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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投机者 第62节

“新兵”开始上课,贺衷寒和杨其刚负责喷口水,庄继华听了一阵后,发现两人讲的不完全一样,甚至互相批判。杨其刚是讲共产主义,批评贺衷寒是右倾,邓文仪是讲三民主义,攻击杨其刚是左倾;庄继华一看这样不行,把两人拉到一起,希望商量个统一的教材出来,谁知道两人一下就吵起来了。

贺衷寒指责杨其刚宣传赤化,打着国民党的旗号宣传共产主义;杨其刚则认为贺衷寒故意扰乱视听,一贯右倾,正在滑向反革命的阵营。贺衷寒认为自己讲的是三民主义,是总理宣讲的,怎么是右倾;杨其刚则反驳说邓文仪讲的内容不是总理的观点,是右派观点,是打着总理的旗帜反总理。

随后两人又吵到学校里的事情,杨其刚指责贺衷寒发行《革命青年》目的是分裂黄埔,分裂青年;贺衷寒反驳说杨其刚垄断《士兵之友》是宣扬共产主义,凡是与共产党不同意见的便不准发表,然后向庄继华解释说我和雪冰听了你的意见与他们商量成立一个编委会,结果编委会是成立了,成员五人,三名共产党员,只有两名国民党员,发表文章却必须要三名编委会成员同意才行,这使成立编委会的目的完全落空,迫不得已他和邓文仪才另辟其径。

杨其刚这才知道原来两人要求成立编委会是庄继华出的主意,不由得对庄继华也产生怀疑。

接着贺衷寒告诉庄继华,他和邓文仪、曾扩情正在筹划成立一个孙文主义学会,在青年中推广总理的学说,他希望庄继华也参加。庄继华越听越不是滋味,杨其刚则在一旁不住冷笑,似乎对他们毫不在意。

听完贺衷寒的话后,庄继华对贺衷寒说:“君山,我不赞成你们成立什么学会,你们完全可以依托青年军人联合会进行这样的宣传,我想巫山他们是不会反对的,而且你还是青军会的总干事。”

“不会?我不相信,青军会执委中四名中共党员,我们国民党员只有三人,再来搞个必须四人赞成,那我们不就是摆设吗?”

“你本来就包藏祸心,对于你这种搞分裂的破坏分子,我们当然要坚决斗争。”杨其刚鄙夷的说。

“其刚,我不赞成你这样评价君山,我认为设身处地的想君山的话虽然有些偏激,但也说明他们的担忧。”庄继华开始和稀泥了。

“有什么担忧的,他们担忧的是革命力量发展了。庄继华,我看你就是个两面派,你为什么不参加青军会,为什么要给给他们出主意?你的立场有问题。我看巫山就是对你太迁就,但我不会迁就你,你要是右派,我也一样和你斗。”听到庄继华说贺衷寒的担忧有道理,不由怒从心起,把矛头又指向庄继华。

庄继华心里苦笑一下,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不是东就是西。两面派就两面派吧。见杨其刚指责庄继华,贺衷寒可高兴了,他早想把庄继华拉进他们圈子,每次试探庄继华都是绕个圈就滑走了,上次余洒度没让他们达到目的,现在杨其刚又来了,好,我再加一把火。

“两面派,这个帽子可不好戴,你那篇文章的风波可还没完全过去,说不定过两天就成了右派了,除了他们其他人都是右派。”贺衷寒冷笑道。

“右派不右派不是我说的,而是你做的。”杨其刚毫不退让。

“也就是说除非宣传共产党的主张,其他行为都是右派行为。”贺衷寒开始准备给杨其刚设套了,一期同学中除了蒋先云和庄继华,贺衷寒辩论不促任何人,包括李之龙。

“胡说,分裂国共合作,反对总理的三大政策的行为才是右派行为。”杨其刚敏锐的察觉贺衷寒的阴谋。

“那么我问你,文革的那篇文章有什么错?你们和右派要群起攻之。”贺衷寒质问道。

“限制工农运动就是错误的。”杨其刚上当了,但他马上意识到了:“总理不也说他有小错吗?难道总理也说错了。”

贺衷寒这下没办法反驳了,庄继华无奈的看着两人。

“你们要这样才是真的要分裂。团结,什么团结?就是……求同存异。”他想起前世的名言:“你们两个在学校国共两党同学中的影响力很高,如果你们都不能团结,那么其他同学分裂的可能性不是就更大了。团结首先是要团结身边的人,如果连朝夕相处的同学都不能团结,何谈其他人。”

“君山,你们那个学会我不赞成,所以我不会加入;另外,君山,其刚,我建议你们好好想想如何团结同学,而不是只采用疾风暴雨式的批判。另外我还想说一点,我们不是讲过民主吗?民主的一条重要原则就是让人说话。”

说完,庄继华感到很疲倦,他不打算再谈下去了,他不可能将两人强行捏合在一齐,他们都不是盲从者,都是思想敏锐、见识超绝之人。

“哈,你们都在这里呀。”

三人扭头一看,李之龙正兴高采烈的向他们打招呼,身边是穿着军装扎着武装带笑面如花的潘慧勤和宫绣画。

第一部 黄埔风云 第三章 风起广东 第四十八节 诤友

三人看见李之龙旁边的潘慧勤,便同时皱眉,向李之龙的身后张望,李之龙看他们的样子,哈哈笑道:“别担心,金慧淑同学没来。”潘慧勤和宫绣画同时笑了,两个女孩的笑容是各有特色,潘慧勤是抿嘴一乐,宫绣画则是则是大方的咯咯直笑,白皙的脸上透出一股顽皮,“早知道你们这样怕她,我就一定把她拉来。”说完又咯咯直笑。

“那我们打败仗你就要负责。”庄继华顺口开个玩笑,他倒并不怕金慧淑,在他看来金慧淑只是一个女权主义者,充其量也就是口头上宣扬,前世他在美国大学里曾经接触过几个女权主义者,她们给他的感觉是上帝应该把子宫造在男人的身体里,这个金慧淑与他们差远了,最多也就是在口头上显得咄咄逼人,他烦的是有这么个人在一旁就什么事都作不了。

贺衷寒和杨其刚却没有感到好笑,两人都是一脸寒霜,明显刚吵过,李之龙马上发现三人气氛不对,于是便问:“怎么啦,其刚,出什么事了?”杨其刚不客气的说:“李之龙同志,这是在前线,注意点影响。”说完转身就走。

李之龙先是莫名其妙,而后脸色渐渐泛红,勃起一股怒色,潘慧勤也有些尴尬,气氛一下又落下来。宫绣画眉毛一扬,冲着杨其刚的背影喊道:“我们就是来上战场的,神气什么,还革命军人呢,最好先革革你脑子里的封建思想。”

贺衷寒向庄继华打声招呼也要走,庄继华不解的说:“在田来了正好聊聊,干嘛……”贺衷寒打断他的话:“我与他没什么好聊的。”李之龙也不客气的说:“文革,我听说你在这,来看看你的,与其他人无关。”贺衷寒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就走了。

庄继华看着李之龙心里直摇头,当学生时他们关系没这么紧张,怎么毕业后会搞成了这样,国共纷争难道就是这样开始的?李之龙的悲剧就是这样开始的?以后自己该何去何从,庄继华脑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但立刻又被否决了,调和他们之间的矛盾,他还没有把自己看得那样高,跟着老蒋是先甜后苦,跟着老毛是先苦……以后好像也不怎么甜。唉,以后再说吧。

“我说不来战俘营吧,你非要来,看受批评了吧。”潘慧勤埋怨李之龙。

听到恋人这么说,李之龙更感到不舒服了。

“有什么,他是多管闲事,我们是宣传队,来这里向战俘宣传革命的。”李之龙强辩道,额上的青筋却在抖动。

“你还说。”潘慧勤委屈得眼圈有些红了。

庄继华心里有点慌,这潘慧勤平时不是这样的呀,挺豪爽的女孩,怎么说哭就要哭呀,这可不是哭的地方。

“在田没说错,向战俘宣传革命道理也是你们宣传队的任务,只是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要早知道,我会去请你们的。”庄继华急忙劝到。

“让我们给俘虏宣传革命,好呀。”宫绣画高兴起来,转眼又有些发愁。

“可我们该怎么作呢?慧勤姐,也是刷标语,演讲?”

“可以考虑换个方式,在田,干你的老本行。”庄继华对李之龙说。

“老本行,演戏?这是宣传队,剧团没来。”李之龙没好气的说。

“死脑筋,潘同学怎么会看上你。”庄继华笑骂道:“你们宣传队可以组织一些小节目,比如唱歌,小品,舞蹈,这些节目中把革命道理放进去,这样不就达到宣传的目的了。”

这个时代,劳军虽然很少却也不是没有,但那是单纯的慰劳性质。在慰劳中加入宣传成分估计是共产党独创,在各国军队中只有共产党的军队有艺术团、歌舞团这样的编制,其他国家好像没有,至少笔者没发现。

李之龙有些明白了,想想后又有些发愁:“小品可以排上一个,可是这舞蹈和歌曲那里去找?我说的是有革命道理的舞蹈和歌曲。”

这下庄继华也有些发愁了,其实前世他也会唱一些革命传统歌曲,他的客户中有几个是军人出身,卡厅K歌时常陪他们唱,也就学会了一些。但这些歌曲好像不太适合,除了党派色彩太明显,而且还有些超出时代,象东方红、北京的金山上等等能拿出来唱?

“问问百灵鸟,看她知道不。”宫绣画说道。然后给庄继华解释百灵鸟是宣传队的队员阿英。

庄继华这才知道这支宣传队成员不仅仅是在校学生,还有工人店员等工会积极分子。广东区委为了支援东征,在全市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积极分子进行了动员,不但组建了宣传队,还组建了支前队为前线运送给养。这个阿英就是顺昌纺织厂工会的积极分子,是宣传队里最会唱歌的,被称为宣传队里的百灵鸟。

李之龙把庄继华强拉到宣传队的宿营地,让他帮忙选歌。庄继华开始也没怎么,前世听的歌多了,想想那百灵鸟的歌也不太可能引起他的意外。

宫绣画把阿英拉来的时候,庄继华也没太在意,只是微微打量一下,阿英看上去很普通,前额留着留海,脑后梳着一条辫子,十八九岁的样子,相貌不算出色只能说是端正,眼睛挺大,皮肤微微有些粗糙,这是常年做工留下的痕迹,见到庄继华也不害羞,只是安静地听他讲对歌曲的要求。

随后阿英唱了首《寻亲泪》,这是首粤南小曲,说的是一个闯南洋回来的人寻找自己亲人的歌。阿英的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带着一丝悲伤、一丝愁绪、一丝缥缈,伴随哀怨的笑容,让人心粹,催人泪下。庄继华心说乖乖这要是放在前世最差也算个情歌天后,粉丝不海了去了。

成了,庄继华对李之龙说,再找两首工人泪农民泪的歌就成了,到时候我就让那些俘虏们哭去吧,然后他们就知道为什么要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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