,短短一年时间,当初那个生涩内敛的弗拉基米尔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沉老辣,知道什么时候最应该与对手谈条件的典型政客。
刚才,郭守云说的那番话意思很明显,他希望弗拉基米尔能够充当一个中间人的角色,为自己创造机会,与列宁格勒派系内的主要人物见个面,从而说服他们站到远东的一边。而弗拉基米尔呢,他显然听明白了这一层意思,因此反过来以他“权力太小”为由,要同郭守云“更加深入”的探讨一下。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一点,弗拉基米尔把这一次的危机看成了他的一场机遇,他要通过这一机遇,凭借着远东的支持,拿到更多的权力。
野心大的人年年都有,可在今年似乎出奇的多,郭守云在心头叹息之余,禁不住对这个前世记忆中的新沙皇,产生了更深一层的顾忌。从前,他一直在竭尽所能的帮助弗拉基米尔,扶植他、抬升他,而唯一的目的,无非就是希望对方能够知恩图报,在将来的某个时候,能对郭氏网开一面。可如今看来……郭守云觉得他这种想法有点幼稚了。能知恩的人就做不了政客,而不知恩的人……他还能图什么报啊?
“今天存在的一切,并不能决定明天,”尽管心里有了顾忌,可郭守云脸上的笑容,还是一如往常般的温和,他笑道,“同样的道理,今天的小人物,并不意味着明天仍旧渺小,一句话,只要选对了路,任何人都可能鱼跃龙门。而对于你,我的朋友,你现在缺乏的就是尝试,抛开一切顾忌的尝试。有些事,在没动手做之前,你也许看不到成功的希望,甚至认为那是天方夜谭,可一旦你做过了,成功了,在回过头去看它的时候,你或许就会为当初的犹豫感到羞愧了。”
“我那位老岳父患了癌症,而索布恰克先生呢,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顿了顿,郭守云继续说道,“再者,一直以来,他们两个人就是一对绝佳的搭档,前者,政治嗅觉敏锐,后者,则是一个治理经济的好手,他们凑在一起,才能撑起列宁格勒这一片天。现在呢,所谓我那位老岳父的退出,这一个组合就算崩溃了,列宁格勒这片天要想继续撑下去,那就必须重新立起一根柱子,呵呵,这根柱子将来会由谁充任,难道你就没有仔细考虑过吗?”
郭守云的语调充满了诱惑,而面对这种诱惑,弗拉基米尔能够奉还的,便是一阵儿长时间的沉默。
第六三二章 忆苦思甜
“这些问题我现在还不敢去考虑,”最终,弗拉基米尔还是抵抗住了这个诱惑陷阱,如今的他已经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郭守云对自己的支持,不可能是无需回报的,而他现在所需要的第一件东西,摆明了就是要自己选择“站队”。“站队”啊,这个问题很复杂,如果不慎重考虑的话,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就会落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守云,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相信你也清楚,在目前的列宁格勒,维克托先生的地位无人能及,即便是的老师也与他相去甚远,”稍一犹豫,弗拉基米尔继续说道,“作为名副其实的列宁格勒第一人,维克托对背叛者的处罚也是相当残酷的。所以说,我虽然很想站在你的一边,可是却无法为你作更多的事情,至于说公开的表态,那更是不太可能的了,同时呢,我在列宁格勒势微言轻,即便是有了什么表态,恐怕对你的帮助也不大。因此,你看……”
对方的意思,郭守云当即便明白过来,他笑了笑,说道:“当然,当然,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再者,对于我来说,你能开诚布公的说上这么一番话,那就等于是给了我最大的支持了。至于目前我希望你帮忙做的事情,嗯,其实很简单,应该不会让你感觉过分为难的。”
“说来听听。”弗拉基米尔嘘口气,说道。
“我想与这些人见个面,”郭守云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份名单,将它递到弗拉基米尔的面前,笑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安排人替我联系一下。”
“哦?”在他的脸上扫了一眼,弗拉基米尔将名单接过去,只看了一眼,便皱眉说道,“这件事倒是没有问题,可,可我现在担心的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他们恐怕不太可能接受你的邀请。”
弗拉基米尔之所以有这种担心,原因就在这份名单上,在这里面,郭守云一共列出了十二个人,而这些人,则是目前列宁格勒派系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比如说列宁格勒州内务部负责人彼什科佐夫,再比如说列宁格勒军区总参谋长科尔帕科奇大将。毫无疑问,这些人能够在列宁格勒混到今天这一步,必定都属于是维克托的心腹,郭守云选在这个时候要同他们见面,那成功可能性哪能大得了。
“这个你就不管了,”微微一笑,郭守云说道,“你只需要把这件事安排下去,让他们知情就够了,至于其他的,呵呵,我自有办法应付。”
听他这么说,弗拉基米尔也不再多做表态,他点点头,将名单揣进口袋里,一手接下了这个“任务”。
绵长的车队在列宁格勒市区内行驶了将近四十分钟,从东区转到西区,奔到位于涅瓦河沿岸,距离斯莫尔尼宫不到两个街区远的十月宾馆。就像郭守云所说的,这家宾馆是霍多尔科夫斯基名下的产业,作为原列宁格勒市最高苏维埃所开办的直属宾馆,这里的条件还是比较不错的,而在霍多尔科夫斯基接手之后,这里又经历过两次规模比较大的重建与装修,因此,在如今的列宁格勒,这家宾馆即便是不是最高档的,至少也能够排在前三甲之列。
在来列宁格勒之前,郭守云就选定了这个地方作为自己的下榻之处,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他提前并没有跟霍多尔科夫斯基打招呼,此次的列宁格勒之行处处都是危险啊,他不得不考虑到所有枝梢结末的地方,以防疏忽大意之下,给那些要命的杀手创造机会。
作为三巨头联合中的一位大股东,郭守云也可以算是十月宾馆的“东家”之一了,因此,宾馆方面绝不敢有任何的怠慢,为了能够在最大限度上保证“大股东”的人身安全,宾馆专门为他清理出了两个楼层,总计四十六个房间。在这两个楼层里,没有安排任何的服务生,郭守云的起居、进餐之类的事情,都是由他带来的那些大兵负责的,至于说他每天晚上可能会在哪个房间里睡觉,外人也根本无从得知,所以,要想在宾馆内刺杀他,除了直接炸掉整个十月宾馆之外,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在宾馆属于自己的第二道楼层里,郭守云送走了弗拉基米尔等人,随后,便乘坐电梯转到楼下,然后选择了一个远离紧急通道,靠近宾馆楼层服务室的房间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