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寡头1991 第419节
“刚才那女人不错,你们看到什么了吗?”
“看到一抹肚皮,嘿嘿,又白又嫩的……”
门外那龌龊的对话渐去渐远,而郭守云也终于明白了小姑娘这一番作为的真正目的,谁他娘的说人非得有文化啊?这没上过大学的小姑娘,未必就不如那些高级知识分子聪明,这么一个急智下想出来的计划,俨然就把人心这种东西给利用透了。
不过话说回来,郭守云也知道,今天能够逃过这一劫,与俄罗斯军队纪律涣散同样不无关系,这些当兵的哪是上来搜查的啊,纯粹就是过来应付事的。
侧脸看看站在身边的小姑娘,也许是因为听了刚才那些大兵的话,她那张清秀的脸蛋此刻红的像个熟透的番茄。
“谢谢。”带着一种由衷的感激,郭守云压低声音,说道。
第六四九章 生意经
小姑娘也不说话,她垂着头,闷不做声的整理着衣服,好半晌之后,直到她把衣服都整理好了,这才抬起头来,飞速的瞟了郭守云一眼,蠕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不过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对方不开口,郭守云也乐得保持沉默,他现在正在考虑一会儿怎么应付人家的提问。按照常理推断,一会儿小姑娘肯定会问他是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多老毛子大兵都要搜寻他,如果面对这样的问题,他应该怎么回答?
这种沉闷的气氛也不知道保持了多久,直到一声汽笛响起,火车在一阵儿颤动之后重新开启了,郭守云才嘘口气,松弛下了那紧紧绷着的神经线。
“小牛哥,”也许是这段时间的沉默,让陈红兵从羞涩中醒过神来了,她抬起头,看了郭守云一眼,低声问道,“你,你究竟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这些俄国人要抓你?”
“哦,”危险远去,郭守云也恢复了以往那份洒脱,他倚靠在墙壁上,微笑道,“我要说,嗯,说我是杀人犯,杀了好多人,所以这些俄国人才费这么大劲来抓我,你信不信?害不害怕?”
“鬼才信,”小姑娘扑哧一笑,说道,“别以为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要是杀人犯的话,哪用得着这些当兵的来抓啊,在国内,那是警察和武警的事,在老毛子这边嘛,就是警察和‘蓝皮’动手了,所以我,我一点都不怕你。”
“呵,想不到你知道的还真不少,”郭守云乐了,他笑道,“那照你来看,我是干什么的?”
“哼,不说是吧?”小姑娘一仰头,撅着小嘴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我啊,甚至还知道你去新西伯利亚是为的什么。”
“哦?说来听听。”郭守云笑道。
“嗯,依我来看,你根本不是做什么铁锭生意的人,”陈红兵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在郭守云身上来来回回打量一番,而后,一本正经地说道,“那种小生意太委屈你了,你是个做大事的人,而且啊,你去新西伯利亚也不是为了做生意,而是为了寻求保护,去找你的人。”
郭守云笑了笑,没有接口,他直觉的认为,这小妮子已经看出他的身份来了。
“嘻嘻,还不肯说是吗?”看到对方笑而不语,陈红兵似乎也并不介意,她嘻嘻一笑,说道,“不说就算了,其实我也知道,你们这种人都有自己的纪律,最任何时候,任何条件下都不能泄露组织秘密。嗯,不过,既然你现在已经暴露了身份,那即便是去了新西伯利亚,恐怕也不容易进入使馆的,那些俄国人肯定会在周围设下埋伏,等你去自投罗网的。”
“啊?对,对,你说的不错,”郭守云险些没笑出声来,他这回总算是知道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感情她是把自己当成国内派遣过来的特工、间谍什么的了。不过回头想想,小姑娘之所以会有如此离谱的猜测,倒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作为七零前的一代人,陈红兵这小姑娘估计是从小看着那些“敌特片”长大的,那种一遇到事情就先入为主的观念,很容易把她的思路往这方面引。
“不过,对我来说,现在只要到了新西伯利亚就算是安全了,”伸手扶住小姑娘的肩膀,郭守云强忍着笑意,说道,“在那边,我的人会出面接应我,所以不存在太大的危险。”
“呼,那就好。”小姑娘的心肠很好,爱国激情也很高,她听郭守云这么说,当下便松了口气。可她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位被自己当作为国家献身、不惜深入国外从事特工工作的年轻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他的眼里,国家利益连三毛钱都不值,至于什么为国献身之类的说法,那在他眼里俨然要比天方夜谭还玄幻一百倍。
“行啦,咱们别在这呆着了,”陈红兵感觉自己做了一件“为国解忧”的大好事,一时间精神显得有点亢奋,她拧过身子,小心翼翼地抓住门把手,说道,“我先出去看看,如果没有什么危险了,再过来通知你。”
“嗯,谢谢你了。”郭守云点点头,笑道。
小姑娘没再多说什么,她小心翼翼的拉开房门,先是朝外张望一眼,这才侧身挤出门缝,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听着门外小姑娘的脚步声渐去渐远,郭守云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会心的笑容。老实说,厕所的味道不怎么好闻,而时时刻刻面临的危险,也会令人精神紧张,不过就在这时候,他却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开心快意,一种久违的心神舒畅。
有人说,纯真是可以感染人的,以往,郭守云对这种说法不以为然,但是今天,他总算是体会到了这种最真实的感受。从根本上说,毫无疑问,陈红兵与他这个远东大寡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前者,再考虑问题、看人看事的时候,总是朝好的一方面去想,去考虑,在小姑娘的眼里,这个世界上或许就没有所谓穷凶极恶的人。而后者,也就是郭守云呢,他无论是看人也好,看事也罢,往往就都会朝坏的一个方面去考虑,在他的眼里,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好人,根本就不存在纯善这种说法,以他的思维方式来衡量,人与人之间的区别,就在于有的人更恶一些,而有的人则更虚伪一些,总而言之,把所有人扎一堆里,拿出了恶的就是虚伪的,没他妈一个好东西。而今天呢,机缘巧合,两个秉性截然不同的人,产生了一个交集,受到小姑娘的影响,郭守云那素来阴暗的心理,骤然间闪现了一层光明,虽然这种光明不太强烈,可也足够让他透上一口气了。
陈红兵去了没多久,就跑回来将郭守云叫出了狭窄憋屈的厕所,虽然车上刚刚经历了一场搜查,可郭守云并不担心有人会认出他来,这一方面是因为车厢里原本就没几个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俄国人的眼里,所有中国人都是一个样,这与中国人不容易记住外国人的面孔是同样的道理。
也许是因为刚才没有看到画像的缘故,陈拥军到现在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看到“小牛兄弟”回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当然,他也没有忘记继续追问商业路子的问题。
因为有了刚才那一幕的“大插曲”,郭守云现在改换了一个心态,他不再拿那些乱七八糟、似是而非的东西去应付陈氏兄妹,而是耐下性子,凭他自己对俄罗斯这边状况的了解,为两兄妹尽心尽意的谋划商道。
他告诉两兄妹,在目前的俄罗斯联邦,皮草生意还大有可为,不过呢,要想在这方面赚大钱,那就得做好三件事:一是改变销路。国内说到底还没有高档的皮草时装品牌,因此,他们在俄罗斯收购的这些上等毛皮,送往国内永远卖不出高价,与此相反,他们的货送到东菀,最多也就是做了人家的“佣工”,那边绝不会把这些皮草用在国内市场上,他们只需要简单的加工一下,然后一倒手就会以“原毛皮”的方式卖去国外,从中赚取巨额的差价。所以说,要想在这个生意上赚大钱,那就必须把货卖到别的地方去,比如说韩国、日本,甚至是法国、意大利。那样的话,一张几十元人民币购进来的毛皮,动辄就可以卖到数百美元甚至更高。二是要做好毛皮的粗加工,按照俄罗斯联邦现行的关税法规,未经加工的原材料出口,需要征收百分之百,甚至是百分之两三百的高额关税。这样一来,生意的成本无形间便提高了数倍。因此,要想避过这一部分关税,最好的办法,就是对到手的毛皮进行粗加工,洗光、去味,类似这样的工序,根本耗费不了十几块的成本,如果想赚得更多,那就直接把整张的皮毛粗略的缝合在被褥上,以毛皮被褥的形式出口。由于现在联邦为了鼓励出口,有一个出口商品的减免税制度,毛皮被褥本身就属于成品商货,它同样也属于减免税的范畴。如此,三下五除二,大量的关税就等于是合法避过了。至于第三件事,那就是要找好稳固的货源,最好是能某一地区内形成垄断性的经营规模,做生意不在做哪行,关键是看怎么做,只要有垄断,那就意味着大笔的利润潜在,因此,郭守云建议陈氏兄妹,打游击性的毛皮收购从短期来看或许利润较大,但是从长远来看,这就是一条最弱智的选择。
老实说,郭守云所说的这些,绝对是目前俄罗斯国内最好的经营之道,可对于陈氏兄妹来说呢,他们却对这三点建议有些怀疑,而面对两兄妹的质疑,郭守云也不去辩解,反正这兄妹两个是要去远东的,只要到了那边,还有什么事情不好说啊。
第六五零章 落难凤凰不如鸡
从苏尔曼特到新西伯利亚,这一段路从地图上看似乎并不太远,可实际上却有上千公里的距离,再加上郭守云所搭乘的列车,是行进起来比老牛车快不了多少的低档列车,也就是所谓的慢车,因此这一路走过来,至少需要花费超过一天半的时间。
对郭守云来说,这一趟路程走的是快是慢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它走着很不安全,天知道那些搜查他的军队什么时候会再次找上门来,第一次,在陈红兵的掩护下,他还可以得脱大难,可第二次,第三次呢?他估计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不过郭守云想不到的是,其实那些搜寻他的大兵,早就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北线去了,虽然说铁路沿线以及秋明附近地区的搜索还在继续,不过那都不是军方搜查的重点地区。在与他分手之后,负责任且抱着必死之心的托洛克涅耶夫少校,并没有按照预定计划前往秋明,这位搞特种战出身的少校,在他的人与对手发生第一次小规模交火之后,便突如其来的改变方向,调头北上,一头窜进了谢罗夫东南部地区的丛林里。紧接着,在此后的两天时间里,他就带着人与前来搜索的西伯利亚军区第六师打游击,从而在最大限度上吸引了第六师的注意力,为郭守云的潜逃创造了最有利的条件。
而郭守云更想不到的是,当他在火车上提心吊胆的享受“地狱旅行”的时候,远东甚至是整个俄罗斯都炸锅了。面对大哥所遭遇的危险,守成并没有按照事先的计划采取行动,与此相反,他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把一切都豁出去了,根据他这个“代理总裁”的决定,远东军区在接到郭守云最后发出的那一份电报之后,便进入了全面的戒备状态,而这一道命令,显然正中远东军区各位将军的下怀。于是乎,在有人怒发冲冠,有人添油加火的情况下,远东一下子就热闹起来。在两天时间里,二十三空集驻扎在奥廖克明斯克的两个航空大队频频出勤,他们公然飞过后贝加尔军区的防空区,直接进入西伯利亚军区的控制范围,以此给莫斯科方面制造压力。与此同时,原驻扎在阿穆尔州的独立十六师,在伊万诺夫将军的指挥下,进入赤塔州境内,两天两夜的急行,挺进到叶尼塞河流域。
远东军区的再次大范围戒备,直接震动了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不久前才得到列宁格勒的保证,说是远东不会再次出现令莫斯科中央头疼的“独立问题”,不过前提是莫斯科中央必须承认远东共和国的存在,同时呢,这一共和国将以加盟共和国的方式永久性的保留在联邦版图之内。对于克里姆林宫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毕竟俄罗斯是联邦制的国家,多一个存在于联邦体制内的加盟共和国,要远远好于多一个分离于联邦之外的独立国家,而对于目前的远东来说,这无疑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
但是现如今呢,克里姆林宫这份高兴劲还没来得及消退呢,与列宁格勒达成妥协的远东“领主”竟然生死不明了,而远东呢,一夜之间炸开了锅,暂时代替郭守云执掌远东大权的郭守成,似乎比他的哥哥更加疯狂,更加无所顾忌,看他目前所做的一切,显然是打算彻底搞分裂了。
出于对眼下危机的考虑,克里姆林宫在得知消息的当天,便做出了两手准备,一方面,叶氏派出两路总统特使,一路紧急赶赴西伯利亚军区,一路则马不停蹄的奔向远东,他们要尽可能的挽回影响,避免事态朝更加恶化的局面上发展。另一方面,叶氏也做出了一个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一旦时局失去控制,莫斯科必须赶在第一时间不择手段的除掉郭守成,从而在根本上消除郭氏兄弟对远东的控制。
同样的,远东局势的变数,也给华盛顿方面带来了影响。尽管郭氏与华盛顿之间还存在着诸多的隔阂与分歧,但是在白宫以及五角大楼的眼里,郭守云仍旧是他们目前最稳妥、最合适的一个选择,除了他,华盛顿在远东还找不出一个更好的代理人。可是现如今呢,这个最好的代理人竟然面临着被人干掉的危险,因此,华盛顿坐不住了,他们要开口,他们要说话,他们一方面要通过“说话”来挽救自己的代理人,另一方面,也需要通过“说话”扩大自己在俄罗斯联邦内部的影响力。
于是乎,就在远东作出反应的当天,刚刚就任美国国务卿的克里斯托弗,紧急飞往莫斯科,与俄罗斯联邦总理切尔诺梅尔金展开了长达两个小时的会晤,严正申明了华盛顿在这件事上的立场——俄罗斯联邦必须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保证郭守云的人身安全,否则,莫斯科将对远东可能出现的复杂局势担负全部责任。
而相对于莫斯科、华盛顿来说,北京方面倒是没有作出什么公开的表态,不过作为北远集团的总裁,孙红羽在事发当天便赶到了哈巴罗夫斯克。也许,对于如今的北京来说,不过郭守云能不能活着回来,他们都要保障郭氏兄弟对远东的牢固把握。除此之外,说一句可能有欠公允的话,对于北京来说,如果这次郭守云死了,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同他相比,郭守成这个人似乎更容易接触。
且不管搅和到这件事里的各方势力如何闹腾,郭守云是生是死的事,此刻都不是外人所能控制的了得,这头狡猾的小狐狸,就那么窝在东进的列车上,睡着光板的硬座座椅,嗅着刺鼻的毛皮腥臭,缓慢但却顺利的向新西伯利亚挺进着。
两年了,整整的两年,郭守云再一次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同时呢,也体会到了很多他在过去两年时间里都不可能体会到的东西。
谁能想象,一个身价数百上千亿美元,手下直接控制着六百余万平方公里土地,可以决定上千万人生死,跺跺脚能令整个俄罗斯联邦为之颤抖的寡头,竟然会因为没钱而险些连饭都吃不上。
郭守云没有随身带现金的习惯,类似他这种人,一般就是一本支票走天下的主了,而这一次呢,为了逃亡,他显然不敢动用自己手头的现金支票了。在苏尔曼特重新上车之后,这位巨头上仅有的,就是零零碎碎的三千多卢布现金,这还是分手时托洛克涅耶夫少校从手下士兵那里筹措来的。就这三千多卢布的现金,在购买车票的时候,又花去了七百多,于是,可怜的郭大巨头,就得凭借着区区的两千四百多卢布一直吃到新西伯利亚。
最初,按照郭守云的计算,两千四百多卢布应该够用了,毕竟这一路走过去,充其量就是两天的车程,除了吃饭之外,还没有什么别的用钱的地方。但是,他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今的卢布汇率跌得很厉害,就在他身在车上的两天时间里,国际货币市场上卢布的汇率因俄罗斯联邦局势的突然动荡,尤其是远东军区的全面戒备,而出现了又一个暴跌狂潮,短短两天,卢布汇率暴跌两个百分点,兑美元的汇率,已经降到了一千两百卢布兑一美元的程度。这也就是说,在列车上的时候,郭大老板的身价也就只有可怜的两美元不到了。最要命的是,列车上的餐点供应人员黑的很,他们要价高不说,而且还会欺负人,看到郭守云是个中国人,这些家伙就说什么都不收卢布,铁了心的让他用美元或者是人民币付账。
就这样,在卢布贬值狂潮中篡取了巨额利润的郭大老板,终于品尝到了他自己种下的恶果——没钱吃饭,没钱喝水,更没钱买烟抽……那份窘迫劲,真是普通人都很难体会到的。郭守云甚至考虑过要把他那块特别版江诗丹顿腕表卖掉,以此换取部分路费,可惜的是,即便他仅打算将这块价值数十万甚至上百万美元的腕表卖个百十块,列车上也没人来照顾他的买卖。本来嘛,且不说人家认不认牌子,就单说这个价码摆在那儿,恐怕也能让所有人望而却步了——不是因为太贵,而是因为太便宜。“几百块甚至百十块卖块江诗丹顿。”这样做买卖的人不是疯子就是骗子,郭守云那长相一看就知道不是疯子,所以……
幸好的是,他这次在列车上碰到了两位好心的同胞,陈氏兄妹看出了他的窘迫,因此,没到吃饭的时候,总是要给他带上一份。对于这对兄妹来说,他们或许认为自己这是在行善积德了,可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是,他们布施的对象,却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世界级富豪,人家送给他们的那一块打火机,就是他们辛辛苦苦干一年也赚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