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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一六二九 第379节

但旁边开口这人一身团领褐黄色长袍,并不属于庞雨所知的任何官服,胸前也没补子之类,位置倒很靠前,除了正中巡抚大人之位外就要数他最显眼了。

庞雨笑笑:

“刚才我们已经行过军礼了,大概阁下没注意……不过没关系,再来一次好了。”

说着,他按照先前北纬所教授的要点:挺直身体,抬起右手,五指并拢自然伸直,中指微接太阳穴与眉同高,手心向下但微向外张,手臂与两肩略成一线,同时注视着前方受礼者,再次行了一个较为标准的军礼。

前面解席也重复了这一动作,这一次他不仅是向正前方主座上那几位,还两次转身分别向左右两边的其他明军将领各行一个军礼。解席身材高大,一身琼海军戎装虽然不象旁边那些顶盔贯甲的明朝将军们那样铁气森森,却也尽可衬托出军人风范。再加上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军礼本就庄重肃穆,这一下子军帐里的气氛可就严肃起来了。

大帐外面正堆着辽东军请赏的几千颗人头,更有无数逃散的叛军俘虏被收押——琼海军的战绩这几天来早已传遍整个山东行营。连那么嚣张跋扈的辽东军都在他们面前吃了憋,此刻还敢在他们摆谱的人可不多——那些正对解席的武将们纷纷直起身子拱手还礼,一时间只听大帐中甲叶叮当,倒是热闹了好一阵子。

受这形势所迫,就连坐在主位正中的巡抚大人都不得不抬了抬手以示回礼,唯有那个无品无级的家伙依旧大剌剌坐在椅子上,连屁股都懒得动一动:

“尔等蛮夷之礼,我天朝岂知。既入我大明军中,自当行我大明礼仪——还不跪下!”

“哦?蛮夷之礼?”庞雨呵呵笑了,“请问你知道军礼的来历吗?”

对面自是一愣,庞雨也没指望他能回应,随即又道:

“所谓军礼,最早是起源于古罗马,也就是咱们中华传说中的大秦。那时候军人手中都拿着武器,为了对见到的人表示善意,就远远举起右手,摊开手掌,以示自己没有危险,后来逐渐演变为军礼,代表着崇高的敬意——尊重别人,但也并不轻视自己。”

“反倒是下跪,那代表着彻底的投降,任何一个军人都会引以为大忌——想要我们琼海军下跪?……呵呵,请问你是哪位?”

庞雨朝那人轻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头微微摇了摇,虽然没再说下去,脸上轻蔑之意却是尽显。周边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议论声,显然对这种冒犯很是惊讶。

那人果然暴怒,一下子腾身站起:

“大胆!本监高起潜,奉天子诏谕,为山东行营诸军监视。尔等既为我行营之下属,自当受本监节制,要你跪下便得跪下!若胆敢抗令不尊,以为本监便行不得军法么?”

那人先前说话大概一直压着声带,倒也听不出什么异样。此时一怒咆哮,声音顿时变得又尖又细,马上显出太监本色来了——先前庞雨还真没看出来,因为这家伙脸上居然长了一丛胡须子,虽然很稀疏,但却挺长的。现在才明白——肯定是贴上去的假须。

高起潜是明末很出名的武太监,崇祯皇帝觉得此人非常知兵,一直让他担任军队的监军之职。不过这家伙的行事也正符合了人们对此类角色的一贯印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凡是有他担任监军的地方就没好结果。畏敌怕死,杀良冒功,抛弃友军,陷害部下……到了崇祯朝后期,最后几个能带兵打仗的将才,如卢象升,孙传庭等人都吃过他的大亏。而且最终这家伙还是投降了清朝,在史书上一直是作为反面人物出现。

监军山东行营,督促平叛军队乃是他生平极少数的一次真正胜利,但这份功绩眼下却因为琼海军的强势介入而大大缩了水,也难怪这家伙看他们不顺眼,一心想找麻烦。

只可惜解席庞雨他们在过来之前便集思广益,大家仔细分析过此次碰面可能遇到的种种难题,包括可能遇到的各种刁难,甚至连最坏情况……“某某掷杯为号,帐幕后面涌出大批刀斧手”这类把戏都给考虑到了。要不然北纬也不会亲自出马,带着三十多名侦察大队中最为优秀的小伙子装扮成护卫队守在外面。

——只要里面发出信号,别看这边是三万大明军的主寨,北纬照样有胆子杀他个通透。届时后方营地中马千山他们也会提供炮火支援,老马早就把这三四万明军的营地参数都标定好了,用火箭炮覆盖起来和对付先前那些叛军没什么差别,可能还更容易些呢。

第三百九十五章 扣帽子?

眼下巡抚总兵那一众大员都没开口,光一个太监蹦出来唧唧歪歪;也没见刀斧手,光听到了几句威胁……这点难度还远远不到要向外面求救的地步。庞雨哼了一声,朝那位高太监伸出手去,平摊开手掌:

“请拿出来吧。”

“什么?”

对面高起潜一愣,庞雨哈哈一笑,故作满脸惊讶之色:

“文书啊——大明朝廷宣布我们琼海军接受山东行营节制,并且经过我们签字同意的文书。阁下如此确定,想必定是有调兵文书在手了?”

对面自是拿不出来的,而庞雨也没给对方再开口的机会。回手从文件袋里取出一卷明黄色布帛卷轴,反而递了过去:

“我们这里倒是有一卷诏书,是崇祯皇帝陛下亲自颁布,由礼部侍郎钱谦益大人送到咱们海南琼州的招安文告——请高太监和诸位大人读一读吧,看看其中可有要我们琼海军接受山东行营节制的文字?”

见这边突然拿出一卷皇帝诏书来,对面那几位再也坐不住,赶紧纷纷站起身来。那位原本神气活现的高太监尤其不堪——他的权威都是来自于皇权,对这类东西最是敏感不过。一看到那明黄卷轴,立刻跳将起来,本能似的双膝一曲就要往下跪,总算及时反应过来才没有出丑。却也不敢怠慢,弓着身子一路小跑,过来用双手恭恭敬敬接过卷轴,回身在案桌上摊开,与那位朱大巡抚一同侧着身子细细研读了一遍,之后脸上怒气愈见蓬勃。

“你们……!”

高起潜手一抬想要拍桌子,却又不敢拍在那诏书上,只得硬生生收回巴掌,气势登时少了一多半,却还强自厉声喝道:

“此乃万岁爷洪恩,招安你们这帮南海髡匪的恩旨,只为给你们一条活路。当然不会涉及到山东之事!你们这分明是故意胡搅蛮缠,其心可诛!”

面对高起潜的怒火,庞雨却依然笑眯眯的——这次前来觐见,行动上决不能服软,言辞上却又不可以太硬。毕竟他们眼下只有两个人,却身处在数万人马的中军大帐里,这大明的太监又是出了名的愚蠢和蛮不讲理,真要把话说僵了,这家伙不管不顾硬要玩横的,即使外面有北纬带人接应,他们两人靴筒腰间也备好手枪炸弹等物,这风险也是极大。

事实上,当朱大典的召见命令发到这边营中时,军中便有人主张不要理会他,反正登州已下,黄县又被包围住,叛军的威胁已经解除,干脆直接率军返回海边去,或者让两位明使出面去交涉也行。无论如何,不能把自家人陷于险地。

但大家一起合计下来,不去见面虽然安全稳妥,后面的路可就不好走了——这三四万明军与他们的关系眼下是处在两可之间。即使有些戒备,也是他们琼海军戒备人家的居多——毕竟是他们琼州军把叛贼打成了那个样子,大明朝廷再怎么昏庸多疑,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觉得他们有什么异样心思。先前还派了人来要他们把营地挪到明军主寨旁边去,这边找理由推托说战事快要结束,搬来搬去没必要,行营那边也就没强求。

眼下行营主官招人过去碰面,那毕竟是合情合理的,如果这边一意推辞不去,必然会引发猜疑,乃至于更进一步的敌视。与关宁军互相戒备尚可说成是不同军队派系之间的龃龉,但如果对整个明军指挥系统的上层官僚们都表露出明显的戒备之意,那就纯粹是在树敌了。

当然了,哪怕形势发展到最坏情况,这三四万明军当真成为敌人,以琼州军当前剩下的弹药基数,无论杀开一条通路撤回海边,还是索性在此地将其击溃,都还可以做到。只是这样一来,先前好不容易与明帝国达成的和平协议就废掉了;和平进入大陆,利用大明资源的梦想也成为泡影;更不用说这次平定叛军,夺回登州的巨大功绩统统彻底化为乌有——那他们还不如不来呢!

所以哪怕这是一场鸿门宴,哪怕明知道风险极大,解席也不得不走这一趟——否则他回去后怎么作述职报告?——总不能说因为自己的胆怯而将先前全体同志们共同营造出的大好形势就此败坏掉啦。真要这么干了,以后就是能安全返回海南岛,在委员会内部和全体大会上也都永远抬不起头了——这对于雄心勃勃的老解来说,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于是作为他的死党兼智囊,庞雨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一起过来协助交涉。对于大明官僚的信用与品行,他们从来不象陈涛那样盲目乐观,但也不至于弄得草木皆兵——以琼海军当前所立下的功勋,以及展示出的强大战斗力,要说这帮大明官僚还是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刚见面就喊打喊杀,这种可能性终究不大。明朝的官员也许很自大,也许很狂妄,可他们毕竟不是疯子。

只是言辞上一定要小心,没必要因为语言上的冒犯令对方失去理智……庞雨眯着眼睛注视那位高太监,刚才的一次小小试探已经探出了这位高太监的底线——这家伙的“燃点”还真够低的,稍一撩拨便火冒三丈了。

只是有这死太监搅局,接下来的交涉就更加困难了,既要坚持住己方的原则,又不能将对方激怒太深——而偏偏这帮鸟人又是一个赛一个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稍有点不称心意便要掀桌子砸凳子,伤不起啊!

还真是两难呢……

庞雨这边正在犹豫,对面高起潜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被自己一句话吓住了,心头登时大喜。想了一想,这位高太监戟指朝向庞雨,嗓子愈发尖利:

“还敢说什么圣旨中没有节制之语——尔等既然受了朝廷招安,又是为平叛而来,自当受我大明山东行营节制!若非如此,尔等纵数千之众,潜入我山东境内,却又不愿受我大明节制,意欲何为?”

自古反贼招安,最怕便是被人揪住辫子不放,稍有点风吹草动便紧张万分,唯恐被人扣一顶“心怀不轨,意图重操旧业”的帽子上来。高起潜为人阴刻狠毒,随口一语也要往抄家灭族的大罪上扯,此时虽是无意中提及这些,却立刻自觉是找到了短毛的弱点所在,脸上顿时显出几分狞笑:

“由此可见尔等反心未去,逆行不改,朝廷天兵在此,正当一体剿除!”

先扣上一顶大帽子,然后加以武力威胁——如果是这个年代的人,对上一个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被栽的又是谋反大罪,纵有天大胆子也难免紧张失措,哪怕自辩起来也是理屈三分,更遑论与其争执。在这位高太监想来,眼前这伙儿短毛屁股不干净,只要揪住对方的反贼身份不放,自是无往不利。

然而高起潜的判断却有一个本质性的错误——他这回的对手是来自后世,一个根本不存在皇权的竞争性社会。所以,琼海军这帮人从来都不忌讳“造反”二字,又压根儿不惧怕大明朝的军事压力,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紧张退让之念。

听高起潜一开口就扣帽子,庞雨这边反而笑了——比起辩论的本事,他们可都在后世网络论坛上跟人对掐练出来的,找住一点破绽便能发挥出十分火力来。俗话道说的越多错的越多——高太监这一信口开河乱扣帽子,可让他找到机会了。

“高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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