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投机者 第228节
谢鸿勋在前面的大队中忽然听到后面枪声大作,他从轿上坐起来,疑惑的看看后面,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随后山梁那边的枪声越来越密集,随后是震天的冲锋号。谢鸿勋跌坐在轿上,他明白辎重队完了。
“师座!是辎重队!”参谋长跑来报告,神情慌张。
火光下谢鸿勋脸色铁青,他看看左右的士兵,这些士兵或坐或躺或拄着枪,无一不是气喘吁吁。
“我操他妈的!有这样打仗的吗?!”谢鸿勋忽然破口大骂。
昨天出城之时他还信心十足,可在山中走了整整一天,没见丝毫敌军的影子,他在杭口附近住下不久,就接到甘士俊飞马送来的报告,凤凰山失守,他又立刻就带着人往回赶,走了大半夜,人困马乏之际,又遭伏击。他有些不明白,敌人到底有多少;攻下凤凰山至少需要一个团,前面的枪声判断也至少一个团,在加上围攻修水的部队?谢鸿勋摇摇头感到不对,如果敌人有一个师,那么应该伏击自己才对,而不是只对辎重部队下手。
“师座,赶快派兵救援吧,否则辎重队就完了。”参谋长间谢鸿勋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后面发呆。
“传令下去,放弃辎重队,立刻回城,要快。”谢鸿勋决然的说。
参谋长呆住了,他看看谢鸿勋又看看周围的士兵,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胜利是军人最好的兴奋剂,战斗结束时,天已经亮了,一团士兵们兴高采烈的打扫战场;胜利也让庄继华的威望空前高涨。
“你说副师长咋知道敌人会来呢?”士兵甲问士兵乙。
“副师长是什么人,人家受过高人指点,能掐会算,他老人家屈指一算,算定谢鸿勋会从这条道走,所以就带着我们来这里了。”士兵乙神叨叨的对士兵甲说。
……
战利品丰富,让庄继华最感到意外的是,谢鸿勋居然把炮兵放在辎重队中,大慨是嫌炮兵行动缓慢吧,结果自然是整个炮兵被俘虏,缴获大炮六门,迫击炮四门,山炮两门,另外还有四挺机枪,缴枪三百多支,其他子弹炮弹手榴弹无数。
“没了这些大炮,恐怕谢鸿勋再也不会去铜鼓了。”庄继华笑呵呵的对回到团部的熊绶云说:“对了,把炮兵找出来,一个都不许放走,要动员他们参加我们的部队。”后面这句是对一旁的团参谋说的。
“别哭丧着脸,打胜仗了,笑笑,笑笑,别让弟兄们以为你不喜欢打胜仗似的。”庄继华见熊绶云脸色不怎么好看,便故意逗他。
熊绶云看着庄继华长叹一声:“我还是不明白,文革,你怎么就知道谢鸿勋会走这条路的。”
“这里面的东西多了,有空我再给你解释,现在赶紧打扫战场,部队要转移。”庄继华说。
“急什么,谢鸿勋昨晚不来,难道现在还会来。”熊绶云一付无所谓的样子,昨夜他在山丘上等谢鸿勋回军救援,结果左等没有,右等没有,派人打探才发现,谢鸿勋已经逃之夭夭了。
第一部 黄埔风云 第四章 大革命风云 第四十一节 四天三胜(二)
庄继华也没料到谢鸿勋居然就这样跑了,他昨夜也是七上八下的,先担心谢鸿勋不来,来了又担心挡不住谢鸿勋的反扑,结果谢鸿勋给了他来了个壮士断腕。
“好了,现在我们不用担心谢鸿勋去铜鼓了。”熊绶云伸懒腰:“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
“恐怕很难如你所愿。”庄继华平静的说:“道南,想不想立个更大的功?”
熊绶云诧异的看着庄继华问:“还有什么功?谢鸿勋还要出来?他不要修水了?”
“谢鸿勋肯定不想出来,可孙传芳和卢香亭会要他出来。”庄继华说:“不过他出来不是去增援铜鼓,而是去接应杨震东。”
“你想动杨震东?”熊绶云看着庄继华:“我们的任务是不让谢鸿勋南下,如果我们跑到铜鼓去,就算上面不怪罪,我们现在去也太晚了。”
“程潜的战术肯定是围三缺一,所以他们能攻下铜鼓却不能全歼杨震东,你说杨震东出了铜鼓会向哪里逃?”庄继华问。
“杨震东会向修水逃跑?”熊绶云有些不解:“他跑修水来做什么?”
“屏障南浔线侧翼。”庄继华稳稳的说:“如果我是杨震东我也会向修水跑,经修水,永宁,退到德安去,背靠卢香亭的主力,守住德安是有把握的。”
“他也可以通过宜丰,高安,退到南昌去。”熊绶云说。
“可以,不过这条路不好走,而且就算走到了,恐怕他到了南昌,二三军也到了,这样做不合算。”庄继华说:“更主要的是,孙传芳不会让他去南昌,卢香亭率领的主力必然要前进到南昌,南浔线是南昌的命脉,我军截断南浔线,南昌守敌就会不战自溃;反之,就算我军夺取了南昌,孙军也会源源不断的从南浔线反攻。战局很可能就会在南昌形成胶着。卢香亭去了南昌,南浔线交给谁?自然是谢鸿勋。”
“按照你这样说,杨震东会逃向修水与谢鸿勋汇合,然后一齐退往德安。”熊绶云的语气还是游移不定。
“对,我想把部队带到南姑桥,胡家洞一带寻找机会,杨震东不来则罢,来了,我们就把他歼灭在修水城外。”庄继华坚决的说。
熊绶云不好反对,庄继华两战两胜正是信心高涨之时,更主要的是他选择的地方很绝,南姑桥和胡家洞在修水西南,谢鸿勋要出援、杨震东北逃,都要经过附近,只要情报及时,都来得及作出反应。
“好,我赞成。”熊绶云终于笑了:“校长总说你不按规矩出牌,现在我才他这话的意思。你这两战,那一战是按规矩出牌的。”
“切,”庄继华不屑的摇头:“打仗那有什么规矩,胜利就是战争的规矩。不是说,水无常势,兵无常形吗,咱们这叫无常形。”
“呵呵,你就吹吧。改天你写个庄子兵法,流传百世。”熊绶云挖苦道。
“一部庄子就够了,还加什么兵法。写部庄子流传百世,没什么了不起。”庄继华大言不惭,大包大揽,前世的什么信息战、超限战、星球大战,随便偷一点不就是一部兵法吗。
“最好还是加上兵法。”熊绶云含笑提醒道:“《庄子》是李耳写的,不是你庄继华,封了太上老君,已经成神了,你庄文革离成神还早呢。”
“去,去,你才成神呢,我还不到三十,成什么神,呸呸,赶紧漱口去。”庄继华连着喷出几口口水。熊绶云这才惊觉对于军人来说成神可不是好话,赶紧喷出几口口水,讪笑道:“晕头了,晕头了,等七老八十再成神吧,革命还没完呢。”
在程潜指挥下第六军和第一师分三路杀入铜鼓,杨震东初战小败即退守铜鼓县城,连电向谢鸿勋求援,当接到谢鸿勋回电说修水也出现北伐军三个师的旗号时,杨震东的第一反应是谢鸿勋见死不救,他想放弃铜鼓,可又担心孙传芳怪罪,于是又向孙传芳和卢香亭求援,等这两人回电让他去修水与谢鸿勋合兵一处,他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北伐军包围上来,激烈的攻城战打了整整一天,杨震东也是一员悍将,他亲临城头,硬把突上城头的十七师给打下去了。随后又转战西门,挫败了十九师的攻城。而城南的一师在王柏龄指挥下却出工不出力,一次冲击城墙的进攻都没有。这引起了十七师和十九师的不满,当晚就在作战会议发作王柏龄。
对他们的指责,王柏龄根本不在乎,不过薛岳和孙元良却很不服气,不是他们不想冲,而是王柏龄不让冲。王柏龄告诉他们这样优势的兵力落下铜鼓毫无问题,而一师是党军骄傲,如果一仗就打残了,怎么向蒋介石交代。
第二天程潜调整部署,采用围三阕一的手段,他和顾问又亲自到南门一师阵地督战,他的意思很明白,你王柏龄不是想捣鬼吗,你总不能当着我和顾问的面捣鬼吧。在程潜的督促下,王柏龄不得已派薛岳冲城。
薛岳才不管王柏龄高兴不高兴,一上阵就督兵猛攻,而士兵昨天打了一天的憋气仗,今天可以放开手脚打,那个兴奋劲很快就让杨震东吃不消;突击组,掩护组,支援组的互相配合,一下就冲进了城里,杨震东见事不妙,带着残兵败将从东城门逃了。
出城之后,杨震东不想去修水,他始终认为谢鸿勋在骗他,可形势又容不得他犹豫,十九师在后面死追不放,周围数县除了修水的谢鸿勋,其他各县都无重兵把守,除非一直退到南昌,那么连丢数县的罪名就得由他来担;更何况孙传芳和卢香亭都有命令让他与谢鸿勋合兵一处,如果违令不去,两罪合一,孙传芳砍他的脑袋不会客气。杨震东最终还是向修水县城逃去,背后是十九师和十七师,再远点是第一师。
为了避开北伐军,杨震东退到山口镇后转向东南方,作出要去宜丰的姿态,走到半路却突然东进在何市附近甩掉十九师后,掉头北上。
败兵无纪,杨震东所部沿途抢掠,修水百姓奋起反抗,各地士绅乡民组织起护乡团,沿途袭扰杨震东,打死不少伤兵溃兵。
渡过奉乡水后,离修水县城就越来越近了,杨震东在天霄岭对部队进行了一番整顿,他不想让谢鸿勋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整顿之后的部队,总算有点模样了。杨震东非常担心修水城外的北伐军,谢鸿勋的电报里说有三个师,在铜鼓盼援军的时候认为这是假话,可越靠近修水越当真了。
杨震东在队伍前面派出大量侦察人员,可是长途行军和战败之余,部队分外疲劳,个个都被紧张和劳累所压倒,谁都没有精神进行仔细搜索,只想早点到修水。
牛印谷,夹在两山间的一块河谷地,形似牛蹄印,一条小溪从蹄印的前端静静流向后端,溪边的田里光秃秃的,几个麦草垛堆在田边。谷地地势比较平坦,不是打伏击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