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第811节
贾母闻言勃然色变道:“这还了得?”又怪贾蔷道:“都是你宠出的混帐事!如今竟出了苛虐亲女的事来,你还护着不成?”
贾蔷笑道:“没那么严重,小婧非诚心如此,只是我坚持母亲喂养,另外,她也不是出去混闹,而是帮我办正经事。若非她连夜清扫娶亲路上的障碍,今日宝玉娶亲,怕是要一路见血过去。你不说好好谢谢人家,倒骂上了。”
贾母闻言脸色舒缓许多,却仍正经道:“既然她忙,一个人喂不饱两个孩子,就用奶嬷嬷去喂,也总比孩子饿的哭好罢?”
贾蔷点头道:“我省得。”又回头对姊妹间坐着的黛玉道:“回头你和小婧谈谈,我说的她不一顶听得进去。”
在姊妹们的偷笑中,黛玉羞红了脸,没好气嗔了贾蔷一眼。
东府事说罢,贾蔷同宝玉道:“宗祠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你和二老爷去上香磕头,与祖宗言语一声。然后会有快马送你出城,去城外庄子上,同你娘说一声。”
此言一出,荣庆堂上众人无不动容。
宝玉也是一怔,神情复杂难名。
贾母隐隐激动道:“好好!如此才好!纵然那边有千般不是,总归是宝玉的亲母,成亲大事,让去见一面,阖族上下都会夸你!”
贾蔷呵呵一笑,道:“我也不用他们夸,就当送宝玉一份成亲礼罢。不过新妇娶回家后,就别去了,没的让人灌输一脑袋混帐想法,再生出是非来。家里如今难得平静下来,不拘哪个再起祸心,我绝不轻饶。”
说着,目光在赵姨娘和贾环母子面上点了点。
唬的这娘俩儿腿肚子都有些发抖……
贾母许是也知道了些甚么,却不愿在今天这样大喜的日子让贾蔷发作,道:“如今哪个也没有祸心,哪个起了不安分的心思乱嚼舌根,不用你出手,我亲自拿家法打死他们!”又一迭声催促贾政、宝玉道:“快去快去,去宗祠上了香,赶紧出城去,早去早回,可不能误了吉时!”
……
神京城外,贾家庄子。
卯时三刻,宝玉在二十余宁国亲卫的护送下,来至此处。
又经过诸庄户查看后,终于入了庵堂,见着了一宿未睡的王夫人。
王夫人也未想到,宝玉今日会穿着一身新郎官的衣裳,前来见他,一时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将宝玉从地上拉起后,百般爱怜,泪如雨下。
今日是个难得的日子,连看护王夫人的教养嬷嬷语气都温和了些,淡淡道:“二太太有甚话还是赶紧说的好,宝二爷一会儿还要早些回城,不敢误了吉时。”
王夫人惊醒过来,拉着宝玉问道:“谁给你操办的婚事?”
宝玉道:“老太太,还要蔷哥儿。”
王夫人闻言,眼角抽搐了下,没有舅舅出面……
又连续问了五六个关于今日娶亲婚礼的事,结果却发现,居然事事都有贾蔷参与。
一时间,心里怄个半死,感到厌弃到了极致,偏偏又不敢生事惹怒贾蔷。
因为她知道,贾蔷若是恼了,宝玉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强行移开这个名字后,王夫人问道:“你宫里大姐姐可传出信儿和礼来?”
宝玉点头道:“蔷哥儿带出来的。”
王夫人:“……”
顿了顿,她又问道:“可问了我不曾?”
宝玉低着头道:“前儿省亲的时候问了许多,宫里有人在大姐姐宫前造谣,说太太遭人虐待,不给嚼用,要生生饿坏。大姐姐回家后就问了……”
王夫人冷笑道:“老太太必说是没有的事罢?”
宝玉低着头,没敢说他也说是没有的事。
王夫人回过神来,看着这灰蒙蒙的佛庵,和那座泥塑菩萨,心里一片清凉,最后目光落在宝玉身前的通灵宝玉上,眼神也不知是哭还是笑,缓缓道:“好孩子,早些回去罢。往后这里也少来,好好和新妇过日子。”
宝玉应了声,然后跪下,同王夫人磕了三个头。
被王夫人拉起来时,也是满面泪水,道:“娘,回头我求求老太太和蔷哥儿,接你回家去住。”
王夫人心里总算暖了些,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便道:“娘自己喜欢住在这,家里太奢华了些,如何能礼得了佛?娘在这诚心礼佛,求佛祖菩萨保佑我儿,平平安宁,富贵长宁。”
看着抱头痛哭的两人,教养嬷嬷心里也是一叹。
对贾蔷,对整个贾家而言,王夫人都是罪不可恕之人。
可对宝玉,却又是最好的娘。
可怜天下父母心,只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哪里还能回得去?
贾蔷能容她活着,已经是极大的开恩了……
……
扬州府,齐园。
草堂。
经过一宿的议论争吵后,只到天明之时,打了半宿盹的齐太忠才打起精神来,缓缓说道:“齐家和贾家,早二年前就缔结盟约,都道老夫是银狐,会做生意。其实老夫从来不会做甚么生意,也没亲自买卖过一物。老夫这一生,只相人。
世祖朝时,老夫相中了家岳,认投到宋家为仆,后成为赘婿。后来家岳见我才高,主动改了我的身份,并助我打下齐家根基。可见,当初我的眼光没错,家岳的确是一方人物。
景初朝时,老夫相中了微服私访的南下天子,也就是先帝太上皇!之后,我齐家便在扬州彻底扎下了根基,再无人可动摇。
而眼下到了隆安朝,老夫相中的人,便是宁国公。不过,老夫相中他时,他连丁点官身也不是,只是盐院衙门的一个远房亲戚罢……”
上官家主想不明白,请教道:“齐老,没道理啊,二年前他才多大点?也没干出甚么了不得的大事,就值当你将德昂都派去京里?不过还别说,你老的眼光的确了得,才不到三年光景,就从一介白身,成了炙手可热权倾朝野的超品国公。你老到底是如何相中他的?”
其他几位家主,其实也都有此疑问。
齐太忠呵呵笑了笑,道:“有些人看似精明,也办成了不少大事,但其实活到死,他也是个糊涂人。可有的人,看似还在微末间,没甚起眼之处,可多聊几回,观其行事,就能看得出,他是个明白人。世上多是糊涂的,明白人实在难得。能遇到一个难得的明白人,老夫岂能错过?”
上官、赫连、太史三位家主闻言,老脸都红了起来,齐太忠摆明了是在说他们糊涂。
褚家家主褚仑呵呵笑道:“太忠公这番话非是活透彻了的贤者,是万万说不出的。”
齐太忠微微摇头,同上官家主道:“老夫从不强求旁人行事,不过,也不愿就此生分了去。你们的担忧老夫明白,本也只是在五五间的事。不如这般,你们派船进来,一道行事,但对外,却道你三家未参与此事。事成,则与我等一道分享成国。事败,也牵扯不到你们三家。你们看,这般如何?”
三人还能说甚么,应下后自是千恩万谢,随后匆匆赶回家休息。
其他数位家主也一并离去了,只余褚家家主,不解的问齐太忠道:“太忠公,何必如此优待这三个糊涂鬼?倒不是我小气,只是心若不齐,往后难保出事拖后腿……”
齐太忠轻笑了声,道:“上官、赫连、太史三家在江、浙、闽三地都颇有些底蕴,我等将来行事,少不得要借助三家位份。起步之初,多一分力总能轻便一些。至于三家不肯露名……呵,那往后对外海贸之时,三家也只能借助我们之力,才能出海。他们自己,却是不能单独出海海贸的。干大事惜身,见小利而忘义。可惜他们的老子,都是一方人杰。如今儿孙辈,竟糊涂到这个地步。”
褚仑哈哈笑道:“和这三个傻子争辩了一宿,气的我肝都疼了。如今听太忠公这样一说,反倒出了大口气!其实说实话,我也不大看得明白那位少年国公到底是甚么路数,打小我老子就骂我是个糊涂种子。但我觉得我不需要懂太多,只要寻着明白人,跟着太忠公一并走,那就对了!”
齐太忠闻言大笑道:“若如此也是糊涂种子,谁又是真聪明?”
褚仑又大笑一阵后,问齐太忠道:“太忠公,何时去海外买粮?我好打发人回褚家,准备好银子人手。”
齐太忠笑道:“不急,且等老司马回来再说。这匹老司马,这回许是要摔一大跟头。贾家小子,又岂是他能随便算计了去的?”
……
第八百七十六章 展旗,诛逆!
宝玉回城后,贾蔷也懒得理会他神情悲伤。
贾母千叮咛万嘱咐后,到了良辰吉时,一行人开往赵国公府。
一应仪仗打起,虽已白昼,可十二对犀牛角做的灯笼仍就点亮,一对短柄四角旗上写着“开道”二字,旗杆上挂着铜锣,贾蔷随手敲响铜锣后,乐队的乐手们开始吹吹打打起来,迎亲队伍出发。
贾蔷冷眼旁观着这个时代的娶亲,看着高头大马上宝玉坐在上面,周围百姓们笑着指指点点,倒也有趣。
只是百余人的迎亲队伍没走多远,就遇到“恶霸”拦道。
官道正中摆了一张桌子,李暄笑的花似的,拉着尹浩站在桌后,指着桌上的酒瓮道:“若想过此关,先饮这瓮酒!”
他身份金贵,前面开道的人哪敢造次?
贾蔷没好气上前喝道:“你哪边儿的?”
李暄笑的打跌,拱手道:“父皇恩旨,今儿爷给赵国公府站门脸儿来了!快着些,不吃此酒,今儿断是过不去的!”
贾蔷无语道:“就算拦也该在石碑胡同拦罢?这他娘的刚出宁荣街你就拦?”
周遭百姓听明白后,轰然大笑,整条街都热闹起来了。
李暄大笑道:“不过九九八十一关,又如何娶得佳妇?”
贾蔷无语,回头看宝玉道:“靠你了。”
宝玉:“……”
宝玉长随李贵赔笑道:“国公爷,今儿二爷还有大事,吃不得这么些酒,要不小的去……”
贾蔷未理会,而是往后面举着金瓜的高大身影道:“姐夫,你先上场。”
铁牛嘿嘿一乐,原就穿的喜庆,还戴着羽毛装饰的帽子,此刻咧嘴一笑,倒显得憨厚有趣,上前过来,因其贾蔷姐夫的身份,李暄都未提王爷的架子,哈哈笑道:“坏了,爷倒忘了,贾蔷有你这样一个铁塔姐夫。”
铁牛闻言直乐,伸出蒲扇大手抓起酒瓮,张口血盆大口就往里倒……
李暄看的直眼,出了桌子,围着铁牛转了两圈,拍了拍他的肚皮,啧啧两声后回头道:“让后面把桌子都撤了,直接去石碑胡同。不然一路走一路喝,再尿一路,都他娘的白搭!咱们就在最后,一家伙干倒他们!”
陆丰笑出公鸡打鸣声,让人去安排了。
娶亲队伍得而继续前行,一路吹吹打打至石碑胡同,果然在胡同门口,看到十几张桌子上面摆满了酒盏。
加起来怕有二三百之数。
还有不知多少元平勋臣子弟黑压压的站在桌子后面狞笑……
看到这一幕,宝玉对所娶之女已经不抱希望了。
出身这样人家里,又怎么可能懂他?
贾蔷却是仰头哈哈一笑,看了眼贾芸,贾芸忙带人展开两挂千头百子旺鞭,点燃后噼里啪啦响起。
随后贾蔷带着诸亲兵上前,一盏接一盏的喝。
开头还有人嬉笑,可吃到最后,每多吃一盏,就迎来阵阵喝彩声。
都是少年子弟,除了敬佩能打的外,最敬佩的就是能喝的。
连贾兰、贾菌、贾环、贾琮、贾芸等都崇拜的看着人群核心的贾蔷,即便有皇子王爷在,居然也压不住其风采……
不过盏茶功夫,一行人将二三百盏酒吃尽后,迎亲队伍进了胡同,至赵国公府门前。
出乎意料的是,只福人叫了番:“吉地上起,旺地上行,喜地上来,福地上往。时辰到了,开门开门,喜轿请上前。”
赵国公府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了,先出来的,是赵国公长孙姜泰。
一张地瓜脸上,强挤出笑脸来,但满场人皆看出其神情悲伤担忧……
众人心头登时起了各般猜想,就听姜泰同李暄、贾蔷道:“王爷、国公爷,快请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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